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无用的挣扎……
前一秒,赵若云还在拼了命地想把车门打开,或者把车窗降下来,以求得一线生机,后一瞬,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陌生面孔,和一个小老太太的刻薄样子。
“啊……”赵若云猛地醒来,从床上坐了起来,浑身是汗。
“云儿,丫头,你醒啦,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吓死娘了……”陌生的声音撞入耳中,夹杂着呜咽声,赵若云恍惚地看着眼前脸色蜡黄的女子。
云儿?是在喊自己?
只是后面那句吓死娘了是什么意思?
她记得奶奶跟自己说过,她爸爸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意外丧生了,所以从小到大,她都一直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而眼前的这个妇人更是眼生得很,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妈妈。
恍惚间,一个诡异的念头冒了上来,难道是因为自己死了,到了地府,所以才能见到母亲了?
“云丫头,你怎么了,你可别再吓唬娘了……”包氏见赵若云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样子,一颗心紧紧地揪着,满腔的自责快要把她给淹死了。
昨日夜里,赵义忠没有着家,赵义良说他是去镇上卖野菜了,估摸着要今日才能回了,自己也就没太在意,可是没成想,赵义忠就不着家一晚上,云丫头就出了这样的事。
若不是张寡妇家那个儿子大半夜出来摸黄鳝看到湖上漂着个人急急地救了回来,只怕云丫头就没了。
包氏越想越后怕,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声音响亮得让面前的赵若云下意识得皱了眉,心脏却像被戳中了什么一般,狠狠得一疼,脑中不可抑制地窜入一些片段。
有包氏抱着自己赶鸡的场景,有包氏摇着拨浪鼓斗自己开心的场景,有包氏抱着自己哭得撕心裂肺的场景,还有包氏挡在自己面前用木棍打野狗的场景……
这一幕幕急急地冲进自己脑海中,剧烈的痛苦随之而来,疼得赵若云瞬间白了脸色,大颗的汗水渗了出来,但是那些零碎的片段却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起来,逐渐拼够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一个小丫头从记事起到十二岁的所有生活经历。
只是六岁以后的片段明显有些稚嫩化,就像智力一下子下降到了三岁,而且就停留在了三岁一样。
而且六岁以后,从记忆片段可以看得出来,这记忆主人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格外艰难,经常受欺负,想必与她的心智骤然变化也有关系。
“老三家的,你是想饿死全家不成,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尽想着躲懒,一日日的好吃懒做,还想俺们白养着你不成?”
就在赵若云努力消化脑袋中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的当口,一声声尖锐的叫骂声直直地刺进了耳膜深处。
这会子其实天还没有亮透,但是庄稼户起的都早,得紧巴着时间下地干活,而轮到要弄早饭的自然得起的更早些。
听到孙氏的声音,赵若云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得微微颤动起来,并不是她的反应,好像是这具身体自带的反应一般。
包氏看着赵若云的反应,心中一痛。
自打赵若云六岁那年发高烧变得痴傻以后,她在这个家里就成了大家的眼中钉。
家里出了个痴傻的,说出去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再加上欺负一个痴傻的不会被报复,所以这赵家上至叔伯,下至兄弟姐妹,得了空就以欺负她为乐,尤其是她的婆母孙氏,那真是有一点不顺心的就拿她出气。
这些事她都看在眼里,可是就是护不住,又不敢顶撞孙氏,每次都只能看着自己的傻闺女默默地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