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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中午12点钟。
王翔刚刚从美国的东海岸回来。
他手里拿着两个巨无霸汉堡,大口大口地吃着。
在过去的三天里,王翔前往了8个城市,就像一位疲于奔命的运动员一样,他在观察大灾难对整个地球的影响。
在这三天里,王翔最大的感觉就是饿。
他不会感到累,因为他几乎不用走路,只需要找一个人少的地方,再瞬移到另一个人少的地方。麦当劳的厕所就是个最佳选择,感谢麦当劳的全球化统一经营模式。
但他感觉自己饿得很,饭量是以前的好几倍。每次长距离的瞬移之后,他就会觉得自己体内的能量消失了不少。而短距离的瞬移就没有这种感觉。他没有去思考其中的原因,饿了就买两个巨无霸。另外,他的钱也在急剧地减少,几乎都用于买巨无霸。
王翔撩开窗帘看了一眼,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但仔细辨认后发现,现在的光照强度,比一个月前降弱了很多。
2分钟前,王翔身处于波士顿市,那里的时间是纽约时间半夜1点。王翔在哈佛大学转了一圈,学校的教学和科学研究尚处于正常运行中,王翔拜访了地球物理学实验室。在这六个月里,哈佛的地球物理学实验室一直处于开放状态,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可以去参观。实验室的正中间是太阳和地球的全息图像,在图像中最显眼的部分就是一条红色的长长的光带。如果经常来实验室的话,就会发现这条光带,相对于1个月前,已经变小了多一半。实验室的科学家建立了一个网站,一台摄像机24小时不停地拍摄这副全息图像,实时同步到网上。美洲联盟的人们,几乎每天都会来这个网站看一看,就像看天气预报。王翔以前也经常上这个网站来查看。成为变种人后,王翔终于得以近距离观摩。
自从6月21日太阳耀斑大爆发,人类世界只崩溃了3天。3天之后,社会秩序趋于恢复正常。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希望。而带来希望的是NASA的预测:太阳耀斑大爆发是几百万年才一遇的太阳活动,而且最多6个月后,耀斑就会消散。
王翔坐在客厅里。防晒窗帘开了一道小缝,阳光照射进来,正好照在他的脸上。他并没有躲开。他的背部烫伤还有些隐隐作疼,只是去医院买了一些药膏来抹上。王翔边吃巨无霸,边回忆这些天的见闻。
班加罗尔,受灾不大,也许印度大区的三哥本来就很耐热。
沙特、伊朗两国,居然一切都井然有序。王翔本想多观察了一天,但在制御体的国家行走,没有“手表”,简直寸步难行。何况王翔不是正常入境,也无法拿到临时“手表”。走在大街上,被控制侦察局的□□发现了n次。王翔简直再也不想去制御体的任何一个地方了。
巴黎,人们生活还算正常。巴黎人本来就很浪漫,只不过书画艺术展几乎有停止了,这简直要了巴黎人的命。而且王翔对埃菲尔铁塔印象深刻,瞬移过去时,落在了埃菲尔铁塔的塔顶上,一个趔趄掉了下去。他看到远处的大酒店,马上瞬移到了酒店的塔顶上,顺便在酒店的厨房里找了些食物。威斯康丁大酒店,王翔记住了这个名字,以后要经常来吃饭。
意大利的佛罗伦萨,这里是人类文艺复兴之地。城市的很多古老建筑毁坏严重,因为自信的意大利人不想用防晒油漆来毁坏他们的艺术品,而透明的防晒油漆产量极少。结果,很多古建筑都被强烈的日光毁掉了外表。
非洲的埃及,索马里,约翰内斯堡,尤其是后两个,居民伤亡大半。满大街都是接受救济的灾民,政府已经为维持国家运转而疲于奔命。来自全球各地的援助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往非洲各地。
南美洲,几乎也没有受到大耀斑大爆发时的任何影响。但是由于社会秩序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政府的管辖能力太弱,导致各种犯罪横生。
南太平洋,本来人少,而且挨着大海,受灾很小。其他洲的迁移受灾民众,大多都逃往了南太平洋。
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在这些天里,王翔也在留心寻找其他变种人。未果。
他甚至想,碰到的第一个变种人后,如果是男人,就要和对方烧黄纸拜兄弟;如果是漂亮女人,就追求她;如果是不漂亮女人,就认她做姐姐或妹妹。
王翔把潮湿的衣服脱下来。这三天,不管到哪里,几乎都在下大雨,每次都被浇透。他已经换了很多次衣服。所以当他看到自己的衣柜里已经空空如也时,也只能无奈兴叹。
王翔把衣服扔进洗衣机,按下一分钟快洗。从洗衣机拿出衣服后,王翔瞬移至楼下广场上,把衣服扔在了石桌上,马上又瞬移回家里。阳光暖哄哄的,只是有点刺眼,就像摄影棚的探照灯一样。一分钟后,王翔把衣服取回来,已经干哄哄的了。
他把衣服穿上。打开全息地球仪,转了一圈,找到了下一个目的地,再次消失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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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的烟城。
烟城位于非洲联盟的苏丹省东部,距离红海100多公里。
烟城的历史很短。30多年前,当地人发现一种植物叶子,用来做香烟,味道俱佳。于是开始大规模种植这种植物,采集叶子,烘干后制成烟叶,销往全世界各地。围绕香烟产业,迅速搭建起的这个城市,称为烟城。
烟城的历史不到30年。本来挺新的一个城市,但经过太阳耀斑的“做旧处理”,现在看起来也是一片破落,竟然具有了历史的沧桑感。
空气中凭空闪现出一个亚洲青年。这个青年自然就是王翔。
因为基础电力已停滞,夜里的烟城,到处是黑乎乎一片,没有多少灯光。仅有的灯光也是当地权力人士的特权。王翔曾在BBC旅游频道看过烟城的全息录像,白天的烟城很美,这是一座建立在荒蛮地带的新城市,而且没有诸如发达国家的高楼大厦,相反,城市的高楼,最高才10多层,大多数的楼房都在5层以下。大街上的交通工具,最多的是电动摩托车,身处烟城就像回到了50年前的东南亚越南或缅甸。王翔曾计划,大灾难之后,一定要来烟城转一转。
如今王翔站在半夜的烟城,第一感觉是:到处都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王翔站在原地不敢动,他担心自己正站在某个诸如“埃菲尔铁塔”建筑物的顶上。所以他小心翼翼地抬脚探了一下,踩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于是就踏在上边。结果那是一个空纸箱子,王翔一个趔趄掉了下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必须马上瞬移回北京。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在思维中形成北京的卧室,就已经掉在了地上。地上还有一滩水,刚刚下过小雨。
王翔从水里爬起来,身上的衣服又脏又湿。他仔细看了看四周,才看清楚了,他刚才站在了一个垃圾箱上,走了一步掉下来。而这个垃圾箱在一条小巷子里——肮脏漆黑的小巷子,像极了电影中恐怖片出现时的镜头。
巷子的尽头,有亮光。王翔马上瞬移了过去。结果迎面开过来一辆速度极快的吉普车,王翔赶紧躲过去。
这是一个挺破旧的城区,像极了纽约皇后区的废弃街道。这种地方往往是黑帮火并的地方。
天气闷热。王翔脱下上衣来,随手扔了。
路边的一位苍老的乞丐穿著衣衫褴褛,马上把王翔的上衣捡了去。王翔见状,从兜里掏出一张100亚元的钞票来,递到他手上。
没想到,刚走出去两步,又有很多乞丐上来要钱。这都21世纪50年代了,王翔实在见不得有人饿着肚子,于是他就把钱包里的钱都拿了出来,分给了乞丐们。结果乞丐们依然围着不走,王翔只好把钱包翻过来,说:“我没钱了,你们看,钱包都空了。”
乞丐们见状,都散开了。只有一个小女孩没走,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块脏兮兮的合成压缩饼干来,递给王翔。王翔本来不想去接的,但是看到小女孩纯洁的眼神,王翔还是拿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脑袋说:“谢谢你,小天使。”
王翔边吃饼干,边往热闹的地方走。
走过两个街区,来到了一条更宽敞的主街。街两边是赌场、饭馆、旅馆、酒吧。街道上脏兮兮的,胡乱扔着杂物。两边建筑物,经久未清洗,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霓虹灯也是破破烂烂,大部分都熄灭了。但是,大部分人的衣食住行还有所保证。
王翔长叹一口气。这已经完全不是他所认识的烟城了。而像一个经过多年战争的城市。
路上的行人们,都是慵慵散散的。而在纽约或北京,即使在大灾难中,人们走路也是行色匆匆。也许烟城的居民都放弃了,放弃了希望,没有希望的人生只剩下了一件事:熬日子。既然是没有希望的熬日子,为什么还要活得那么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