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凉离开前，特地避开秦薄，找齐松谈了一小会。
齐松听她来意，诧异的看着眼前才二十出头的慕凉。
他对这孩子的印象完全来自于慕成山去世前，那时候只觉得慕成山宠这个孙女宠得过头，难得可贵这孩子从不恃宠而骄，小小年纪就不动声色。
但到现在齐松才明白除去表面的冷静，慕凉心思深得很！
“秦太太跟我说这番话的意思，是想免职你父亲的职位？说实在点，慕真近几年确实做的不好。今年上半年的分红我都跟其他股东谈过，恐怕慕氏没能力拿出多少。”齐松皱着眉头说道。
慕凉面容平静，“这是我个人想法。真到拿不出分红的时候，慕氏大概就要被整合，齐老先生握股那么多也不愿意看着慕氏倒掉，慕氏不是没有市场，而是经营方向错误。”
不看秦太太的面子，但听这一番话，齐松仍会深思熟虑一番。
只是慕凉真有本事把慕真拉下来？要知道慕真在董事会的地位不低，不然也不可能坐在总裁位置上那么久。
他沉默了一会，谨慎的问道：“你这样做，是有把握，有合适的人选？”
“有，容子睿。”慕凉清晰、坚定的说道。
齐松一惊，不敢相信，“容子睿？容子睿他怎么可能做慕氏的总裁！他不是一直抑郁在医院接受治疗？我承认他有才华跟能力，但让一个抑郁症病人出任慕氏总裁。这个想法绝对不明智！”
“齐老先生，我年底跟容子睿联系过，他已经康复出院。”如果容子睿不正常，慕凉不会冒风险找他。
她的气场神色从容，掷地有声，“在我看来没有比他更好的人选。”
海城大学高材生、十大杰出青年之一，前两年跟随IT顶尖的企业参加过WEF，然而这些都是商圈的名誉，真正让他被大众熟知的是他要从东方大厦跳楼自杀的那件事。
当时海城有名的谈判专家跟他谈了一天，仍是僵持无果，顶楼拉起一天的封锁线，到最后听说容子睿是被一个坐轮椅的女学生给劝下。
齐松没有当场表态，在完整的利弊衡量之前，他都不会站定立场。
商场如战场，阴谋阳谋云起云涌，万一这是慕凉跟慕真设的局，套他的股份怎么办？再换句话说，如果他支持容子睿，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时，一直在门外守着的荣叔敲门进来，打断两人的交谈，面色肃然，“小凉，秦薄找你回去，他在外面等你挺久了。”
秦薄找慕凉回去是为了复健，在这件事上，秦薄的态度比她重视多了，中午不到就喊医生过来，结果回家一看，慕凉连个人影都没有！
慕凉明白自己再耽搁，恐怕惹秦薄不快，跟齐松道别后，她由荣叔推着去找秦薄。
宾客还未散尽，慕凉在地毯的尽头看到秦薄，身姿修长矜贵，单单一个冷漠的低头看表，都是目光焦点里的风景。
“让你等久了。”慕凉态度歉意的说道。
秦薄看了她一眼，不言不语的抱她上车，他从未想过束缚她，所以他等她，一直都是自愿，不需要她的道歉。
车子驶入别墅，停靠地下车库，秦薄坐着室内观光电梯送慕凉到复健室。
几个早已经等待于此的女医生安排下康复的内容，这些计划大多是针对普通的肌肉萎缩，小部分才是治疗癔症，包括口服的中西药。
按理说慕凉患有癔症，秦薄应该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从根本治疗她的病情。
但慕凉的精神状态跟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秦薄担心太过于刻意，反而会勾起慕凉的负面情绪。
偌大的复健室，日光透过窗，落在有序铺着绒毯的地板上。
秦薄搬来他的笔记本，放在角落的办公桌，靠着转椅一边观察慕凉，一边工作，三心二意的模样令慕凉浑身不自在。
“你去忙，走个路不用你这么时时刻刻看着。”慕凉被女医生扶着，忍不住说道。
视线从屏幕移到慕凉身上，秦薄冷着面色审视她一番，“我没在看你。”
没在看？没在看一边的医生会那么紧张！
慕凉心里埋怨，找借口赶他出去，“你在我不能好好走路，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秦薄追问。
“紧张我自己站不起来，对不住你为我做的这么多事。与其这样时时刻刻的被关注，我宁愿某一天亲自走到你眼前。”慕凉说道。
她担心辜负秦薄的期望，因为慕凉很清楚自己心里有迈不过去的坎，让她无法对自由行走产生热切的渴望。
秦薄眼里的深沉翻涌不过一秒，伸手合上笔记本，冷清的往外走去。
“不要有压力。我等你走过来。”
闻言，慕凉一愣，目光停顿在一旁崭新的康复椅上，随后，看向身下毫无知觉的双腿。
两个月时间，她怎么可能会走到他面前？
那些她对秦薄说过的话，都是真真假假难辨，有敷衍也有不满，慕凉这一刻忽而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有些不择手段。
“秦太太，要先休息一会吗？”一边的医生见她愣怔，出声问道。
慕凉回过神，摇头笑说：“不用了，我不累。”
她眼里的迷茫最终消散成一片澄澈，不能将自己的感情放入这样的婚姻，交易永远是只能是交易。
一个下午的时间，拉关节，肌肉按摩，到后来试探性的双脚落地。
结果，一小段的路，慕凉完全是被拖着走，腿上什么力气都没有，一连摔了好几次，但她依旧一副平静模样，复健室里谁都能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四点过，秦薄让医生过去报告慕凉康复的情况。
慕凉洗了一个澡后，坐在餐厅喝着容姨做得银耳汤，容姨上楼送汤，回来后面色并不好看。
“怎么了？”慕凉问道。
容姨抱怨的说：“先生他做的过分了。医生都是京城请来的，今天刚到，就让人家回去，这什么意思？”
好端端的为什么辞退别人？而且海城京城一来一往，距离不短。慕凉放下勺子，“我去跟他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