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是我。”
话落,一个黑影直接朝床上压了过来。
认出他来,加上那股子血腥味,谢书引来不及躲闪,被压了个正着。
她懊恼地捶打着压在身上的人,“你快起来!重死了!”她这都是第几次被这家伙压着了?谢书引懊恼,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尴尬。
本想推开身上的人,手却摸到了一对黏糊糊的东西,还是湿热的,她一个激灵,“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不碍事,一点小伤。”他完全不将这点伤放在心上,继续抱着怀里的人。
谢书引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将人推到了一边躺着,麻溜下床穿上鞋子,“这怎么行?大冬天伤口最难好,你先等着,我去拿药!”
因着自己就是个伤员,她的院子里备了很多外伤药。平日里多半不让丫头们换药,她喜欢自己来。这会儿虽然都歇下了,却也可以在屋子里找到药箱。
她拿着昏暗的烛火,将药箱提来床边柜子上放定,这才点燃一盏更亮的烛灯。看着他袖中上的鲜红,眸子一阵瑟缩,“怎么伤得这么严重?”
“发现了突厥奸细,抓捕途中被划伤,一点小伤算不得什么。”他撇都没撇一眼自己的胳臂,继续看着眼前的女人。瞧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还挺养眼的。
一提到突厥,谢书引的手顿住,无疑想到了上次太后丧礼的事情。“表哥是不是也在?他还好吧?”
卫砥迟心不在焉说着,“他堂堂太子,自然有不少人保护,伤不了。”
虽然有时候他说话确实很欠,但却让人莫名安心。谢书引担心弄疼他,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伤口全部清理包扎好。完美的蝴蝶结打下,她吐了一口气,“好了,从今天开始,这伤口绝对不可以碰水,要是长个冻疮什么的,到时候再发炎。我可就不管你了。”
冬天的伤口不容易好,这男人又不怎么听劝,说实话有些难。
“这个很难,总不能不洗澡?”他悠悠躺着,权当是在自己的地盘。
谢书引瞥了一眼某人已经躺下的身子,眉头微皱,“你你不打算走了?”大半夜了他还来留园,难道有什么苦衷?
卫砥迟眸中闪过一抹什么,暗笑道:“天色很晚了,来回折腾一番又要惊醒好些人,你给我随便找个地儿就行,我不挑的。”
看似很好说话,但人去已经闭上了眼睛,谢书引郁闷,他这是打算赖上自己了?
“咱们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了,这点忙总不至于不帮吧?”幽怨的眼神看着她,谢书引手一抖差点将药箱打落。明知道她对那个酒窝毫无抵抗力,能不能不要再诱惑她了呀?
她略做思考,幽幽的声音响起,“这院子里没有男的,你确定要留下来?”若是时间再早些,她还能去谢炳炎那里想想办法,这会儿很晚,下人们都睡着了,想要再去找地方有些麻烦。
外面这会儿正冷,她也不愿意出去。加之那些空房间都没有打扫,实在懒得折腾。由于种种,最后谢书引决定让他睡在床上,自己抱着被子去小榻上睡。
“你今晚就在那里睡?”听了半天的动静,睁开眼一看,某女人竟然已经在窗边的小榻上躺下。虽然已过立春,那也仅仅是节气早了些,外面依旧很冷。窗户边有冷风吹进来,实在不适合久躺。
“不然怎样?你那么大个块头也躺不下呀!”谢书引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将被子团团裹住,翻了个身看向他。
卫砥迟二话不说,直接走到小榻边,弯腰将她连同被子一起抱起来。
“你干什么?”突然离开了接触面,整个人都是腾空的状态,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她紧紧抱住自己。眸中闪过慌乱和窘迫。
“你再乱动,伤口就要裂开了。”他眉头微皱,警告怀里乱动的人。
这丫头难道不知道,男人的怀里不能随便乱动吗?
谢书引紧紧盯着他,任由自己被放在床上。“你睡哪儿?”他该不会是想要和自己一起……想到某种可能,她一脸防备地看了过去。
卫砥迟无奈地抓起被子和枕头,不说话直接在小榻上躺下,一个翻身背对着她,“如果你不想我做些什么,就赶紧睡。”
这男人虽然心善,但却嘴贱得很。谢书引无奈,对着他的背影一阵做鬼脸,心满意足地躺下。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已经起床离开了留园。故而院子里的丫头们并不知道他来过,当然,除了青山。
丫头们见着已经日上三竿,平日里这会儿姑娘早该醒了,可今日却特殊,完全没有动静,一个个开始纳闷起来。
“当涂姐姐,你说姑娘怎么这会儿了还没醒过来呀?”小漠端着洗漱的盆子,一脸茫然。
她的活儿就是伺候姑娘洗漱,当然,有时候天太冷实在起不来,当涂姐姐会帮她。今日却不一般,姑娘说她的生物钟很准,总会在差不多时间段醒,让她们看着准备,免得吵到睡觉。除去特殊日子她们都不会进去叫人,今日洗漱的热水都烧了几遍,人依旧没动静,真是奇怪。
“你们在外面小声些,我进去看看。”当涂有些放心不下,提起裙摆上前。
推开门后,她直接走向床边,掀开帘幕,看到满脸通红的人躺在床上,当即着急了,她去摸额头,却发现温度低得吓人,“你们快些进来,姑娘出事了!”
丫头们丢下了手中的东西,直接跑进去屋子里,见着她的情况,都惊呆了。
“大太阳天,姑娘怎么会这么冷!”长河不可置信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大家一阵着急,以致全忽略了窗前的小榻有睡过的痕迹。
“你们先别急,看着姑娘,我去叫人!”腾空出现一个人,浑身上下都是黑,若不是听声音感觉熟悉,大家都要以为是进了刺客。
“青山姐姐!”小漠尖叫出声,又是惊喜又是惊吓。
她看众人的眼神有诸多疑惑,只得歉意点头,“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你们先看着姑娘,我这就叫人来!”
说完,她人已经消失在了屋子里,众人愣愣地看着人消失的地方,相互对视着,眸子里带着恍惚。
青山出去不久,很快带来两个人,见着熟悉的人,丫头们立马跪下,“见过王爷!”
“都起来吧!”他一个挥手,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直接将于枫拽到了床前,“快看看什么情况?”
于枫这段时间对他很无语,首先是大晚上将自己拽进皇宫,要知道他那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呀!要是早知道自己去皇宫,他打死都不会去的!这一次不是大晚上,却是大清早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最关键的是,两次都是为了同一个女人!
诊脉完毕,他却犹如一盆冷水浇灌在头顶,仔细把完脉后,脸色有些沉重,“她现在情况很不好,先前外界变化小,还能勉强维持。如今天气越来越暖和,只怕很难再熬下去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她输送内力……这个法子他没有说,卫砥迟也是明白的。
“姑娘先前身子虽然不好,却只在胃,难道小小胃病,竟然这么可怕?”长河什么都不清楚,只一味听着觉得吓人。她带着哭调的娃娃音又尖又细,听的人不由可怜三分。
当涂低下头满是自责,“其实……在皇宫的时候,姑娘受了很重的伤,王爷,姑娘的身体是不是那个时候留下后遗症的?”
屋子里染上了一阵消极气氛,于枫莫名有些闷闷的。虽然平日里觉着这丫头有些吵了,但现在看着她静静躺在那,却让人有些心里发怵。
“干嘛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才是大夫,我有说不能医治了吗?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你们家姑娘不会有事的!”他拍了拍长河的肩膀,原意想要安慰她,却被人无情拒绝。
自讨了没趣,于枫只能摆摆手转身,看向卫砥迟的时候,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最后只是摇了摇头。
这是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很快门被推开了,“怎么样了?”
“原来你们都已经决定好了……”于枫有些丧气,这两家伙,虽然自己不能改变他们的决定,但好歹也要给他说一声呀!在这次的医治过程中,他可是主力军,要是没有医术指导,怎么可能完成?
丫头们惊呆了,这一大早上又是王爷又是太子的,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姑娘生病很严重呀?处于惊呆中的她们,已经忘了行礼。
凌无双并没有在乎那么多,他走到床边,看了一眼躺在上面的人,转身看着似乎闹情绪了的于枫,双手抱拳道:“于先生,无双拜托了!”
“哎……别!你堂堂太子殿下行此大礼,我一介草民也受不起呀!”于枫直接转过身,根本不与他计较。
“不过先说好,内力过度最讲究专注,习武之人都知道。这留园之地,并不合适。”保不齐一会儿来了这个,去了那个,人来人往的,不大方便。
卫砥迟眸子一抬,二话不说,“去锦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