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翔离开了广场。他无法忍受那种悲痛而无声的氛围。
他走在烟城最宽阔的大街上,在雨里慢慢行走。他边走边想,自己能够为重建工作做些什么,自己只能瞬移,也许可以做一些送快递之类的工作。
漆黑的街道上,灯光都关闭了。王翔一直朝西走,走到了烟城的边界。
雨还在下。
前边有一盏昏黄的灯光。灯挂在一棵枯树上。
在灯光下,一位穿着十分朴素的青年白人男子,坐在树下的一张小板凳上,抬头仰望着大雨中的夜空。白衣男子和昏黄的灯,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得极不协调,却有一种强烈的反衬美。
雨水在他的头顶形成了一把半圆形的球体,似乎一种力量结界在保护着他。顺着球体,流到了四周。而他身处球体之内,身上没有沾到一滴雨。
他是一个变种人。
王翔很高兴,自己终于见到了一个变种人。
“你好。”王翔走上前去,用英语和他交流。
白人男子扭过头,看到王翔,笑了,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你好。”
“你是本地人?还是援助者?”王翔走到他身边,球型结界也笼罩在王翔的身上。
“援助者,来自欧盟。现在,我已经定居于此,所以我是个本地人了。”白人男子回答。
“噢,真令人敬佩!”王翔由衷地说。
“你的变种超能力是什么?”白人男子问。拿出另外一张小板凳,递给王翔。
“为什么这么问?”王翔接过板凳,坐在他旁边一米远。
“你为什么如此镇定?”白人男子说:“只有变种人见了变种人,才会如此镇定。”
“呵呵,有道理。”王翔话音刚落,瞬移至10米外的雨中,冲白人男子挥挥手,又瞬移回来。
“空间位置的转移,在如此一瞬间就完成了。”白人男子努力压住自己的震惊之色,平静地说:“这是了不起的能力。”
“说来话长。我本来要救人的,结果自己差点被太阳晒死。千钧一发之际,我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以后就慢慢掌握了这一项技能。”王翔说。
这时,王翔的衣服上、皮肤上的水,汇集成了大颗水滴,漂浮起来。水滴揉在一起,最终汇集为一颗大水球,落到了地上。
王翔明白这是白人男子的动作,而且他也猜到了对方的变种超能力。王翔还是问了一句:“您的变种超能力是什么?”
白人男子没有说话,而是抬手右手来,手心向上。他手心上方的雨水,突破了球体结界的防御,掉落下来,却在他手心上方停留住,汇集成了一个水球。随着雨水越落越多,这个水球的体积也不断变大。当水球涨大直径10公分左右时,雨水又被重新挡在了球体结界的外边。
白人男子手心上漂浮的水球,变成了立方体,又变成三角体,变成一棵树的形态,变成一辆汽车,变成一架飞机,最后变成了一把手枪。白人男子拿起水形成的手枪,指向天空扣动了扳机,一颗水子弹射到了雨中,与雨水沦为一体。
“漂亮,漂亮。”王翔禁不住惊讶,赞道:“真漂亮。你的超能力很有意思,居然能够控制水分子。真令人惊讶。”
“你的技能也很了不起。”白人男子说。
“你在这里做什么?”王翔问:“我看大家都去广场上了。”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白人男子的语气很冷漠,脸上却是诚恳的微笑:“而且,我的家就在这里。”
王翔发现,一栋三层楼的灰色院落位于100米之外,。
“你的家很大。”王翔说。
“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家,很多人都住在里边,很多人。”白人男子说。
“你来非洲多久了?”王翔问。
“九月初,我来到烟城,并且定居于此。直到现在都没有离开。”白人男子说“如果我具有你的超能力,也许就会去别的地方走一走。”
“只要你想在地球上旅游,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带你一程。”王翔说。
“可我太穷了,没钱付给你。”白人男子说。
“免费,每天一次。”王翔说。
“好的。不过你想洗澡的时候,千万不要打电话给我。”白人男子说。
“哈哈哈哈哈哈,我也不喜欢一个男人看着我洗澡。”王翔大笑道。
“你来非洲多久?”白人男子问。
“我刚到,大概两个小时前,从北京过来。”王翔回答。
“噢,你是中国人。”白人男子点点头。
“是的,常住北京。”王翔说:“你是我碰到的第一个变种人,真幸运认识你。”
“既然来到了我家门口,我就应该请你喝一杯酒。可是我家太穷了,连瓶酒都没有。”
“你想喝什么?我有。”
“好酒吗?”白人男子疑惑地看了王翔一眼。
“只要你说得出。”
“法国乡下,普罗旺斯的葡萄酒是最好的。大灾难之后,很多葡萄园都毁掉了,葡萄酒已经停产了。最好的酒在普罗旺斯南部的维克托·安东尼·波尔迪乌庄园,也许地窖里还藏着上等的好酒。”
“地窖,也许我能找到。”王翔突然消失了。
白人男子摇着头,笑了笑。
2分钟,王翔重新出现在了烟城的雨中,手里拿着两大瓶深棕色的葡萄酒,瓶塞已经起开。王翔递给了白人男子一瓶。
白衣男子看了看酒的成色,闻了闻酒的味道,满意地点点头:“这是1945年窖藏的好酒,第二次世界大战于那一年的秋天结束。这瓶酒的现价,至少6万欧元。”
“借来的酒,不算偷。”王翔说:“况且,庄园主波尔迪乌老头儿,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好像没有子女,自己喝不完这么多好酒。”
“我才不管是偷来的,抢来的,还是买来的。酒的味道还是一样的。”白人男子说。
王翔端起酒瓶:“碰杯吧,为了我们两个变种人的相识。”
“不要碰杯,好酒,必须慢慢品。”白人男子的右手张开,在酒瓶子上虚空抓了一把,橙棕色的葡萄酒形成一条水棍儿,从瓶子里飞出来,悬空中,汇集成一个球状。他又在王翔的酒瓶上虚空一抓,王翔的酒也汇集成一个大酒球。
大酒球上,冒起一个小酒球,飞到了王翔的嘴边。
王翔张嘴接住,就像在吃冰块一样,细细咀嚼这个小酒球。酒球的外层其实是水球,酒被包在了水球里边,一口咬下去,才会品到浓浓的酒香。
两人以这种奇怪的方式,开始品尝这两瓶100年的窖藏葡萄酒。
“我叫王翔,中国人,北京定居。”王翔说。
“我叫加斯顿·安东尼·波尔迪乌,来自欧盟法国大区。”白衣男子说。
“波尔迪乌?”王翔惊讶的问:“你和那个庄园主老头儿是什么关系?”
“那个老头儿是我的父亲。”加斯顿平静地说。
“哈哈,十分抱歉,还是让你请了。”王翔十分歉意地说:“你很有钱嘛。”
“我和波尔迪乌家族十年前已经脱离关系了。”加斯顿又吃了一个酒球。
“虽然我没有八卦的习惯,”王翔说:“但是,在烟城这个破地方,碰到一个法国的贵公子,却定居在烟城,而且穷得喝不起酒。任何人都会好奇,想知道原因。”
加斯顿停了一下,指着不远处的三层楼,说:“这是绿水河谷孤儿院,收养在大灾难中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很多孩子都生活在这里。”
加斯顿说完后,就沉浸在了美酒中。
很明显,这个故事略去了最精彩的部分。王翔不是八卦的人,所以他也不想追问。
“可以说,我现在是个没钱的孤儿院院长。”加斯顿补上一句。
“了不起。”王翔说:“如果孤儿院需要帮助,我完全免费。”
“我能报答你的,”加斯顿面前的酒幻化成了各种形状,时而像法国的古堡,时而又像一位风情万种的法国女郎,晶莹剔透的酒就像是一块纯洁的冰,表面上反射着他俩在漆黑之夜的投影。他继续说:“就只有好酒了。”
“这已经是很棒的报答了。”王翔又吞下一颗酒球。这种喝酒的方式,王翔已经喜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