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钰小子!”
殷修双手叉腰,表示他此刻很生气!
非常生气!
白胡子都被他撅得老高的嘴巴,吹得一翘一翘的。
“你知道,你的身体有多糟糕嘛?你还胡乱使用内力,耗损精力,你是嫌自己命长吗?”
“我看人小女娃娃,对你也没多大意思,你这般不要命地倒贴,究竟是为了啥啊?”
“......”
此话一出,屋内温度,骤然比风头的风雪还要低。
殷修自知失言,悄咪咪地睨了眼床上面色苍白的谢钰,忍不住拿手抽了自个几个嘴巴。
谢钰面无表情地从袖口抽出把匕首,面无表情地对准自己的心脏,面无表情地道。
“传闻,天下第一医神殷修,医治的病人从无一例是死的。”
“想来,这句话,要从我这里破了。”
话音刚落,谢钰匕首顺势掉了一大截。
“你、你小子住手!”
“......”
殷修怒目圆瞪,活像只被人踩住尾巴的大白猫,一口气提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谢钰本性偏执而又暴戾,平日里被用一身冰冷掩了去,可一旦疯狂起来,那后果是谁都不敢想象的。
“我这老眼昏花得厉害,你们小年轻的事情,又岂是我一老家伙看得准的!”
“我就是平口胡诌、平口胡诌!”
为了自己经久不衰的金字招牌,殷修不得不屈服于谢钰淫威之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抹着,净说瞎话:“你小子容颜出众、富可敌国、心思深沉、手段毒辣......”
谢钰目光凉凉扫了他一眼。
殷修这才惊觉自己又忍不住说起大实话了,连忙打自己嘴巴:“瞧我这张嘴!”
怎么就爱说大实话腻?
“不过,谢钰——”
殷修难得正了正色:“这世间万般物,万般造化。你目前连落尘珠都还未算计到手,再拖延下去,体内胎毒凭凭内力与药力,怕是很快将你完全反噬。”
“到时候,可不像是头疾发作,这么简单了。”
“......”
见自己一时讲得过于沉重,殷修抖了抖肩膀,又笑嘻嘻地补了一句:“否则,就算你真追到了小女娃娃,难不成,你舍得让她嫁你不久后,做寡妇不成?”
不过,凭着小女娃娃的相貌家世,人做寡妇也是很吃香的。
谢钰黑眸闪烁着晦暗的光芒。
“老不死的。”
“嗯?”
“我会同她,生生世世的。”
“......”
殷修吹了吹白须。
他自是,信他的。
倒是有些可怜那萧女娃娃了,倒了八辈子的霉头,被谢钰放入了眼里。
...
殷修真的很忙。
助谢钰调息了身体之后,又匆匆去医治村民,授其治疗防御药方。
忙完这一切,又得充当谢钰苏姜两人的马车,送其上路。
想想,好歹他也是一名神医呐!
结果搁谢钰他们这里,他就只能是一个当马夫的命!
殷修哭戚戚地用眼神跟马儿交流,谁知马儿叫得更欢了,撒开了蹄子,跑得愈发欢了。
苏姜昏昏沉沉地枕在马车上,刚要睡着,又被颠簸的马车惊醒,反复几次,只颠得苏姜大小姐脾气蹭蹭窜了上来,秀眉重重拧起,睡意惺忪的眼里满是恼意。
只是,那恼意的眸子,一对上对面谢钰那双清冷的眼,苏姜那快要失控的火气,就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冰水,脑子瞬间清醒,连睡意都消了不少。
苏姜淡淡撇开眼,趴在窗框上,看着沿路风景。
谢钰......又变回了,那副沉默寡言的模样了。
熬到马车停下,回到熟悉的营地之中,苏姜便听到一声急切地唤她的叫声。
“苏小姐!”
是楚老。
楚老老泪纵横,哪里还有作为一代宫廷御医的端庄从容,哭得简直跟个泪人儿似的,小跑到苏姜跟前,作势就要扯她袖子。
谢钰一个冷眼瞪了过去。
只是,不知何时,他的脸上又多了那具银色面具。
“陆、陆先生。”
楚老膝盖软了软,许是他的老寒腿又犯了。
站在原地同谢钰打了声招呼,又对苏姜道:“苏小姐,七、七皇子......怕是快不行了!”
他差点没摸着七皇子的脉!
尘哥哥——
苏姜目光一紧,当即冲进萧炎尘的帐篷。
“陆先生,还请一道前去看看......”楚老越说,尾音越低。
这陆先生,身上的压迫感委实逼人得紧,饶是他一老头子,都有些承受不住。
谢钰连个眼角风都没给他,跟着苏姜走了。
殷修和善地搭上了楚老的肩,和善地捋了捋胡子,以过来人的身份,和善地提醒道:“刚才是不是觉得自己胸闷,喘不过气来?”
“是、是啊。”
“是不是话做了嘴边,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对啊。”
“是不是膝盖隐隐发软,就想着下跪?”
“你咋知道?”
楚老惊了:“我这莫不是得了病了?”
殷修意味深长地扒拉扒拉他的白须。
“得了。”
“严重不?”
“非常。”
“啥病呀?”
“吓的!”
不过没事,他也是这么一路被吓过来的......
他懂!
非常懂!
“......”
...
“尘哥哥!”
“萧、萧炎尘!”
一进帐篷,苏姜看到昏迷不醒的萧炎尘,顿时方寸大乱。
他不能死!
她还没有报答上一世的恩情,她还什么都没有为他做呢!
对了——
苏姜从袖口掏出一个玉瓶,里头盛的,是殷修熬制的祛除瘟疫的汤药。
不得不说,现在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拔开瓶塞,苏姜将瓶口对准萧炎尘的唇,想要给他服下。
奈何,萧炎尘深度昏迷,双唇动都不能动一下,倒出来的汤药,苏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顺着他的嘴角一点一点地溢出。
必须要喂他喝下才行!
苏姜握着玉瓶的手紧了紧,目光落在萧炎尘发白的唇时暗下,而后仰头狠狠灌了自己一口,闭眼,俯身,贴了下去。
谁知,耳边突然刮来一阵凛冽寒风,只吹得苏姜身躯禁不住地颤抖。还未来得及睁眼,苏姜只听到耳际一声闷响,紧接着,有两片湿润的冰冷的东西,贴上了她的。
苏姜骤然冷眼。
谢、谢钰?!
苏姜忍不住扭动脑袋,想要结束这该死的亲密。
她又想逃离他的触碰!
意识到这点,谢钰只感到身体里的血液在太阳穴里疯狂似的悸动,脑袋像是给什么东西压着,快要破裂了。原本冷清无澜的面容,因着愤怒而扭曲成一直暴怒的狮子,谢钰大手从后死死摁住苏姜的后脑勺,舌头灵活地撬开她的,源源不断地压榨苏姜唇齿间的甘甜与美味。
如果他不来,抑或不及时,她居然敢以这般亲密的方式,去喂其他男人?!
一时,谢钰失了控,齿间下得力道大得惊人,硬生生地将苏姜的红唇吃出了血腥之气。
谢、钰!!!
苏姜彻彻底底地恼了!
他知不知道,她玉瓶里的汤药,已经所剩不多了?!
这样,她还怎么救萧炎尘?
还有,他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不顾她的意愿,抱着她啃?!
想到这,苏姜狠狠地报复性地反咬上了谢钰的唇,谢钰本无畏这些痛楚,奈何想到他的唇一旦破了,他的血液定然会溢入她的口里,只得离开苏姜唇部。
苏姜见状,抬手对着谢钰的脸,就是一巴掌。
啪——
声音,清脆至极。
只吓得刚要进来的殷修,连忙退了出去,又把帐篷的帘子,给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