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莽率黄金骑兵浩浩荡荡地来到五元镇的牌楼下,声如洪钟:“吾乃黄金骑兵都卫长韩莽,奉王上之命,率亲卫队黄金骑兵以除妖患,携粮油百担以安民心!”
众人如待哺的燕子般探着脑袋由窗户往外看,只见长街之上,一队沐浴在朝阳下整齐如一的黄金骑兵霞光熠熠,恍若天兵天将。
吱呀~
屋门被试探性打开,瞪着圆圆眼睛的脑袋由门中探出,看着牌楼下的金光闪闪的骑兵,骑兵竟如石雕般纹丝不动,民众放心地走出房门围将过来。
“左护卫!”
“在!”扛旗左护卫应道。
“放粮!”
韩莽一声令下,左护卫率领一队人马来到长街中央,放下一百担米粮一字排开。
“奉将王上令,放粮!”黄金骑兵异口同声,高呼道。
家中有粮,心中不慌!
一百担米粮真真切切地放在眼前,民心得以安定,民情才能高涨,这就是皇恩浩荡!民众高声欢呼,向韩莽的黄金骑兵叩拜,口呼万岁。
“右护卫!兵封百味楼!”
“得令!”
右护卫扛旗率兵疾驰而去,尘土飞扬一线,来到门口有两个一人来高的石狮子的百味楼前。
“封!”右护卫舞旗令道。
骁勇骑兵翻身下马,如洪水泄堤之势迅速封站百味楼的门窗等每一个能够出入之口。
三一靠在门梆上看着如鱼抢食的居民,一副可伶巴巴的模样。
“你不去?”
高展问。
三一撅着嘴摇摇头:“不敢。”
“不敢?为什么?”
“两年前干旱时也放过粮,把我撵回来了,粮官说让我去向神仙求粮。”
高展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他不知道该对这个憨傻的三一说些什么,才能缝合这荒凉世道在少年心中留下的创伤。
钱枫抄起那口缺牙开裂的黢黑铁锅,拍拍三一的肩膀:“我陪你去。”
三一摇了摇低垂的脑袋,拒绝了钱枫。
“你不去,我去,几天没吃饭了,迟早得饿死。”钱枫板着脸,像随时会打雷下雨的阴天。
三一抬头看了看钱枫,拿过铁锅道:“我去吧,免得又打起来。”
看着三一扭扭捏捏地向长街放粮的骑兵走去,四人都不说话。
“我领着了!”三一斜敞着锅向四人展示领到的米,站在门口呵呵笑。
“为得民心,下的本不小啊,看来黄金骑兵这次的任务很艰巨啊。”
钱枫笑言。
高展为免自讨没趣,只得装聋作哑,不去接钱枫话茬。
三一还没从平生第一次不劳而获的兴奋中完全清醒过来,更加听不出钱枫话中有话意欲何指,迈步进来,还未放下米锅的三一只觉身后变天,光线暗了下来。
“陡然阴天了?!
”
“在下黄金骑兵右护卫孟玔,奉韩将军之命,请五位协查百味楼惨案!”
三一转身,五名身高六尺披黄金铠甲威武逼人的士兵站在三一面前,将庙门封个严实。
不曾反抗过命运的三一自然毫无抗拒地服从了士兵的命令,出了庙,才知道,封严实的不止庙门,整个五元镇都被封了个水泄不通,未曾见过这般阵仗的三一惶恐地低下头。
百味楼。
五元镇唯一的一家酒楼,菜也不错,酒也挺好,却并没有在五元镇闯出什么响当当的名号,除却镇中贫弱居民实在没有富余的收入进入酒楼奢侈一番之外,坐落沙漠的五元镇一年也没有多少商旅过客也是重要的原因,这就是同样作为镇里的唯一,百味楼无法晋升五元镇几大财商的原因。
三一五人被带入弥散着蝙蝠粪便发出的臭味的桌椅凌乱的店堂内,一同被召来的还有薛掌柜父子与昨晚出手相救的二宗年轻弟子,四具完全看不出性别身份的尸体凄惨地躺在地面,仿似那后厨挂在槽钩上风干羊,无法直视。
“禀将军,四具尸体俱是百味楼掌柜夫妇和一对儿女,一家四口皆被啄破天灵吸干精血而亡。
韩莽手扶腰间佩剑,只留给一众高大伟岸的背影,看着窗外的长街若有所思。
“再说说你们昨晚情形!”韩莽对三一几人说道。
“将军!”
高展抱拳上前。
“那个少年上前答话。”韩莽打断高展的话,对三一说道。
三一好似吓丢了魂,低着头一动不动。
右护卫孟玔一把提起走了魂似的三一上前一步:“将军问话,老实回答。”
三一恍然回过神,嗯声点头:“一定,一定。”
“你叫什么名字?”韩莽转过身,浓眉剑目,虎视少年,厉声问道。
“我叫三一,一道庙奉香道童。”
三一紧张到浑身发抖,如身赴刑场。
“为何昨夜会出现在无恙药铺?”
“有五个人杀了他们的马儿,所以打起来了,他们受伤了我领着他们去抓药。”
“什么药?”
“止血药!”三一的声音都在发抖。
韩莽看了看三一,凝目沉思片刻,转而对钱枫和高展问道:“何人杀了马匹?”
高展抢先一步迈出,将一封信递了上去。
孟玔识时务地上前接过书信,转呈韩莽。
韩莽看了高展一眼,打开书信,一块腰牌和几行官方暗语,阅罢书信重新装好扔给高展,沉默冥思。
“将军,我在百味楼的厨房发现这个。”两个士兵抬着一个半人来高的土陶汤罐。
“打开!”
揭开盖子的一瞬间,一股肉汤香味飘出来,韩莽走进一瞧,顿时怒眉倒竖,面露不悦之色,一脚将汤罐踢翻,几十只通体黢黑龇牙咧嘴的黑毛蝙蝠,伴随着令人作呕的黄色液体滚出来,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
“万福汤!镇中居民有传百味楼的陈德贵尤善烹煮此汤。”
灵虚宗嗯青色长衫少年,看见地上令人作呕的蝙蝠,皱着眉头厌恶地转过身去,瞥了一眼被蝙蝠啃的血肉模糊的陈胖子,骂道:“死得其所。”
三一寻声看向身后,两位身着青布长衫腰佩长剑气宇不凡阳刚霸气的少年,另外一男一女,白衣胜雪,男俊女俏,灵动脱俗,羡煞三一。
韩莽不悦地瞥了一眼少年,想到此时正在无恙药铺冥修的灵虚宗万真长老,韩莽深吸一口气,压住了怒火,全当没听见。
“报!”
“查的如何?”
“属下根据居民所述之情况去了紫桐林,的确如将军所言,这些蝙蝠的确与紫桐林有莫大关系。”
“说!”
“属下根据镇上居民所交代的情况,实地调查,在紫桐亭下方发现一处岩洞,洞中有大量蝙蝠粪便和紫桐树的果实,断定乃是蝙蝠栖息之地,所以属下推断,紫桐林由于砍伐过度,造成水土流失,风化严重,才造成紫桐亭坍塌。”
护卫士兵将自己收集的所有情况,清楚完整地汇报给韩莽,这最后画龙点睛的一句必须由将军亲自道出。
“蝙蝠栖息岩洞,以紫桐树果实为食,后来砍伐严重,蝙蝠断了食物,又遇紫桐亭坍塌失了栖息之地,所以辗转来到镇上。”韩莽根据护卫士兵的情报,轻声说道。
“将军英明!”这位护卫士兵及时送上马屁。
韩莽眉头舒展,露出笑意。
“然而蝙蝠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所以,接下来就是要找出蝙蝠进入镇中的栖息之地,蝙蝠一定是在那里产生了妖化。”
“左右护卫!”
“在!”
“传令黄金骑兵武装全身,不露一寸皮肤在外,全镇搜查蝙蝠的栖息之地!”
“得令!”众护卫领命而去。
韩莽由百味楼大堂大步向长街外走去,临门一脚前,突然停了下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几位修真界的青年才俊,就与本将军一道前往吧!”
韩莽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青布长衫的灵虚宗弟子,抚剑而去。
从黄金骑兵跨入五元镇到现在不过两三个时辰,韩莽就接连打出数招有效妙棋,放粮登记不仅安抚民心,还拿到了整个五元镇所有居民的全部信息,精妙!安民心,体民意,自然得民助,顺利控制了局面,居民都安心在家,黄金骑兵才可以在五元镇大展拳脚,身为王上的贴身亲卫军,韩莽的确名副其实!
钱枫和高展三人彼此看了看,钱枫一把拉住毫无修为的三一,相较于尽忠府的剑客,蝙蝠还是要安全许多。
薛存青对薛掌柜挥挥手示意其回去,奉好两位长老便可,自己则屁颠屁颠地跟着二宗四位年轻弟子身后,做条会摇尾巴的狼
出得百味楼的门,三一才发现已是晌午。
长街上,三餐米面行的妩媚老板娘,穿着让全村老少爷们魂飞魄散的薄纱裙,扭着水蛇腰,靠在门边无聊地嗑着瓜子,脸上没了往日迎欢谄笑的媚情,像个做了赔本买卖的青楼老鸨,怨气极重。
一旁,黑瘦老板鄙夷地看着有事没事就在门口溜达的骚包男人,又管不住自己老婆,撅嘴生闷气,找着法的对几个偷瞄老板娘细腰大屁股暗暗吞口水的伙计发脾气摔东西。
已经一天没开张的老板娘正看见韩莽领着金光刺眼的黄金骑兵打门口经过,心里就来气,若不是他们逞能放什么粮,她也不至于没生意,敢怒不敢言,瞥了一眼旁边只会和自己较劲的老板百般嫌弃,越看越不顺眼,白了一眼,骂了句倒了八辈子霉,嫁给你这个只会窝里横的废物,便转身扭着诱惑的水蛇腰上了楼。
韩莽仰头看了一眼三餐米面行的招牌和撅嘴生闷气的老板,脸上毫无波澜,打马走过。
不远处的青箬盐行的少东家刘承正在门口招呼客人,黄金骑兵的放粮对于盐行来说反而更促进了生意,为人忠厚老实的刘承在五元镇的男女老幼眼中可谓有口皆碑,论家业,青箬盐行在五元镇的三大财商中绝对排得上头把交椅,首屈一指,富甲五元镇;论相貌,一表人才,知书达礼,单论身上那种文质彬彬的书生气,就让那些满身铜臭的财商们膛乎其后,德才财兼备的刘承,让多少媒婆铩羽而,却归始终孑然一身。三一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爹才能生出如此优秀的儿子,他将来又会取什么样的媳妇?
韩莽骑着千里挑一金毛狮鬃马,走过青箬盐行,瞥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刘承,无波无澜。
薛存青路过盐行,目不斜视,一脸不屑,同为五元镇三大财商的少东家,薛存青常被镇上的老人们拿来与刘承比较,完完全全被划为对立面的薛存青对这种无聊无趣的对比,总是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