往日的回忆奔涌而至,“煜儿,听娘的话,快点离开这里!听到没有!”雍容的脸上全是泪,因为害怕身体全是颤抖,语气带着强烈的慌张。
“不…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少年稚嫩的小脸带着坚定的目光,
“胡闹!我们张家九代单传,如果你再出什么意外,让我有何颜面去面对张家列祖列宗?如何去向你尸骨未寒的爹交待?”
她歇斯底里的大吼,雍容华贵的面容也被泪水浸湿得狼狈不堪,脖子上的青筋也凸显出来。
“不要,我不要……走”少年脸上带着恳求的目光,他不要独自一人苟活于世!他不要成为阶下囚!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彻整个房间,少年顿时呆住了,忘记了脸上带着火辣辣的灼痛,取而代之的是诧异。
“你滚,你滚啊!我没有你这个不孝子,你要是不走的话,我就当没有生过你这个儿子,你就算是死也不配称为张家的子孙!”
她的脸上带着一抹决绝,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腥红。顷刻之后,涨得通红的脸也逐渐变得苍白,黑色的血液从嘴角缓缓溢出,眼睛也逐渐变得黯淡无光,失去生机。
早在得知自己已经无路可走的时候,她就把鹤顶红藏在了红色蔻甲之内,在一刻钟之前,她就已经服食了鹤顶红。
“娘,你怎么了?你不要吓煜儿,不要离开煜儿!从今以后煜儿什么都听你的!”少年哭得昏天暗地,脸上全是泪痕,双手有力拍打着地面,激起层层灰土。
“煜儿,你…你不要哭,你要…要坚强,要好好活下去,为…为你的父亲报仇,这个…房间里的床底下有一个秘密通道,你…你逃出去以后一定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好好活着。
想当年,张家世世代代忠君爱国,尽心尽力辅佐君王,最后却还是摆脱不了兔死狗烹的下场,可怜你父亲最后尸骨无存。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么?不!我不信!我不信!哈哈哈…”她突然笑了,笑得很是悲怆凄凉。淤黑的血液从五官内四处狂飙,溅得少年脸上到处都是。
突然,她停止了狂笑,被淤血浸染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是有数不尽的不甘心,嘴里还有源源不断的淤血涌出。
少年用满是淤血泥尘的手轻轻覆上她的眼睛,弄了好几次才将眼皮覆盖下来,少年用力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
跪在自己母亲跟前磕了三个响头,坚定的说道:“娘,我不会让张家的人枉死的,相信我。”
张家府邸外面围满了官兵,为首的是一个手着浮尘的太监首领,皇上身边的大红人:秦公公。
在张家大门外大声的宣读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张毕宣意图不轨,蓄意谋反,从今日起革除其爵位。朕感念其曾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劳苦功高,从而网开一面,张家全体男丁三日后午时玄武门前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未婚配女子全部充为军妓,已婚女子及老妪全部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召回,钦此。”
“刘管家,圣上仁慈,没有对张家赶尽杀绝,还不快谢恩?”秦公公的语气带着讥笑,毫无恭敬之意。
“老奴叩谢圣恩。”刘管家虽然心里带着浓烈的恨意,但面上不敢发作。
“呵~这可真是天大的恩赐?”少年在房间内听见了这些话,脸上带着讽刺的笑意。
“给咱家往屋子里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秦公公拉长他那细长的嗓音,盛气凌人的吩咐着身边的官兵。
“是。”这些官兵唯秦公公马首是瞻,言听计从,都动作迅速的闯了进去。
少年听见了外面的动静,立马喵着身子钻进了床底下,扭开秘密通道的开关,逃了出去。从此开始隐姓埋名,世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三日后,玄武门外四十九个男丁被当众处死,女子被充为军妓,其他人遭受流放……
“砰…”酒楼内的酒坛子被砸得到处都是,东风像了疯似的四处流窜,脚底下被碎片刺穿了他也不感觉疼痛,地面上全是碎片渣子,一片狼藉。
酒铺里的客人被这样的场景吓得惊慌失措,四处逃窜,连酒钱都没有结就直接逃回家了。
“客官,您消停一点,您这样我们怎么做生意啊?”酒家老板一脸气愤的样子,但又不敢直接表现出来。
纵横江湖多年,之所以混得风生水起,还是在于自己善于揣摩人心。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惹不得。于是精明的眼睛冒着凶光,老脸憋得通红。
“够了吗?”东风醉得身体失去了平衡,四处摇晃,手颤颤巍巍的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枚金子,直接扔到了酒家老板身旁。
“够!当然够,客官你想喝多少酒都行。”掌柜脸上立刻堆满了魇足的笑容,激动得目露金光。拿起金子放在嘴里狠狠一咬。
果真,金子上有浅淡的牙齿印,又暗自责怪自己怎么这么粗鲁,把金子都咬变形了。
精明的三角眼四处张望,发现周围除了这个醉汉,别无他人,这才小心翼翼把金子装进荷包里。可是,还是不放心,又在荷包外面裹了一层又一层,鼓胀得兜里都装不下了。
东风一时心烦意乱,看见酒家老板一直在自己身边晃悠,不耐烦的吐出了一个字:“滚!”
酒家掌柜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法自拔,想着金子放在哪里才最安全呢,兜里?会被偷,手里?会被抢。恨不得把它吞进肚子里,但是,这样好像不现实?
最后下定决定今天晚上睡觉要抱着金子,这样才能安心。一声巨吼声把他从幻想中拉了出来,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冰冷得骇人,吓得酒家掌柜一个踉跄,差点尿遁,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一夜无眠,不知喝了多少杯,东风一点也感觉不到醉意,反而头脑越发清醒。世人皆以酒来解忧消愁,殊不知,举杯消愁愁更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