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凤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姑娘,1992年7月高中毕业,从大山考到省城的一所专科学校。是当时村里唯一的一个女大学生。吕凤家里兄弟姐妹5个,就出了她这一棵好苗子。父亲母亲为此在村里涨了不少的脸。
吕凤在家排行老五,最小的一个,上面的三个姐姐和哥哥都已成家。
走出大山的那一天,吕凤在村口盯着那幢土瓦房看了好久。没有不舍,更多的是满腹的憧憬与热血。终于熬到可以离开这个贫瘠的大山了,她暗暗发誓,定要混出个人样儿来。
接过父亲、母亲手中的编织袋行李,红着眼眶辞别,坐上了村里唯一的牛车。
牛车奔跑的一刹那,她听到了母亲割舍不下的哭泣声,还有父亲从风中传来的零碎的叮嘱。
那一年吕凤刚满19岁。山里的孩子读书晚,吕凤成了村里的金凤凰。
第一次走出大山的她,倔强地坚持自己去省城报道,其实她更不舍目不识丁的老父亲独自辗转颠簸。独子的哥哥刚刚结婚,被嫂子管得紧。家里没有余钱,老父亲把家里唯一的一头老母猪给卖了,又找乡里的信用社贷了1500元的款,加上三个姐姐东拼西凑的两百元,吕凤这次一共就带了1920元钱,其中1500元是一年的学费,420元是她一学期的生活费。
牛车走了一个多小时后,又换乘了火车。摇晃了十七八个小时才抵达省城--蓉城。
下了火车的吕凤瞪大眼睛看着满是红砖楼房的街道,有些傻眼。她张望了下出站口,在拥挤的人流中瞄见了学校新生入学报到的横幅,惊喜的她扛起硕大的编织袋就冲了过去。
在两个师姐的帮助下,吕凤顺利的在学校安顿下来。只是学校的伙食价格不菲,数着母亲缝在夹衣里的钱袋,再想想家里的现状,心里酸涩不已。
大一的第一学期在吕凤省吃俭用下很快结束,她给家里写了封信,寒假就不回去了,自己在距离学校七八公里的火锅店找了份短工。干满一个月有六百元,足够下学期的生活费,不用再向家里伸手要钱了。
尽管父母的来信无比担忧,但她还是坚持留下来打工。
那一届的专科两年制,吕凤在这两年里一直没有回家。寒暑假坚持自己打工赚学费、生活费,还给父亲、母亲汇去了500元钱。
大学时期的吕凤,朴实、坚韧,从不跟同学们攀比,也从不在意身边怜悯的眼神。
毕业时,吕凤打工的酒店工资已经涨到了800多。
拿到毕业证的那天,她一个人偷偷地跑到远离学校的河边大哭了一场。因为那一年,国家有政策,大学生不包分配了。她不想也不能再回到大山里,更不忍看到满头白发的父母对自己失望的眼神。
终于,吕凤的诚实、上进,得到了酒店老板的赏识,将吕凤提为餐饮部大堂经理,工资也上调到1200多元,加上奖金,她每月可以拿到1500元,这是大山里的人想都不敢想的事儿。于是,吕凤定下心留在了酒店。
在蓉城呆了几年,经过职场的锤炼,此时的吕凤完全变了一个人。身上再也没有了村姑的印记,162的她,娇小匀称,皮肤白皙,瓜子脸上一双丹凤眼,俏皮而灵动。一身干练的黑色职业装,让吕凤看上去颇有些气质。
大学两年里,吕凤的身边也不乏追求者,但她心里自有考量。自身的条件,让她不敢轻易地涉及情感。每个月赚的钱她大半都寄回了家里。酒店包吃包住,除了偶尔买身衣服,生活必需品之外,她从不敢乱花一分钱。
1995年五一劳动节这天,酒店的生意格外的好。省城一家国营单位包了整个餐饮部,提前三天订了38桌,某老总的女儿结婚。
前来接洽餐务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平头,个子178cm左右,戴着一副咖啡色的眼镜,看着文质彬彬的,挺有礼貌。吕凤全程接待,餐前餐后的奔走忙碌。
婚礼结束后,这男子要了吕凤办公室的电话,说以后还会经常来用餐。并递给吕凤一张名片,吕凤垂眸看了眼,某某单位的财会科长,杨华.......。之后,吕凤礼貌地送走了客人。
下午三点左右,吕凤忙完工作回到办公室时,发现桌上摆着一束玫瑰鲜花,她惊诧不已。这是她一个人单独的办公室,谁放的鲜花?她立刻返回餐厅问了所有的服务员,都说不知道。满腹疑问的回到办公室,她翻了翻鲜花,突然在花座底下发现一张明信片。两行飘逸俊美的小楷映入眼帘:吕经理,你好!请原谅我的唐突,今天辛苦了,十分感谢,期待下次再见!杨华留。
吕凤捏着明信片,脑海里闪过那个斯斯文文的身影,无声地笑了笑。
第三天是吕凤的休息日,正好赶上周末。上次收到家里的来信,说老妈的风湿病犯了,老爹夜里总起夜,母亲问省城里可有好点的药买些寄回去,最好她亲自回一趟。
三年了,期间吕凤就回去过一次,来回五天。趁着今天休假,准备去买药,中旬可以请假回一趟老家。
走出酒店的职工大门,吕凤一身浅色的休闲装,看上去随性、漂亮了许多。还没转过身,背后传来叫声”吕经理,你好!”吕凤一愣,他怎么在这儿?
杨华一脸真诚的憨笑,对吕凤伸出了手。
吕凤也伸手回笑到”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有些冒然,请你见谅。”杨华咧嘴说道。
吕凤浅浅一乐“没事。”
就这样,在杨华的强追猛赶下,两人谈起了恋爱。
杨华,1967年出生,比吕凤大6岁,成熟稳重,还有个好单位。
那时,能在省城找一个铁饭碗的男人可真不容易。
杨华来自陕北农村。父亲病故多年,只有一个65岁的母亲。
家中五个孩子,杨华是老二。两人的家境差不多,接触几次后,彼此都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