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晴空万里,不多时,李龟年便在李鹤年的带领下来到了令狐府门外。
距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来时街道上很多店铺尚未开门,李龟年也表示理解,这个时候的大唐人民一般都是上午休息,下午工作,也就是只工作半天,这也是现代人羡慕唐朝人的一个原因。
令狐家的家丁自然认识李家这两个小郎君,他也清楚两家人微妙的关系,眼下左右为难,放进去的话,那个熊孩子再闯祸,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不放进去的话,李家他得罪不起,而且在别人看来这是令狐家小气,流言蜚语同样会让他遭到主家责难。
“两位郎君稍等,我这就去通报太爷。”
李龟年点了点头,礼貌的说有劳了,家丁很快就向令狐元超通报了这边的情况,作为令狐家主,令狐元超当即让家丁将两人领进来。
片刻之后,两个孩子来到了客房,令狐元超向李鹤年招了招手,说:“孩子,快来让阿公看看。”
李鹤年上前,令狐元超捏了捏他的脸,点了点头,“不错,又长胖了不少。”
他随即看向李龟年,说道:“你们是同胞兄弟,为何你瘦得像皮猴似的,难不成他们虐待了你?”
这是一句玩笑话,李龟年摇了摇头,叫了一声阿公,然后问道:“阿舅在哪呢,阿公可否让我见一见他,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既然来了,就在令狐家多玩几天,你阿爷那边,我会差人前去告知他的。”
听到令狐元超的话,李龟年正要开口答谢,李鹤年连忙说不行,令狐元超板起脸,问他是不是嫌弃阿公,李鹤年连忙低下头,不敢再忤逆令狐元超,李龟年趁机答谢。
他担心自己一时半会学不会,所以令狐元超让他们多玩几天,正中他的下怀。片刻之后,他们从令狐元超那里出来,由家丁带领着去找令狐浚。
令狐浚正在书房练习书法,两个孩子来到他房门外,同时叫了他一声,令狐浚一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不由得手一抖,好好的一幅书法,算是毁掉了。
“怎么是你们,难不成又捅了什么篓子,害怕你阿爷的责罚,逃到我这里来避风头了?年纪轻轻就学着逃避责任,我也不会袒护你们,老实回去认错吧。”
他说着,就要让家丁将这两个孩子送回去,李龟年连忙开口:“阿舅,你误会了,我们此次前来,是想要请求你教我们吹奏筚篥。”
他说着,从衣袖中拿出筚篥,又拉了拉李鹤年,李鹤年心领神会,连忙赞同,并请求令狐浚答应。令狐浚见到筚篥之后,也就相信了他们的话。他擅长吹奏筚篥,在同僚中传为佳话,但是他的儿子令狐崇亮不肯学习,大女儿已经出阁,小女儿痴痴傻傻左右学不会。为此他心中颇为遗憾,觉得自己这一门技艺就要失传,没料到今日竟然有两个现成的弟子送上门来。
“教你们没有问题,不过你们要陪瑾儿玩耍,还要想办法逗她开心,若是能教她写字或者女工,我就对你们倾囊相授。从现在开始,我教导你们半个时辰,你们就陪瑾儿半个时辰。”
他说的瑾儿就是他的小女儿令狐崇瑾,因为四岁的时候,被李龟年失手推入湖中,受了风寒和惊吓,现在十岁了还痴痴呆呆,学什么都很慢,整个长安的名医都来瞧过了,结果都说这是心病,需要心药医。
令狐浚尝试了很多办法,皆以失败告终,如今,他对外甥李龟年的怨气已不像之前那么强烈,一来是看在胞妹的份上,二来是觉得孩子太小是无心之过,太过责难有失长辈风度。这两个小子今日找上门,他突发奇想,兴许解铃还须系铃人,让他们逗瑾儿开心,说不定真有意外的收获。
“阿舅你只管放心,你的要求我们答应,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我而起,我一定全力治好表妹,让她跟正常人无二。”李龟年拍着胸脯说,因为他的职业是奶妈,虽然跟职业医者不太一样,但游戏的设定就是这样,奶妈若不能治疗和回复,或者清除队友的负面效果,那奶妈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令狐浚没指望这个孩子能够做到长安名医都无法做到的事情,随即开始给两个外甥讲解吹奏筚篥的方法,从滚舌、滑音、剁音、历音、叠音、打音、颤音、吟音、吐音到如何运气,如何换气,如何灵活变换手指等。
李龟年一心想要学会,听得格外认真,李鹤年只是陪着他而来,学得马马虎虎,令狐浚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对李龟年的好感多了一分,心说这孩子虽然生性顽劣,但学习能下苦功夫,这一点还是挺好的,也不算不学无术。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李龟年兄弟遵照与令狐浚的约定,前去院子里找令狐崇瑾玩耍,与此同时,令狐家的门房也已经向李家通报了两个孩子要在令狐家玩几天才回去的消息,知道这一消息的李景伯忍不住皱起眉头,忍不住嘀咕:“不在身边也好,眼不见为净。但千万别在令狐家惹祸才好啊,我怎么有不祥的预感,不行,不能放任他们,来人,来人!”
叫来家丁,李景伯吩咐他去将两个孩子接回来,并嘱咐两个孩子若敢不听,就告诉他们不听从的话,回来就家法伺候。家丁领命而去,李景伯望了望窗外,怅然说道:“阿汀,你生前叮嘱我要好好照看我们的孩子,可我没有你在我身边提点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是对,怎么做是错。我对他们严厉,只希望他们不要外出闯祸,虽然知道你在的话一定会反对,但我没有其他法子了,你能阻止我该有多好。”
他的妻子令狐汀逝世已然十年,但李景伯依然没有续弦,这些年自然也有无数人给他牵线搭桥,介绍的也都是高门大家的千金,但他总找一些借口推脱了。
再说李龟年那边,他们教导令狐崇瑾写字,结果脸上被画得如同花猫,再硬着头皮教导她女工,结果自己的手指先被刺得鲜血流出。李龟年借口上茅房,要让李鹤年独自面对令狐崇瑾,李鹤年拦腰抱住他,死活不放他离开,说道:“阿兄,你可不能不讲义气啊,就算你要上茅房,也要带上我。”
李龟年头冒冷汗,心说这个傻里傻气的弟弟什么时候这么精明了?甩不开他,他只得让令狐崇瑾自己先练习写字,他们去去就回。
上完茅房,并且洗了脸之后,兄弟俩回到了令狐崇瑾所在的客房,只见令狐崇瑾嘴唇乌黑,见到两兄弟不禁裂开嘴笑了笑,只见她牙齿都是黑的。原来她将墨汁当成水喝了一口,李龟年强忍着笑,李鹤年却忍不住笑了出来,李龟年在他后脑拍了一下,严肃道:“好笑吗?这是我们表妹,你怎么能取笑她,还不快弄一杯水来给她漱口。”
“哦,我这就去。”李鹤年离开之后,强忍不笑的李龟年终于噗嗤笑了出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令狐崇瑾,说道:“我受过专业训练,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