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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铁元素控制力的唤醒

朱迪恩在阳光下艰难地爬动。

虽然他身上穿着一层厚厚的防晒服,但是阳光的热量依然透过防晒服照射在他的背上。

何况,防晒服已经破开了一道深深的刀痕,红色的血从刀痕中渗出来。

“朱迪恩,你不用再跑了。今天你必须把名单交出来!”三个黑人围着朱迪恩,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厚厚的防晒服,手上各自拿着一把长长的钢刀。为首的黑人,个头最高,手上拿着一个手机,说道:“只要你把密码告诉我,你就可以走了。否则在这种阳光下,你应该知道你能坚持多久。”

朱迪恩咬紧了牙,心中默默地又念了一遍密码。他不可能把密码交给他们,因为这涉及到组织在迪拜的每个人的安危。但是如果他不把密码说出来,恐怕就见不到今晚的星星了。朱迪恩十分明白这些人的手段,他们从来不会把你抓起来严刑拷打,而是干脆地问,如果得不到答案就会下杀手。

朱迪恩停止了爬动,使劲躺过来,仰面看着天空,大口地喘着粗气。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他使劲眯着眼睛想要再看一看这个世界。他一直盼着这次浩劫过去之后,他能够再次站在阳光迷人的海滩上,看着穿比基尼的姑娘们走来走去。但现在,他的心情一点都不乐观。

作为欧盟情报局在迪拜的特别探员,他本来已经完成了对这伙国际恐怖组织的详细调查,然后可以安全地回到欧盟。那已经是五个月之前发生的事,朱迪恩买好了当天晚上的飞机票,而且买的是SpaceX6。总部提供的是普通飞机票,而朱迪恩自己掏了两千多欧元,改签成SpaceX6,这是唯一可以在半个小时内飞抵巴黎的飞机。在迪拜执行任务长达三个月,朱迪恩结识了一个姑娘,而他不得不和姑娘悲伤地告别。当他和姑娘在伯瓷酒店十二层的房间中,准备欣赏大海的景色时,一道闪光照亮了这个世界。而且这道闪光给地球带来了长达五个月的浩劫。全世界的民用飞机都停飞。欧盟情报局的命令是:所有探员都继续潜伏在原地,继续执行原来的命令。于是,朱迪恩在迪拜耽搁了五个月。他反而乐观地接受了现实,然后和那个姑娘过上了迪拜的早归晚出的生活。

最令他伤心的是,那个朝夕相处的姑娘却是恐怖组织的间谍。而这个真相却是他在三分钟前刚刚得知的。现在呢,他躺在刺眼的阳光下,马上就要死去了。他突然恨这阳光,恨这突然发生的太阳耀斑爆发,如果世界原本安静无事,他早就回到了欧盟,然后奔波于全世界。而现在,他躺在迪拜的空无一人的烈日下的大街上。

大街的两边是奢侈品商店,大门紧锁着。朱迪恩朝这个世界看了一眼,他明白这帮人是肯定不会让他活过今天的,这片刺眼的阳光也不会让他活过今天。他有些不甘心,不甘心的事情很多,而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好多。他还没有结婚,没有当过父亲,没有送孩子上学,没有谋上一官半职,五年了还是个探员,没有去过太空,一直留在地面上。他不去想这些了,反正再过几分钟,他就会安静地死去,然后躺在阳光下,直到浑身脱水。

朱迪恩笑了笑,眯着眼看着太阳。

为首的黑人也笑了,说:“Z探员,看来你不准备透露任何细节了。”

朱迪恩没有理他。朱迪恩不是故意的,只是他入迷地看着太阳。在大浩劫之后,胆敢盯着太阳看的行为,肯定会被视为为找死。而朱迪恩恰好马上就要死了,所以他入迷地盯着太阳,从而忽视了周围的一切。刺眼的阳光似乎在绞杀他的是视网膜。朱迪恩的眼前只有一个大火球在熊熊燃烧。这个大火球占据了整个天空,而且越膨胀越大,然后这个大火球似乎向他盖了下来。朱迪恩感觉自己被扔进了这个大火球中,但是他却感觉不到痛苦,也许将要死了,感觉痛苦的神经末梢已经先死了吧,朱迪恩心想。

朱迪恩的眼前已经是一片黄灿灿的,不知是天空还是大地。他的所有感觉似乎都消失了,他的身体沉浸在这个大火球中。他用所有感觉来感受这个大火球。这是一片纯净的毫无瑕疵的世界。他突然觉得这种感觉挺美,也许将要死的人都会经历这个过程吧。朱迪恩心想,那三个人马上就会把刀劈在自己身上,而他也许感觉不到这一切了。想到这里,他反而坦然了,放开心胸来去感触这个世界。

然后他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中有很多瑕疵,黑色的暗色的瑕疵。然后他觉得自己嗅到了这些瑕疵,这种一种铁的味道。铁是一种元素,一种宇宙中广泛存在的元素。朱迪恩觉得自己嗅到了一种铁锈的味道。他周围出现了更多的瑕疵,这些瑕疵渐渐由点连成线,又由线连成面,最后形成了立体的世界。朱迪恩突然发现,这就是他现在躺着的街道啊。他确认自己已经闭上了眼睛,可是为什么能够看见街道呢?朱迪恩仔细分辨这个世界,才发现,这并非是整个街道和楼房,而是楼房的架构,就像看一个人的骨骼一样,他放佛能够看到楼房的钢筋混凝土结构。不,不是看到,应该是感觉到。不是触觉,更不是其他感觉,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朱迪恩感觉自己能够触摸到这些钢筋,于是他想伸出手去。突然一道闪光慢慢地接近了自己,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这道闪光又慢慢地抬起来。朱迪恩突然明白,这道闪光正是为首的黑人手里那把钢刀。朱迪恩“看”着这把钢刀,似乎能够控制这把刀的每一个铁原子。这把钢刀突然劈下来。朱迪恩用这种控制力的感觉,包裹了钢刀,然后努力使钢刀停下来。而事实是,钢刀真的停了下来,停在他脖子旁边。

为首的黑人大惊失色,他手中的刀好像劈在了一块橡胶上,劈不下去,也抽不出来。

朱迪恩很疑惑地感觉着面前的情况。突然另外两道闪光也劈下来。朱迪恩马上让自己的意识卷住另外两把钢刀,迫使两把刀停止。三把刀悬在半空,三个黑人面面相觑。

朱迪恩试着控制中间这把钢刀,努力在想象中使这个钢刀从中间断裂开,然后扭转180度,飞向黑人的胸口。而事实是,在刺眼的阳光下,一把钢刀活生生断开了,而且刀尖奇异地调转了一圈,飞快地戳向持刀人,从胸口穿了过去。另外两个黑人大惊失色,放下钢刀,逃窜而去。

朱迪恩躺在灼热的地上。然后他感觉到一辆救护直升机停在他身边,他被抬上直升机,送到迪拜的一家私人医院。在路上,朱迪恩就睡着了。

印度洋的海水,在烈日中蒸腾。酷热的阳光似乎要将海洋烤干。而迪拜的大街小巷,空无一人。 方才的战斗,就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而过于朱迪恩来说,从此,铁元素将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

而他,将是铁元素之王。

——

北京,比迪拜晚4个时区。

下午3点钟,王翔醒来了。

他去上了个厕所。他在上厕所撒尿时,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特别安静。如果在半年前,下午3点钟,正是北京最热闹的时间。

自从太阳耀斑大爆发以来,王翔每天都过得忙忙碌碌的。既要忙碌于挣钱养活自己,又要忙碌于打发无聊的时间以熬到太阳耀斑消失。本来广告公司的生意还不错。可如今,广告业务减少了九成。公司没有倒闭,全是因为老板坚信地球灾难过去之后,最先恢复正常业务的公司就能马上抓住巨大的机会。于是王翔的基本工资照发。这半年来,王翔前半夜在公司混日子,后半夜在酒吧继续混日子。

好像已有很久,王翔没有静下心来思考过了。以前,王翔喜欢思考,尤其是坐在马桶上思考。而这半年,王翔过得忙忙碌碌的。想到这里,王翔放下马桶盖,坐在了马桶上,低下头,放空思绪,聆听外界的声音。

太安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人们都在睡觉。如果不是这次灾难,谁能见识到这一切呢。在白天的阳光下,这个城市的一千多万人,都躲在涂满防晒油漆的楼房里,放在□□睡大觉。短短半年,人们放佛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NASA说一个月后,太阳耀斑就会缩回水星轨道之内,地球温度就会恢复正常。到那个时候,这个世界就要重新迎来嘈杂的白天。

王翔仔细听着外界的声音。

月月在□□翻了个身,嘴里喃喃自语了两声,又沉沉睡去,均匀地呼吸声悠然传来。

王翔站起身来,提好了裤子,来到阳台前,把厚厚的三层防晒窗帘拉开一道缝。此时正是下午三点钟,刺眼的阳光像激光一样,直射进客厅的地板上,整间客厅好像被白炽灯照得通亮。王翔朝外边看了一眼,看到了浑圆的太阳,广阔的大地,高耸的楼房,远处浅可见底的湖泊。王翔只看了三秒钟,马上就缩回头来,拉上窗帘。眼睛几乎被灼伤了,眼前白蒙蒙的一片,闭了好久,才看清了客厅里的家具。

王翔从桌上的盒子里取出一颗咖啡胶囊来,放入Nespresso咖啡机里。半分钟之后,一杯咖啡泡好了。王翔端起咖啡,靠在窗帘上,背对着窗外的灼热世界,一小口一小口地嘬咖啡。

这本来是个挺好的时代,每个人都能获得展示才能实现理想的机会,科技的发展能所有人都拜托了生存问题,而只需关心发展问题。然后,太阳耀斑大爆发又把生存问题重新摆在人们面前。王翔记得网络上传言,一些非洲国家的人口已经失去多一半。因为太阳耀斑大爆发时,地球的非洲一面正对着太阳,所以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而美洲联盟是受打击最小的区域。

王翔本来打算,利用半年的周末,把非洲都游历一遍。可结果是,王翔已经在北京市朝阳区这不到20平方公里的范围内,蜗居了五个多月。以王翔的性格,一个月的蜗居都会令他疯掉。虽然王翔的薪水即使攒一年,也不够他买一张去太空希尔顿酒店的单程票。但是对于地球表面,他已经游历了大部分知名之地。

王翔的梦想是,做一个作家,而且是旅行作家。边走边写书,写完了发表在网络上,就能赚钱支持他继续旅行。可是王翔的文笔虽好,也只够他写两句广告词,然后文思枯竭了。所以王翔只能用他的广告业务员的工作,来养活他的旅行家的梦想。

王翔喝了半杯咖啡,把剩下的半杯放在桌子上,抬头看了看表,已经四点钟了,距离日落还有2个小时,还是回屋再睡两个小时吧。

王翔回到了卧室,躺在□□,很快又睡着了。

北京,安静的白天,即将在两个小时后迎来热闹的夜晚。

王翔总觉得世界上变化了一些什么。或者,他自己的体内变化了些什么。

准确地说,他体内变化了些什么,导致他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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