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巨大的凶禽随便一爪,便撕开了一方大地,山石滚落,参天巨木倒地,巨大的轰响连成一片。
它仅出手一次,也不理会是否把那只“小虫子”杀死,振翅高飞,瞬间远去,火红的身影,像是天空的一片云朵。
毕竟,对它这等山脉的霸主而言,凡麒与蝼蚁没什么分别,没有必要穷追不舍。
左牧暗骂一声,好死不死来了这样一头凶禽,这下那个小鬼肯定是死透了,他恐怕没法向侯爷交差,原本可能的奖赏,也成了泡影。
左牧收回金枪,站在一棵巨木梢头,咬牙切齿。
他正生闷气之时,突然看见烟尘中跑出一道踉跄身影,顿时大喜过望。
“小子,还好你没死!”左牧大笑道。
凡麒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脑袋上有一股股热乎乎的东西正在淌下来,让他觉着十分不舒服。那是额头被山石砸中,裂开的伤口流出的鲜血。
两人间的距离在迅速缩短,凡麒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他拄着兽角弓,背靠在一棵树上,回头去看,那杆金枪在他视线中急速放大。
呜呜的破风声让人耳膜生疼,好似雷霆绽放,凡麒的动作快过了意识,他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双手就已经握住兽角弓,横扫而出。
先前持弓挥舞,可将那杆三百多斤重的金枪打落,但此刻的他,却连人带弓,被直接震飞。
兽角弓脱手而出,在天上疯狂旋转,最终撞在一棵七尺粗的树上,直接嵌入其中。
凡麒仰面倒地,天空明灭不定。他低声呢喃道:“娘!”
左牧一跃而至,持枪指着凡麒的脑袋,双目冷冽如寒冰,像是在看待一头狩猎成功的野兽。
凡麒双目突然通红如血,一掌拍在地上,身形似鹞般掠起,沉重的鞭腿,踢向左牧的脑袋。
左牧毫不在意的道:“困兽之斗而已。”
他右臂被淡金色符文悉数笼罩,交织出神秘而强大的力量,一掌打在凡麒的脚腕,后者再度倒地,砸在地上,留下一个人形大坑。
左牧皱着眉头。
凡麒此刻的情形让他十分不解,被那头血鸾一爪镇压,仅仅留下一些皮外伤也就罢了,为何承受了他两击,都不曾伤筋动骨?
即便是天生神力,肉身强大无匹,也该有个限度,似乎元都小侯爷未修炼之前,也没有这般坚韧的体魄?
“或许这小子曾在山里得到了什么机缘,强化了肉身,能与小侯爷比肩?简直是个笑话。”左牧讥讽道。
想到元都小侯爷,左牧脸上流露出由衷的敬意,华河古国四大王侯,任何一人都拥有开天般的伟力,他们的子嗣也继承了他们的天赋,年轻一辈,除却彼此,难逢敌手。
那十多位小侯爷小侯女当中,元都小侯爷年纪虽小,但战力却稳列前三甲,修行天赋更是公认的第一人。
那等人物,注定要成为人族的脊梁,与天地万族争锋,左牧只有感叹。
他不再多想,取出系在腰上的绳索,把凡麒的双手双脚牢牢捆住,然后一拳砸在这个兽皮衣少年的眉心,本就已神志不清的凡麒,彻底晕死过去。
做完这一切,左牧拍拍双手,他几乎可以看到侯爷下令给他一大笔赏赐的情形。
极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大地都在颤抖,几座山峰,被扩散而开的气浪,扫断了山尖,左牧惊疑不定,迅速蹲去,抬头看天。
摄人心魄的吼声,惊醒整座山林,鹰啼虎啸,狼嚎熊咆,更有犹如天神般的声音震动着天地。
“谁敢与本王争抢!”
“莫非是侯爷把那些兽王都引动了?”左牧心中自语。
一声咆哮震动八荒,即便苍莽山脉最外围,也能听到那巨大的声音,左牧不敢再磨蹭,抓着凡麒去找他的队伍。
当凡麒费劲所有力气睁开沉重的眼皮时,看到的是不断后退的山峰。他想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双手不听指挥,仔细一看,原来双手被绑住了。
等他意识恢复一些后,凡麒终于看清,原来他被绑在一座铁笼里,而铁笼被放在由莽牛拉的车上,正向前急速奔驰。
“青蛟,那群人,追逐,脑子好疼啊!”凡麒用头使劲撞向铁笼。
篆刻着神秘符文的铁笼,升起一道道光线,交织成一张细密的大网,凡麒即便碰的头破血流,也不能毁坏这座牢笼。
跟在铁笼旁的守卫勃然大怒,同时也十分惊讶,用手中铁鞭抽打着铁笼,发出铿锵的金属碰撞之音,口中骂道:“老实点!”
凡麒终于想起了一天前发生的事情,他似乎被抓住了,关在铁笼里。
他连忙低头去看,兽角弓不见踪迹,娘亲留给他的那块玉佩还在脖子上挂着。
“没丢就好。”凡麒低声道。
凡麒这架莽牛车前后各有一架车,车上的铁笼关着的分别是一头幼年黑虎和一头毛若钢针的天魔熊幼崽,两头异兽背上各自贴着一道符文,将其天生秘力镇封,显得虚弱不堪,甚至连嚎叫咆哮的力气都没有。
黑虎双目微闭,冷不丁看了凡麒一眼,在山林中生活数年的他,比许多老练的猎人,都善于与这些太古异兽沟通,几乎瞬间,凡麒便明白了那头黑虎的意思。
“合作?”凡麒低声道。
只是他不明白,娘亲似乎告诉过他,黑虎王乃是这座丛林的霸主之一,怎么会让它的子嗣被人捉住?
凭周围这群人,根本不可能撼动黑虎王分毫,只能成为送入虎口的肉食,这片山林究竟发生了什么?
左牧骑着独角马走了过来,跟在凡麒身边,淡笑道:“小鬼,你还真是顽强啊,竟然能在血鸾爪下逃出生天。别这么戒备的盯着我,只要你听话,我可以保证,不伤你的性命。”
说完这些话,左牧大笑着离去,凡麒盯着左牧的后背,眼神中有不加掩饰的仇恨。
“左牧兄,侯爷派咱们出来捉山脉外围异兽,你倒好,捉了一个小野人,这可不算完成任务了吧?”
“你懂个屁,这小鬼比那些所谓的太古异种还要凶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凡麒听着这些人的谈话,默默不语,似乎他的记忆中,除了娘亲,再没有其他人,虽然被关在装异兽的笼子里,但见到别的活人,听到他们的声音,这种感觉似乎……还不坏?
他似乎半点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喃喃自语:“一群死人,都要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