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的车队行了六日,期间唐金玉还得了风寒,哼哼唧唧地被赵佑又哄又亲的伺候着,心情是挺舒畅的,但这病始终好得很缓慢。北海郡更冷,雪也下得更多,赵佑担忧唐金玉的身子,就一直走得很慢。且选得都是平坦的大路,沿途皆有可供休息的驿站。
在临近北海郡的最后的驿站时,赵佑下了马车,说是给唐金玉买点热东西回来。
唐金玉病歪歪地吸着鼻子,给他摆了摆手。,
其实她不太想喝东西,不过赵佑每过一个驿站,就要给她买些新奇东西备着,就盼着她多吃一点,她也懒得阻止了。
唐青看她掀开车帘透气,便凑上去打趣道:“小姐,您快进马车吧,赵大人马上就回来了。属下可怕您又受了凉,等赵大人回来,我们都要得吃不了兜着走。”
“废话真多,你以为你讨好他,我会给你涨月钱?”
唐金玉呸了一声,但还是听劝,骂骂咧咧就缩回了车里。
几个护卫好笑地摸了摸鼻子,都没说话。
总不好直说吧,唐山交代他们的是,要听从赵佑的调遣,好好保护小姐。。
赵佑徒步走在风雪中,每踩一步,都能听见咔擦咔擦的声响,他迎着寒风走去,肩头发丝都很快落满了雪。
任由雪花落在身上,他朝着约定的地方走去。
那是驿站隔壁的院子,院墙外伸出瘦弱的枝条,竟是杨柳树。
北方只有胡杨,柳树并不多见。赵佑轻巧地翻进院墙,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戴着一顶花纹奇怪的帽子,身上的厚棉袄落了满满一层雪,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
赵佑从腰间拿出一张纸条,然后递给他。
耳边却响起了穆王的话。
“本王希望你北上,去离北海郡最近的驿站,将这个东西,交给一个人。”
“你可以拒绝,只是……据我所知,唐山也有将女儿送去北海郡避险的打算。”
“本王是如何知晓的?赵佑,本王比你想象中更有力。”
赵佑深吸一口气,压下隐瞒唐金玉的不适感,眼看对方将东西收入怀中,并不出声。
只是在动作间,隐约露出了一点手腕上的皮肤。
绘着古怪的细长花纹。
他下意识放轻了呼吸,直到那人悄无声息的翻墙离去。
当朝有两支常驻军,一支为西北军,一支为西南军。西北军编制严格,用兵多从汉人中筛选,而西南军更松散些,更多选用当地的少民。那古怪的花纹,唐老太爷曾给他看过一次。
是西南军中的斥候,号称千足虫。也是当年唐老太爷自己训练过的一批人。
西南军么……
唐家的车队到达北海郡时,荣欣郡主亲自来迎唐金玉。她仍旧是身着红衣,威风凛凛的模样,身边跟着面容严肃的兵甲随从,看来已是正式掌兵的人了。
唐金玉吸着鼻头就往车下跳,用力挥舞着双手,大喊道:“荣欣!荣欣!
“嘿!唐金玉!”
荣欣郡主纵马横冲直撞,急急来到了唐金玉面前。两个少女叽叽喳喳地抱在一起,又笑又闹。
“让我看看,这不是赵教官嘛?”
视线转移到一旁静立的赵佑身上,明显感觉到对方看向唐金玉时,眼里有一种十分含蓄而羞人的情义,不由笑得更开心了,嘀咕着去臊唐金玉。
“你这小娘子,下手还挺快的呢,快跟我走,给我好好交代一下祸害的过程。”
“哎呀,说什么呢,走开走开。”
一众人马被安排在驿站当中,唐金玉梳洗更衣,就跟着荣欣郡主去了北海王府和她那个压根没见过几面的舅舅碰头。
北海王年过五十,却依旧声音洪亮,笑声爽朗。一见唐金玉就是好一顿猛夸,亲切得甚至有些过了度,直到被一旁不忍直视的北海世子低声提醒,才堪堪住了嘴。
唐金玉乐呵呵地笑着,倒是放松下来了。在她仅有的几次的会面中,她对舅舅最大的印象,就是对方是真的话多。
这样挺好的。
北海王和唐金玉的关系实际没出五服,唐金玉的外祖母就是上任北海王的亲姐姐,也就是这一任北海王的姑姑。仔细算下来,唐金玉自己还算沾点皇家血脉。不过他们见得实在太少,任谁都知道肯定不是单纯的走亲戚,唐金玉也就开门见山道
“我是带着任务来的,我爹说了,叫我给您送个口信,说京城有变,您多加小心。”
北海王略一挑眉, “是什么事情有变?”
唐金玉掏了掏自己的袖袋,翻出一份信递过去,“喏,都在这儿了,您看吧。”
北海王使唤儿子去拿,并不急着拆开,又问道:“我听说唐家遭了些险?”
“道我来之前,家中是发生了好些怪事,不是祖父险些中毒,就是我遇了刺客,还有我哥被险些栽赃。不过都有惊无险。。”
北海王皱起眉头,低着头在思索什么。
“你父亲可有应对之策?”
“目前恐怕没有,不过父亲怕迟则生变,就让我先来找您”
说到这里,唐金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毕竟……其实我遇上的麻烦是最烦人的。劳烦您当一回挡箭牌啦。”
“你且安心在我这里呆着吧。一个小小的成王罢了,妄图强娶我的侄女,简直可笑至极。”
唐金玉在北海王府待了许久,直到赵佑来寻她,也和北海王见了礼,又是好一阵招架不住的夸赞。
不过她也意外的是,赵佑与北海世子见面后,一口就能互相叫出对方的名字。
他们居然曾为西北军时的同袍,而赵佑一直不操心外调一事,也是因为对方早已来信表示可以帮忙活动关系,只是他自己不想外调而已。
“好哇,骗我够久的!”
唐金玉凶巴巴地喊道。
“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赵佑好脾气地哄着。
赵佑原想送了唐金玉就返回京城,不过挡不住北海王的一力决定,竟被扣在了北海郡,荣升为北海王侄女的专职护卫,简直哭笑不得。
不过其实他心里也不是十分排斥的,要不早就走了。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三日后,京城传来消息。
天子病危,成王监国,太子以私德不端为名被囚,一下子仿佛有东西就要破土而出,被有心人抓住。
但是他们远在北方,根本不得而知京城的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