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火锅店,一张靠窗的座位边上围着一大波看热闹的围观群众。那些人手里都拿着手沈慰离皱了皱眉,快步走上前。
颜镜辞见状,俯身交代了两个小家伙不要乱跑,也跟着走上去。
“怎么回事?”沈慰离的声音很好听,即使在嘈杂的人群中也能让人立马辨析出来。
“队长?”今天带队的三班班长张世博抬头看见沈慰离,有些吃惊,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他站起身开口跟沈慰离解释,“这个男孩把灯泡塞进嘴里,取不出来了,就打了119求助。”
沈慰离点点头,上前蹲下身,抬起男孩的上颚检查了一下。
根据人体口腔的构造,想要完整地把它取出来是不可能了。
张世博接着说道,“我们想了一些办法,但都没有效果,有效果的只怕会对孩子造成伤害。”
此时颜镜辞也挤进了人群。她也走到那个男孩身边蹲下,就着沈慰离的姿势简单观察了一下。男孩的嘴角已经开始发炎流脓了,灯泡必须马上取出来。
“沈队长,要不让我试试?”
沈慰离闻言看了一眼颜镜辞,颜镜辞也没躲开,大大方方地跟他对视。
张世博也诧异地看了一眼她,他其实认识这个颜医生。那天在天台救那个失足少女的时候他也在场,她的聪慧冷静还是挺让他刮目相看的。他对这个年纪轻轻的急诊副主任还是很佩服的。
沈慰离点点头,把位置给她让出来。
旁边孩子的母亲见状连忙拦住了她,“唉唉唉,你们俩是干嘛的?”
张世博给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是我们中队队长,那是附一医急诊的副主任,处理这种情况都比较有经验。”
那孩子的母亲这才让开。
颜镜辞左手抬起男孩的下巴,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情况。“孩子的家长在吗,我记得对面有一家药店,你去帮我买一包医用脱脂棉球,一双医用塑胶手套,一瓶消毒酒精,再弄一把镊子过来。”
“好的好的。”一个中年微胖的男人跑开,应该是孩子的父亲。
“服务员,麻烦你去厨房帮我倒一杯油和水过来。”
约莫七八分钟过去,男孩的父亲匆匆跑回来把东西递给颜镜辞。
颜镜辞接过,先拿出塑胶手套,熟练地拆开包装戴上。这个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单纯地怕自己手上刚拆线的伤口感染。
她倒了酒精给镊子消了毒,然后用镊子夹起脱脂棉球沾了水和少许油,轻轻地塞进男孩嘴里,垫在灯泡的周围。孩子的口腔很娇嫩,颜镜辞不敢太用力,她的额头沁出了一些细细的汗珠。
等到垫完棉球,颜镜辞的腿都蹲麻了。她站起来微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又很快蹲了下来。
“沈队长,我要打碎灯泡了,你帮我掐着孩子的颔骨,千万不要让他的嘴合上。”颜镜辞抬头看了一眼沈慰离。
沈慰离点点头,走到男孩面前蹲下,依言轻轻掐住男孩的颔骨。
这样一来,两人的身体都快贴到一起去了。这会轮到沈慰离不自在了,他能闻到颜镜辞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颜镜辞平时不喷香水,但有把香水瓶放进衣柜的习惯,所以她的衣物都有股淡淡的香味。
颜镜辞一心扑在男孩身上,倒没有时间去不自在。
颜镜辞将镊子倒过来拿,用镊子的另一端轻轻敲打灯泡。“啪”的一声,灯泡碎了。一些玻璃碎渣迅速掉了出来,但也有一些仍然残留在男孩口腔里,所幸有棉花垫着,才没有划破他的口腔黏膜。
颜镜辞把剩余的碎片一块块挑了出来,又把棉球也取了出来。
“孩子嘴角发炎得厉害,赶紧送医院吧。”她转头看了一眼孩子的父母。
“唉唉唉,好好好,谢谢您啊医生。”孩子的父母朝她道谢。
颜镜辞摆了摆手,笑了笑,“举手之劳罢了。”
孩子的父母带着孩子离开了,沈慰离才看了眼旁边满额头冷汗的火锅店负责人,“这灯泡怎么卡进孩子嘴里的?”
那负责人抽了几张纸巾擦擦汗,“今天我们店里部分灯具换灯泡,一些工具材料就堆在墙角,这孩子应该是看见了,好奇,就把东西塞进自己嘴里了。”
还好把灯泡拿出来了,孩子也没什么大碍,不然到时候网络舆论一炒,他的火锅店可真的开不下去了.
“消防员同志,还有这位医生,今天可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事情告一段落,旁边看热闹的群众纷纷三楼。张世博带队收了东西也准备回去。沈慰离和颜镜辞也不准备在这吃饭了,她哄着两个孩子下次再约时间。
一行人朝门口走去,张世博忍不住称赞了一下颜镜辞,“颜医生,你可真厉害。”
“哈哈,是吗,谢谢。”颜镜辞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应下了。
已经六点多了,沈慰离直接开车送颜镜辞和颜暮沉回家。
JEEP牧马人缓缓驶入枫都花苑。
“沈队长,今天谢谢你送我们回来。”颜镜辞一边解安全带一边侧过头对沈慰离礼貌地笑了一下。
“颜医生客气了。”沈慰离微微颔首。
颜镜辞正欲推开门,却发现车门怎么样也开不了。她扭头看了眼驾驶座上的沈慰离。“沈队长,这门…”
沈慰离也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顺势下了车,往副驾驶那边走去,“我这车副驾驶的门最近是出了点问题,这几天有些忙没来得及修,从外边打开就行了。”
他绕到副驾驶的另一边,替她将车门打开。
“谢谢。”
颜镜辞脚还没落地,就听到后面有人叫自己,她转头一看,顿时暗道不妙。
江秋月左手提着一个西瓜右手提着一袋苹果和香蕉笑吟吟地走过来,“镜辞啊,这位是.....”
颜镜辞一个激灵跳下车,从后座把颜暮沉揪出来,“秋姨,这是暮沉同学的家长,顺道送了我们一程。”她这话有混淆视听的作用,意在迷惑江秋月,让她误以为沈慰离已经结婚有孩子了。
“啊,是这样啊。”江秋月脸色顿时黯淡下来,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颜镜辞一眼,“你瞧瞧人家,年纪看上去也没比你大多少,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呵呵,这事得看缘分。”颜镜辞强颜欢笑,侧头心虚地看了一眼沈慰离,他脸上一直噙着礼貌的笑,好像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颜镜辞松了口气。
“阿姨,他是我舅舅,不是我爸爸,他还没结婚呢,连个女朋友也没有。”李言彻突然冒出来,不甘寂寞地开口。
颜镜辞:“......”
江秋月闻言顿时眉笑眼开,看着沈慰离高大挺拔的身形怎么看怎么满意。她弯腰摸了摸李言彻的小脑袋,“是吗,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李言彻,一言九鼎,响彻云霄。”
“呀,言彻,这名字真好。”江秋月笑得越发祥和,她又转头看了眼沈慰离,“言彻舅舅,今儿谢谢你送他们姐弟会来,这都六点半了,要是不介意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颜镜辞连忙打断她的话,“不用了,秋姨,第一次见面就请人回家吃饭是不是不太好啊?”
“好啊好啊,阿姨,我中午就没吃饱,现在都快饿死了。”又是李言彻。
“唉,好,那你今天就留在阿姨家吃饭,尝尝阿姨的手艺,言彻舅舅,你也留下来哈,我饭都已经做好了。”江秋月直接无视了颜镜辞的话,朝沈慰离和蔼一笑,把手里的东西统统往颜镜辞怀里一塞,一手牵着李言彻一手牵着颜暮沉上了楼。
颜镜辞: ̄へ ̄
江秋月带着孩子走远,沈慰离才一下笑出了声。他的笑声沉沉的,但很好听,很有磁性。
“你笑什么?”颜镜辞眼睁睁看着江秋月把李言彻牵走。她把人家外甥弄走了,颜镜辞也不好意思把人舅舅赶走。
“没事,就是觉得令堂很有趣。”沈慰离闻言立马正了脸色。
颜镜辞翻了个白眼,经过刚刚那一幕,两人好像没那么生疏了。“那先去把车停了吧,我家在地下车库有车位但没有车,一直空着呢。”
颜镜辞转身就要带路,却觉得怀里突然一轻。沈慰离拿走了她怀里的东西,背对着她径直绕到驾驶座,“你手刚拆线,这些塑料袋勒的会很紧,对伤口不好。”
两人停好车,从地下室直接坐电梯上楼。沈慰离看着旁边的人,思索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颜医生,刚才的那位女士是你的......”他不是八卦,只是到别人家吃饭多多少少还是要了解一些别人家的基本情况,不然触了别人避讳的事可不好。
“是我继母,暮沉的亲生妈妈。”颜镜辞道,语罢又补了一句,“虽是继母,但对我很好。”
“哦,好的。”沈慰离点点头。
颜镜辞又接着说道,“我秋姨和我爸一直盼着我结婚呢,我秋姨今天请你吃饭的目的我不用多说你也看出来了,到时候他们说的话你就左耳进右耳出,要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给我使个眼色,咱俩打配合。”醉翁之意不在外甥,而在于舅舅。
“行。”沈慰离含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