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着清瘦的词句\环绕笔端的是流水经年的离叹，
遥过的路途牵系着曾经的欢乐，
狂放，洒脱，深情，
竟是被我残酷的搁置在一方封存起来的角落
十四、雨中雨声
当天晚上，汕头的天空下着蒙蒙小雨。何东华因为害怕酒驾而开着摩托车到陈雨约定的潮美KTV门口。一看手表，刚好8点。于是致电给陈雨：“喂，小雨，我到了潮美门口了，你们在哪个包厢”。只听陈雨到：“我还在的士上，很快就到，你在门口等我就好。”不一会儿，只见下车后的陈雨轻盈数细步、悠闲胜仙姿地慢移玉步而至。何东华不禁诗意大发，笑着吟道：“微珠洒夜间，独饮待晴天。凝望雨中雨，娇步胜清莲。哈哈哈”
陈雨用手撩起一头乌亮而有点湿润的秀发，微微雨融入发端，更呈迷人姿态。听了何东华吟诗之后，斜歪着脑袋，眨一眨她那晶莹透亮的大眼睛。说：“我听不懂你这首诗的意思，但我很喜欢你用‘雨中雨’来形容刚刚的我。”
“你既然喜欢，我就将这首刚刚自创的小诗送给你哩。咦，你不是说约了好几个朋友，怎么就你一人呀？”何东华略感意外。
“本来是约你之后再叫几个朋友，但怕你们之间不认识，多少会有隔膜，我也懒得介绍。所以就我们几个人去吃饭，一个人来见你哩，很奇怪吗？我在汕头没有多少朋友，而你是汕头人，怎么也一个人来呀？”陈雨的理由有点不像理由，何东华这么觉得。
“那两个人唱K会是什么感觉？你唱歌我送花呀？还是放着原唱然后我们喝酒玩摋子？”
“都不要啦，我想我们开车就兜风好了。你有没有开车来？”
“有是有，并且绝对是最适合兜风的摩托车。”何东华肯定地说。
“真的？！”陈雨听后更为兴奋地说：“我最喜欢这种天气开摩托车了。走走走，改天再去唱歌，现在去东海岸大道兜风，然后再去吃路边摊的烧烤。”
何东华压制下内心的愉悦，微笑地说：“正合我意”。
天空下着微微小雨，远处的霓虹灯在朦胧的细雨中更显得幽柔多情。在雨中开车摩托车，后座上更有一位名字也叫小雨的女孩。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感觉，何东华已经阔别十年了。这一刻，车子缓缓开在汕头东面海边大道上，他干脆摘下了头盔，让晚风轻抚着自己的脸和头发，他可彻底地抛开工作上的枯燥烦恼，忘记生活上的繁琐零碎。人生几许风雨，又有几场风雨让可以成为自己未来的回忆。哪怕她，只是萍水相逢？哪怕她，只是匆匆过客。
何东华曾经写过这么一段自己最是满意的感叹：“人生就像一轨列车，朋友就是乘客。在哪个站上车？到哪个站下车？在哪个站又相逢……又离开……这都是缘分，勉强不来”。而此刻，她乘坐上了自己这一趟列车，正在开往下一个站。或许，下一个站是她的终点；也或许，她能陪自己走过一个又一个的驿站。就像，她与自己一次又一次在机场邂逅…挥手…再相聚。
陈雨上车之后，先是双手紧紧握住车尾钢架，陶醉在夜风细雨街灯树影之中，如小鸟依人。时而展开双手作飞翔的姿势，宛如一只自由的脱笼小鸟，更是大声地唱出黄家驹一首歌：“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抹退雨水双眼自由地仰望……”
何东华听着她唱起歌，大感意外：“你也会粤语歌曲呀？想当年黄家驹创作这首歌的时间意境，肯定还没有现在这么让人流连忘返。”
陈雨停下了歌唱说：“也是哦，取消了去潮美唱歌，在这种环境下唱歌也是一种快意。”
何东华说：“若再冒雨前行，等一下我们真的变成两只落汤鸡。哦不对，我属是落汤鸡，你是落汤蛇。”
陈雨说：“哦对了，我听说过鸡、蛇、和牛这三个生肖是‘三合’。我不懂三合是什么意思，但我倒觉得我们还是挺谈得来哦。可惜的是难得出来一次，就恰逢下雨，虽然冒雨游荡是一种闲情逸致，我却担心你明天感冒了没办法上班。”
“你不觉得这种冒着毛毛雨中开车，也是一种让人不想落幕的悠哉吗？”
陈雨说：“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说你每遇到这种天气总是不戴雨衣而开摩托车吗？嘿嘿，最好是什么雨都这样淋着，才显示出你对雨的情有独钟。”
何东华就声回答：“你当我是傻瓜啊！倾盆大雨能淋吗？哦，对了，你是哪个月份出生的？”“三月份”
何东华说：“春雨、夏雨、秋雨、冬雨，我喜欢就是秋雨，因为它富有诗意，苍凉的意境特别浑厚。春雨太娇气、夏雨太狂傲、冬雨太无情！”
陈雨一听，呵呵一笑：“按你这谬论，我是春雨哦，我太娇气是吧？哼，还不知道我倔强起来的样子。我若是不想理会一个人的话，可以十天就忘记他，十年不用联系。”
何东华似乎对这句话深感兴趣，笑着说：“哦，你才多大？经历过几个十年？忘记过多少人他？”陈雨说：“都说忘记了，还怎么会记住多少个？”停顿片刻，陈雨说：“华哥，你今晚经历两场雨，雨中雨”
何东华随即回答：“你今晚也靠近两条河，河边何。哈哈”
陈雨听了嘻嘻说道：“跟着大文人在一起，我也会写对子啦。谢谢你让我进步哦。”
何东华：“你这小护士，以后可以一边帮病人护理、一边唱歌，还可以一边写对联……”
话还没说完，陈雨急忙地推着何东华地肩膀，并指向南侧说：“哎哎哎，那边有烤鸡翅，我们快过去。”何东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东海岸大道旁边果真还有烧烤档。
两人慢步而至，看着烧烤摊上有鸡翅、热狗、牛肉丸、藕片、青菜等具有潮汕特色的小菜小吃。只见陈雨像一个小孩见到心爱的玩具一样，点了一盘又一盘。并不时问华哥这个要不要放辣椒？华哥你能吃多辣的？何东华却在一旁微笑不语，看着她开怀地点着这种点着那种。此刻，一种久违的浪漫感觉在心里深处油然而生。或是，他太多年没有跟欧清霞走上大街上感受大自然的微风细雨了。或许，是因为太多年没有品尝过路边小摊档。近十年来，自己只知道围着工作、家庭、父母、小孩这条路线圈圈转转。根本没有闲暇来让自己松一口气，哪怕是感受繁华都市街头的那自由一刻。有经过这里，也是开着车子匆匆而过。从来没有留意过这里的一花一木一草，原来也是这么浪漫多情。
“喂，华哥，你到底要不要放辣椒呀？”看着陈雨催问自己，于是笑笑说：“可以放一点。”
不一会儿，一盘盘香喷喷的烧烤美食上桌了。何东华一看，当场差点晕，鸡翅一盘就有四只、四五串牛肉丸、还有海鲜鱼类、牡蛎、花蚌、青菜……一数不下二十串。何东华说：“我的大小姐，你不是想证明你是玲姐律宾难民来的吧？点这么多我们吃得完吗？”
“老板，再来两厅啤酒。”陈雨不理何东华，自己呼唤了啤酒。何东华一听，急忙说道“喂，吃海鲜不能喝啤酒的。”
陈雨眨了眨她那乌黑闪亮大眼睛说：“谁说我要喝啤酒了，点的这些烧烤全都是我要吃的，两厅啤酒才是给你的。你喝啤酒不能吃海鲜，所以先让你闻一下香不香。”说着将整盘子花蚌端到何东华面前。何东华立刻伸左手拉住盘子，右手连筷子也不拿就直接伸盘里拿了花蚌一个又一个直送嘴里……
这一举动倒是吓到了陈雨，急得她呱呱大叫：“喂，你注意点形象好不好，这样子让我怎么吃呀。哼哼，何大经理，你可知道这一动作，你在我心中的完美形象可是全毁了哦”
何东华将一只拿着花蚌停止在嘴巴前的手收了回来，有点失望地说：“不会吧？我的形象才值几个花蚌”。
只听到陈雨侧歪着头，慢慢地说：“本来呢，我是想坐在这慢慢地品尝地海鲜烧烤，旁边坐着一个彬彬有礼的、有绅士风度的你一边喝啤酒，一边看着我吃。这种感觉应该非常轻松非常舒服的。没想到你一上台就演砸了我的计划。”
何东华一边用纸巾抹着嘴边，一边说：“今晚，可是你让我刚摘下了一副现实中的面具，回到十年前的那自由不羁的我。所以，此刻你见识到的我，可是非同往日哦。”
陈雨一听，连说：“嗯嗯嗯，你这个解释我完全可以接受。那好，以后我们见面，就要这种自由的，无拘无束的相处。这更是我想要的。It really okay？”
何东华说：“这点，又是我们的一个共鸣！”
何东华既然知道陈雨想要的一场吃烧烤的场景，于是就静静地配合着，一手握着啤酒，一手放在桌上，侧着一旁静看夜灯下的陈雨，津津有味地啃着鸡翅……
何东华转眼间一厅啤酒已干了。问“你觉得这里海鲜好吃吗？”
“不只好吃，还真的很不错。”陈雨回答得很肯定，看来，她今晚不枉此行了。
何东华假装神秘地说：“在汕头，还有一个地方比这里更好吃更新鲜的海鲜呢？我长这么大，在2007年才第一次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可以算是在海边长大的，而竟然有那么多的海鱼海物从来没有见过的？”
陈雨听得一头浓雾问：“在哪里呀？那你今晚干嘛不带我去？”
“南澳。你在汕头大学呆过两年，去过没有？”
陈雨摇了摇头说：“南澳确实是一个好地方，早就听过，去年也计划过去一次，但后来因为周末台风问题，没去成。后来就没想过去。在海边长大都没见过的海鲜，你有没有骗我吧？”
何东华说：“有没有骗你，有机会一起去不就知道了。”
陈雨问：“你去过南澳，你说说那边有什么好玩的？”
“那就多啦，有一口宋朝开挖的海边井，叫宋井，还有郑成功的总兵府、青澳湾更是人间少有的美丽沙滩。那边还可以体验北方人的骑马。”
“真的有骑马呀？那我一定要找时间去。”
“没问题呀……”过了一会儿，何东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问道：“陈雨，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嗯……我是相信有的，但也相信绝对不会发生在我身上。”陈雨一边吃一边认真地回答
何东华继续问：“为什么？”
陈雨：“虽然我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但我已经也有我自己的原则。就是感情上、事业上是绝对不能出现冲动草率的决定，务必三思而行，这是你教我的。咦，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啦？莫非……你喜欢上我？”
何东华一时不懂怎么回答，说实话，他既是喜欢与眼前这位多次萍水相逢的女孩在一起，又知道自己已是‘绝缘’不导电躯体。于是，反问说：“如果是，你会怎么办？”
陈雨一听呵呵大笑：“你在开国际玩笑吧？我们才认识几天？看来你比我更鲁莽，如果是，我会不再理你，更不会再跟你一起出来。算了，念你是初犯，我不与你计较，但你以后不准有鲁莽的行为，更不能再提起这件事情。”
何东华一时无语。说实话，她的回答与她的性格相当符合，都是很活泼但并不天真，有原则但也有路可退。这一点，与欧清霞截然不同，甚至与欧清霞是两个极端。欧清霞，有着一种很强势的霸气，常具一种不可妥协的傲。
怎么突然间拿眼前的小雨与自己的妻子作比较了？何东华突感是今晚自己不羁过度，超载了一条界线了。
“华哥，”陈雨继续说：“其实，我也是很喜欢和你在一起。旅游、逛街、喝茶、谈天说地、论古道今的，但这只局限于朋友之间的喜欢相处，与爱情的概念完全不同。这是我的理解。”
“看来，你对朋友的定义还是分得很详细哦。竟然有分三六九等呀。”何东华为自己刚刚的有点鲁莽行为自我嘲讽着。
“放心啦，你在我心中不是最低等级别的，最起码，从遇到你，到认识你这过程中，我真的受益匪浅。特别是你的在外安全论和满腹诗词，在我的朋友界中，这个优点可以排在第一，但总体评价却是马马虎虎过得去……”
何东华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认真地听着陈雨对自己的夸词，但她话音未落，自己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是妻子欧清霞打来的，接通之后，电话那端传来大儿子鸣鸣的声音：“爸爸，妈妈说奶奶老毛病又犯了，她家里的止喘药片，那个阿什么美也用完了，请您马上去药店买一些回来”。何东华一听，心中一紧，需要立刻去买药然后赶回家了。这于是电话里对儿子说：“那是阿斯美，对吧？奶奶平时需要的药片，你千万要记住名字哦。”
“噢，我知道了，妈妈还说需要您现在就回来，她说你可以不要我们兄弟和妈妈、但你不可以不要奶奶。”
“你这臭小子你说什么呢，再胡说八道等一下回来让你罚站马步两个小时。”
吓得鸣鸣赶紧挂收电话。
“抱歉，家里临时有事，我需要立刻回家。”
陈雨在一旁听了他的通话，知道了大概情况，于是说：“也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开车慢一些，谢谢你今晚的陪伴，路上小心”
“哦……那赶紧上车吧，那我先送你回去。你还是回你小姨家还是汕大？”何东华问。
“我就不用你送啦，你赶紧自己先回去，这里大把出租车。我又不是小孩子，放心吧。走走走……”一边说一边摆动了双掌，把何东华轻推到摩托车旁边。
何东华想先把烧烤摊的费用结了，但陈雨坚持不让他买单，把他推上车说我还没坐够吃够喝够。她还要继续在这里吹吹夜风，等一下再自己回家就好。
何东华不想扫她雅兴，就赶紧加大油门也驰到城区药店，然后飞一般的速度赶回家。
回到小区门口，手机收到陈雨来的短信：“华哥，谢谢你，我今晚真的很开心。但是……我想……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或者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何东华无暇回复，径直奔回家中，两个小孩早已入睡，欧清霞却还在何妈妈房间里，坐在床边关注着何妈妈的情况。他看到妈妈已经熟睡，输氧机也开着在为妈妈增加吸氧。于是就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欧清霞伸出食指放在嘴边轻声说“嘘，我们出去说。”
原来何妈妈因早年辛劳过度，因肺炎拖延多年导致肺部伤损，不时会有反复哮喘症状，加上吸氧辅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又复发不适，幸得清霞在家及时喂药和启动氧气机。才让妈妈的情况及时得到稳定，已安然入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