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瑞雪又来到燕儿她们的茶寮。发现茶寮门口站了一大堆人,她的手下分开人群,瑞雪看到翠妍在一片狼藉中坐着哭。
“二娘!这是怎么了?”
“啊!雪儿啊!快快救救你的嫂子们哪!”
“你先别慌,这是怎么一回事?嫂子们怎么哪?”瑞雪指着地上的一片狼藉问道。
翠妍哽咽着说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今天早上,一伙贵族打扮的男子来到茶寮,为首的看上了燕儿,硬抢了去。红袖和他们对打不敌,也被他们一并带走了。
“什么人敢在上京城胆大妄为?”
“我也不知道,只听见他们叫那个为首的人为大将军!”
“佐木尔!打听一下是什么人所为!务必尽快救出我的嫂嫂们!”
“是!夫人,在下这就去办!”
“二娘,你把店面收拾一下回家去,孩子们还在家呢!嫂子们的事,就交给我吧!”
“雪儿啊!全靠你了!千万要救回你的嫂子们那!”
“你放心!嫂子今晚必平安回来!”
不肖半刻,佐木尔就赶来回报。
“夫人,掳人去的是当今皇后娘娘的亲侄述律罕平!”
“我嫂嫂人可安好?还不快去救人!”
“人是平安,只是……”
“只是什么?不要支支吾吾,快说!”
“人给太子府的人接走了!”
“什么?太子府?”瑞雪心内不解,怎么会是太子府呢?
“备车去太子府!”
太子正在院中抚琴,听得德勤王府珍夫人求见,不由满心欢喜,但却疑惑为何佳人突然造访?
“瑞雪见过太子殿下!”
“是瑞雪来了,快快起身!何事让你神色匆匆?”耶律倍从来就不称瑞雪弟妹,都是直呼其名。耶律德光对此十分不满,所以禁止瑞雪私自踏足太子府,今日瑞雪只身前来,而且面带忧虑,肯定是情急中有求而来。
“太子殿下,瑞雪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太子开恩,如若不然,瑞雪就长跪不起!”
“瑞雪你这话听起来像是威胁本殿下多一点哦!”
“殿下息怒,瑞雪情急之下出言顶撞,还望殿下海涵!”
“要我不恼也可,你先起身说话!”
“遵命!”瑞雪起身相答。
“瑞雪有何事相求?”
瑞雪闪动着迷离的泪眼,让耶律倍心神荡漾,不由看出了神。
“瑞雪想向太子殿下讨两个人!”
“哦?你要我府中何人?”耶律倍也觉得这个请求唐突。
“并非太子府中之人,乃是我昔日好友今日被太子府的人所救,求太子放她们与我同去和她们的家人相会!”
“哦?竟有这样的事?”
“赵公公!”
“老奴在!”
“今日府中可有珍夫人口中的故人做客?”
“今日上玄真人从述律大将军处带回两个少妇,想必就是珍夫人口中的故人吧!”
“如今人在何处?”
“还在上玄真人的居所。”
“嗯,这样啊,珍夫人就同本王去见一下真人吧!”
“瑞雪多谢殿下成全!”
耶律倍携瑞雪往上玄真人贾释道的居所前去。
红袖和燕儿被述律罕平带到府中,两人誓死不从,这个述律罕平是个出了名的急色鬼,眼看就要对她们不轨,却听到门外卫士说太子府有人来了。悻悻离开美人出了内室。
“在下贾释道拜见述律将军!”
“什么事?快点讲,老子不得空!”
“今日听闻将军在市集带了两个民妇回府来,不只是真否?”
“哼!你消息倒是灵通!是又怎么样?不就两个民妇嘛!用得着你为老子着什么急?”这个述律罕平仗着他爹是当今皇后的弟弟,又手握重兵,所以不把皇子们看在眼里。
“区区在下是不能讲什么的,只是那妇人的夫家告到了太子殿下的面前,闹得不得了!”
“蠢货!你就同殿下讲我已经放了人不就结了?”
“本来是可以敷衍一下就可以的,但是那家属一直在闹,这不就要追着太子殿下闹到天恩寺,皇后娘娘可是在那里上香啊!要是闹到她老人家的耳中,恐怕不好吧!”
“什么?姑母皇后娘娘在啊?”述律罕平吞了吞口水,他最怕就是他的姑妈。
“他娘的,居然敢在姑母皇后娘娘的跟前告状,我不宰了他!”
“这告状的人和德勤王是有些关系的,要不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告到太子那儿了吧!再说他这还不是没见到皇后娘娘吗?您现在放了人还不至于闹大到皇后娘娘那里去。小的会打点一切,包管皇后娘娘不会知晓此事!”
“唉!少兴!人你带走吧!”这述律罕平也不过是一个鲁莽的草包很容易就中了圈套。
“多谢将军!小人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必不会麻烦到将军的。”
“走走走!烦人!******!少兴!”说着骂骂咧咧地交出了红袖和燕儿。
两个人正在担惊受怕,就被人从屋里拉了出来,交给了贾释道。
红袖见到贾释道差一点就晕了过去,眼前站着的不就是她朝思暮想的昭华么?
昭华救了她们,本想放她们回家,但是发现身后有述律罕平的人在跟踪,只好带红袖她们回到了太子府。
“你既知道我们在哪儿,为怎么不来找我们?”红袖责问道,拳头密密地捶在昭华胸前。
昭华红着眼低头一言不发。
燕儿拉开她,劝道:“红袖别气,五弟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有什么难言之隐?自己的儿子、妻子、老娘都可以不要?”
“他这不是救我们出了虎口么?”
“为什么你这么狠心?为什么?”红袖痛哭流涕。
昭华还是一言不发。他现在多么想冲上去揽妻子在怀中,可是咫尺距离却好像远隔千山万水。
“你不要给我一个理由吗?张昭华?”红袖红着眼问道。
昭华缓缓开口说:“我无话可说,是我负了你们!”
“就一句负了我?你真的好狠心!”
红袖跌坐在一边啜泣着,燕儿在旁安慰着。
瑞雪和太子进屋时见到的就是这个情形,五个人不由大吃一惊。
太子疑问重重,瑞雪看到他的神情,急忙打圆场,伸手拉着太子出了屋来:“殿下,由我给您讲一个故事吧!”
太子被她温润的小手一拉失了魂,讷讷地随瑞雪出了门,眼中尽是爱慕之情。哪里还理得眼前这奇怪的情景。
“从前有一位富家公子无意间偶遇了一位卖艺的美娇娘。两人互生情愫,可是公子却在世俗的偏见下退缩了,姑娘没有因为公子的薄性寡意而离开他,依旧不离不弃地守在公子身边,不求名、不求利,只求与相爱之人相守白头。姑娘的痴情打动了公子,他与姑娘共结连理,珠胎暗结。可是公子的家人对姑娘的误解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结合而化解,他们禁锢了身怀六甲的她。公子在危急时刻却没有勇气与家人对抗救出妻子,和她共渡难关。但是她还是没有埋怨,只是默默地等待丈夫回头。战乱中妻离子散,妻子没有间断到处丈夫,她只身抚养幼儿,孝顺公子的亲娘,日子过得艰辛困苦。丈夫没有寻找失散的弃儿,自艾自怜地沉沦在自己的孤独中。当夫妻再次重逢时,为夫的愧对妻儿,而妻子却对丈夫的懦弱完全失望了……。”
“你讲的就是贾先生和他的夫人?”
“正是!”
“贾先生足智多谋,不似瑞雪讲的这般懦弱无能!”
“他的懦弱是因为他自己始终突不破世俗的偏见,不能敞开胸襟去无怨无悔地爱自己所爱的人。爱却又不愿意面对!自寻烦恼!”
“世间上只有****让人最难以释怀啊!”耶律倍这句话也是他对瑞雪的痴情有感而发。
“缘来缘灭只是转瞬之间,人生有太多的莫奈何,终不能如愿以偿。有情人终成眷属,古今能有几人?即便是终究相守到老,也逃不脱生离死别!”
“瑞雪这话实在是悲观!郎情妾意的相爱即便是没有开花结果,但相恋时甜蜜相亲的光景却能让人回味一生。”
“殿下教训得是,瑞雪真是太悲观了!”
这其实是瑞雪对自己身负仇恨不能全心全意地与耶律德光白头到老的遗憾。
耶律倍却以为瑞雪是感叹他们相遇太晚,误解了她的本意。
这里耶律倍是犯了在爱中的男女往往会犯的错误,把对方一些完全无关的话听成弦外有音加以误解,常常让自己空欢喜一场,最后落寞收场。
这时刮起一阵风吹得瑞雪浑身颤抖,不知是不是自己悲哀的想法使自己心底泛寒,竟然嘴唇也哆嗦了。
耶律倍见状急忙脱下身上的白狐皮褛搭在她的身上:“天寒,不要着凉了!”眼中尽是温柔之情。
“这个……殿下,瑞雪不能……”
“披上吧!你在我府中病了,我那暴躁的弟弟可要来兴师问罪了!”
“王爷怎敢如此忤逆太子。”
“为了你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又何尝不是?”
瑞雪大惊,耶律倍如此表白,她到无所适从了,满脸抱歉地说:“殿下,瑞雪何德何能得您如此厚爱?甚是惶恐啊!”
看到耶律倍含情脉脉的眼光,瑞雪不得不转移话题:“不知屋内的那对冤家怎样了?”
“我们进去看看吧!”耶律倍也觉自己失态。
“解铃还需系铃人!让他们自己去化解吧!”突然瑞雪跪下:“殿下!瑞雪有一事相求?”
“何事?”
“倘若贾先生与夫人和好如初要与夫人离开太子府,还求太子能放他夫妇回家团聚!”
“如果贾先生要走的话,我必不强留!”
“多谢殿下!”
“不知瑞雪离开前可否与贾先生小叙一下?”
“这是当然,故人重逢当是要小叙一番的。”
“多谢殿下成全!”
耶律倍扶起瑞雪,心中不禁遗憾自己竟迟过耶律德光认识到她,只叹有缘无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