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恩已经躲了三天。每天都躲在无人居住的公寓里,或者空置的旅馆饭店里。而且偷偷躲进去的。
在制御体,没有“手表”,简直寸步难行。
制御体的每个公民,自从生下来就带着一个“手表”。“手表”的全称是“个人数据记录终端”。因为戴在左手的手腕上,所以被人们称为“手表”。“手表”可以用来付款,通行证,进门,住院,吃饭,坐地铁。只要是社会上的组织和交易行为,几乎都用“手表”来完成。
制御体政府可以根据手表来追踪每个人的位置,从而控制和预防犯罪。虽然制御体政府声明,所有的数据都存在中央电脑中,除非用于犯罪确认的需求,否则任何人都无权调用他人的数据。而犯罪确认在控制侦察局的权利范围内。控制侦察局和中央电脑是维持制御体统治的工具。
正因如此,制御体国家的犯罪率普遍都低于其他国家的1%。可以说,在某些方面,制御体是最文明的国家。
但同时,制御体也是世界上最封闭的国家。每一个制御体的公民,如果要离开制御体,必须向控制侦察局提出申请天数,然后在“手表”中记录天数,一旦超过日期,回国后就受到惩罚。而外国人要想进入制御体,必须带上临时手表,并且在制御体内的每一步行踪、消费、交流都会受到制御体的严格监视。
这一切的初衷和理由都是:为了社会的安全和稳定。
朱迪恩需要找到一辆车,才能离开利雅得。而乘坐任何交通工具,或者租车、买车,都需要使用“手表”。
在制御体的每一个小时,朱迪恩都烦得要死。他要赶紧离开。而且他发了个誓,今晚必须离开。否则他就徒步走进沙漠去。
然而,5分钟后,他的计划就被打断了。
朱迪恩要饿死了,饿得浑身没劲,他决定去吃一顿霸王餐,然后就此离开利雅得,所以他找到一家最豪华的酒店,找了个人少的角落里坐下。
朱迪恩点了很多大菜。点完之后,等了5分钟,菜没上来,控制侦察局的三名□□端着枪围上来。就这样,他被带进了局里。
进局里,他才知道,酒店的服务员发现他的左手腕上没有手表,所以把他举报了。真他妈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朱迪恩心里大骂,真想那个混蛋暴打一顿。
但也有个好消息。□□不知道他三天前刚刚从医院里逃出了控制侦察局的监控。所以他编了一个最安全的借口:他是一个走私贩,专门从非洲烟城走私烟草过来,这次的货刚刚脱手,准备离开御制体。
在控制侦察局的条例里,只要不是涉及政治和国家安全,那么走私这种赚钱的小把戏,他们才懒得管。甚至他们还挺喜欢这些走私贩,如果不是他们,那么就买不到黑市香烟。如果没有香烟,那真是少了一大乐趣。
□□让朱迪恩给老家的朋友打电话,来缴纳赎金,他就可以带上手表正式出境了。可是朱迪恩绝对不能给安全局打电话,而其他朋友的电话他都没记得。而且他的手机都随衣服一起,在医院里被取走了。
朱迪恩无计可施,于是拨了烟城的区号,随便编了一个号码,假装给烟城的朋友打了个电话。结果还真打通了。朱迪恩也不管那边乌拉乌拉说什么,只是演了一场戏。那边已经挂了,朱迪恩还在演:“记住啊,12点之前必须送来,不能晚了啊。”
然后,朱迪恩在监狱吃饭了一顿饱饭。制御体的监狱伙食,还不错。
朱迪恩吃饱了之后,躺在监狱的□□,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他觉得这半年的奇遇真多,半年前还在欧盟当花花公子,花天酒地。然后在迪拜憋了五个月。后来差点死掉,被人送进了医院。然后逃出医院。结果被抓进了监狱。在制御体的利雅得市蹲过监狱,这真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至少在明天中午12点之前,朱迪恩可以在监狱里好好休息了。
朱迪恩将对铁元素的感知全都释放出来,然后他发现自己处于了一个铁的笼子里。监狱里到处都是铁。自从进监狱的那一刻时,他就在谋思越狱计划。在监狱的时间越长越危险。送他去医院的人也是控侦局的□□,而制御体的中央电脑还没有发现自己就是逃出医院的人,只有一个原因:在医院里和赵小兰小护士对话的男人,还没有把自己的情况上报给制御体中央电脑。否则刚才在接受审讯时,电脑早就报警了。
朱迪恩已经计划好了,再过1个小时,凌晨4点钟,他就要逃出去。而且,他还必须偷一辆控侦局的警车。
“嗨,外国人!”隔壁的一个男人,用英语招呼他:“你好,外国人。”
“你好,本国人。”朱迪恩本来不想理他,但想到对方是英语,也许有话聊,就答道。
“我叫穆萨。”男人说:“你叫什么,朋友?”
朱迪恩从没想到他能在监狱认识新朋友:“我叫朱迪恩。”
“你为什么被抓进来?”穆萨问。
“非法入境。”朱迪恩说:“你呢,穆萨?”
“非法出境。”穆萨说:“未遂。”
“啊?为什么要出境?”
“我要离开制御体,去追求自由的生活。”穆萨说:“我要去观看□□世界的日出和日落。”
“操,你是诗人啊。”朱迪恩说。
“我是一名学者,不是诗人。”穆萨说。
“好,很高兴认识你。”朱迪恩说完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你回国之后,可以把我赎出去吗?”穆萨说:“我会想办法感谢你的,虽然我没钱。”
朱迪恩不说话。
“我要离开这里。你们觉得制御体国家的生活好像很幸福,但是我什么都知道。”穆萨说:“我知道内幕消息,制御体高层的阴谋,维持统治的手段。简直太黑暗了。”
“哦,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刚知道的。以前我也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不小心知道的。”穆萨说。
“唉,我也出不去啊。”朱迪恩叹口气,决定小睡一会儿,不再理他。
“你朋友把赎金送来,他们就放你出去了。控侦局不会惹外国人,而且你是欧盟人,我听出你是欧洲口音。只要有钱,他们就会放你出去。只要有钱,他们也会放我出去。你假装我的朋友,我去欧盟拜访你,这样我就能逃出去了。只要能逃出去,我就申请欧盟政治庇护,再也不回来了。”
“我可以报答你的。”穆萨说:“像我这种有特殊技能的人,在欧盟肯定会赚很多钱,很多钱。请你相信我。我可以给你100万欧元作为报答。当然现在不能给你,去欧盟之后,我找个工作,马上挣够100万欧元给你。”
这家伙是个疯子。朱迪恩下判断。
“你可能以为我疯了。”穆萨说:“正常人都会这么认为,但你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看待这个问题。你要用不正常人的思维来对待这件事。你只需要花1千欧元就能救我出去,然后假装我朋友,邀请我去欧盟旅游。我再拿1千欧元贿赂□□,肯定能得到签证。等我出去后,很快就能挣到100万欧元,都给你。”
“疯子。”朱迪恩说。
“哦,伙计,你不相信我吗?”穆萨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向中央电脑发誓。啊,不,我向上帝,你们的上帝发誓,虽然你们也不信上帝了。”
朱迪恩转过身去睡觉。
穆萨还在喋喋不休:“你想想看,朱迪恩。你看我的长相,典型的老实善良的□□人。我不会说谎话的。哦,你也看不到,真可惜。只要2千欧元,你就能换来100万欧元。只要你冒个险,把我救出去。”
……
朱迪恩大约睡了一个小时,醒来之后,跳下床来,活动活动腰肢。同时把铁元素感知力完全释放了出去。
穆萨发觉朱迪恩醒了,马上凑过来,继续说服朱迪恩。朱迪恩第一次见到穆萨的长相,却也不是络腮胡子的典型□□人,而是干净利索的一位工程师模样的中年人。
朱迪恩探测了附近500米的铁元素,形成一个计划:割断一根栏杆,悄悄走出去,再割断三根栏杆,就可以到达外边。制御体的监狱看守得都比较松懈,因为□□相信在中央电脑的监控下,没有人胆敢越狱。然后偷一辆控侦局的□□,开着警车悄悄离开,连夜直奔西部边境。到时候再想办法越境。
计划好了。朱迪恩开始行动。他马上弄断了一根铁栏杆,悄悄往外走。
穆萨发觉朱迪恩居然从监狱出来了,而且没有报警,悄悄说他:“朱迪恩,你是怎么出来的?”
朱迪恩不理会穆萨,只希望这个□□人不要大呼小叫,否则朱迪恩也许会杀了他。
穆萨孤注一掷地说:“朱迪恩,你是变种人吧?我也是变种人。”
朱迪恩听到这个词,很感兴趣,问他:“变种人?”
“你不知道吗?太阳耀斑大爆炸后,由于基因的异常突变,导致地球上出现了很多变种人,就是具有超能力的人。否则你怎么可能从监狱里出来。你肯定是变种人,你是不是解除了监狱的警报?你怎么打开锁的?”穆萨急切的说。
噢,变种人,好久不关注新闻了,原来自己的超能力是基因变异的结果。具体情况回到欧盟再调查,眼前的当务之急是逃出去。而且朱迪恩刚刚做了个决定,带这个□□人一起逃出去。
朱迪恩抬起右手来,扭曲穆萨的监狱铁栏杆。他把铁栏杆扭曲了,从正中间挤出一道容纳人通过的缝隙。
“哇!你居然能够控制物体!朱迪恩!”穆萨激动地说。
“不要吵。快快出来,听我指挥。”
两人一前一后逃出去。朱迪恩的计划成功了,他们逃进了一辆警车内。没想到制御体的监狱看守居然松懈到如此程度,出了监狱铁门,没有任何巡逻。只是在大门口,一个□□在站岗,背对着他们。
朱迪恩说:“穆萨,你来开车。不要慌,慢慢开出去,守卫问起来,你就说去执勤。”
穆萨坐到驾驶员座位:“我才不慌呢。你会把□□的枪械都控制住,对不对。你太厉害了!朱迪恩!”
朱迪恩坐好了:“好,开车吧。”
“可是……”穆萨说:“可是我不会开车啊。”
“****!居然连开车都不会!我教你!”朱迪恩把车发动起来,按下第一速度按钮,然后让穆萨慢慢的扭转方向盘:“你慢慢开,好,很好,对准大门,开过去,左转!右转一点!”
穆萨小心翼翼地开车,通过大门。
“好了,开慢一点,显得从容一不迫些。”朱迪恩说。
“怎么开慢一点,怎么弄?”穆萨问。
“踩左脚下的刹车。左脚。”
结果穆萨踩了右脚的加速踏板,汽车迅速冲出了大门,从守卫身边闪过去。
“****!”朱迪恩大骂:“左脚!左脚!我让你踩左脚!”
“左脚,这不是左脚吗?”穆萨看着脚底下:“左,右,哎呀,真不好区分啊。”
“哎!哎!你别低头啊!看前边!”朱迪恩吓坏了,回头去看,结果发现守卫压根就没有理会这辆冲出来的警车。
“开车挺简单的一件事嘛。”穆萨驾驶着□□,朝城外开去:“比开飞机简单多了。”
朱迪恩松了一口气,靠在座位上:“你开飞机?即使没有降落伞,我也会马上跳下去。”
“哈哈,朱迪恩,你太幽默了。你的名字全称是什么,朱迪恩?”穆萨边开车边问。
“朱迪恩·凯奇。你呢,穆萨?”
“穆萨·莫那德·易卜拉欣·穆罕默德。”
“好的,穆萨,以后我就叫你穆萨,ok,穆萨?你的家人知道你逃跑的事吗?穆萨。”
“我是个孤儿,我父亲死于制御体战争,母亲,我几乎从没见过。”穆萨说。
“噢,真抱歉。不过这个故事就省去了一半的笔墨。那你是做什么的?穆萨。”
“教师。利雅德大学的讲师。”
“啊!还是个老师,真不错。”
“马马虎虎,够吃够喝啦。”
两人边走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