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临溪姐姐十分钟前告诉我,他们进了歌剧厅,之后就再也没给我发过消息,所以说他们现在极有可能还在歌剧厅。”
黎行歌等人匆匆忙忙地跑进了歌剧院。
歌剧院正上方的天空上,凌空经常见到的那只纸鹰隼正在盘旋,观察着外围是否有可疑的人员,一旦有情况它就会跟黎行歌汇报。
在敌人的藏身点再谨慎也不为过。
凌空赶着去支援跑得在最前面,索辉则是留在后面断后,他一直在盯着背后,前方则交给了凌空,被护在中间的黎行歌则专注于折纸造物。
她在这附近已经没有更多的眼线可供调动。
“谁把演出用的木偶放在这走廊里了?”
黎行歌拿彩纸制造了一只蟋蟀,将它放在地上以后抬起头,忽然看见陈列在走廊的某个展台中,站着一只与活人差不多大小的木偶。
木偶身上穿着花纹极其复杂的七色长袍。
“我没有见过走廊里有什么木偶啊。”
凌空还以为是自己不够警惕,居然没有注意到展品中有木偶这东西,于是他转过头瞟了眼,可当他回头的瞬间,余光却发现木偶好像在眨眼。
“唧唧唧唧!”
黎行歌放在地上的纸蟋蟀吵闹声大作。
奇怪的木偶突然动了起来,朝着路过的索辉发动了袭击,而索辉还在看背后,木偶的诡计即将得逞,咧开嘴露出了机械的笑容。
“索辉小心你旁边的木偶!”
被蟋蟀声吸引而转过头来的凌空提醒道。
“啊!”
转过头的索辉被木偶吓到而惊叫出声,但他也同时发动了「不慕星」,击穿了木偶的手掌,可没有痛觉的木偶没有退缩,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掌。
“啪!”
一张卡片撞到了木偶的肘关节而碎裂。
索辉认得出那是凌空的学生卡,他也没有辜负凌空的好意,趁着木偶因为关节不稳而失去抓握力,直接甩手挣脱了木偶的钳制。
“装神弄鬼!”
凌空一记飞踢踹翻了的木偶的头颅。
可是木偶没有因此而止步不前,行动速度反而越来越快,而那颗木制头颅在地上滚了几圈,再次诡异地飘在空中回到身体上。
坚硬的松木拳头直奔凌空的面门。
凌空双手交叉挡住了它的铁拳,手臂因此被震得发麻,但他不敢有丝毫的犹豫,直接发动了「超越灵魂」,可是木偶身上没有灵魂的波动!
时间退五分钟以前的歌剧厅中。
杨流云和路临溪正站在舞台中,更令他们头皮发麻的,其实并不是化身彩色巨蛛的少年。
最可怕的是这个房间到处都是蜘蛛网。
蜘蛛网上垂下一条手指的丝线,吊着一只巨大的茧,巨茧呈现人的形状,而且茧的表面起起伏伏,明显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弹。
“妹妹!”
心急如焚的路临溪直接跑向巨茧。
杨流云想要拦住他却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她,要是有什么意外的话他也好接应。
“哒哒哒!”
三根由丝线牵引的毛衣针飞来,插在二人正前方的地面上,三根毛衣针排列整齐,而且在地板上插得极深,其中耀武扬威的意味不言而明。
“不要轻举妄动。”
天花板上化身蜘蛛的少年收回三根毛衣针。
“不要紧张,你妹妹她现在很安全,只是不方便见你们,我以我的人格作担保。”
蜘蛛少年怜爱地抚摸着自己的手指。
“涉嫌拐走未成年少女的人说话还有可信度吗?”
杨流云义正词严地反问道,空气里充满着火药味,随时都有可能爆炸,路临溪看着针锋相对的二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想先见见我妹妹。”
路临溪的话遭到了无视。
“没有经过主人允许,随便闯入他人私人空间的人,也没资格在这里指责我吧,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不要把自己伪装得那么高尚。”
蜘蛛少年也不甘示弱地回击杨流云。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放了路临溪的妹妹,我可以当作无事发生过,要不然接下来你可能会很难过,到时候别怪我的拳脚不长眼。”
杨流云将自己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等你躲得过我的攻击再说吧。”
蜘蛛少年扬起手臂,顿时无数的丝线朝二人飞来,杨流云将路临溪护在身后,伸手引起气流笼罩着自己的手臂,想要弹飞他这波试探性的攻击。
然而飞来的丝线却顺着气流将他缠住。
“我正想找理由收拾你这个装腔作势的混蛋。”
杨流云看清了“丝线”的材质,轻而易举就能拽断,然后他反手挥动气流化作刀刃,割断吊着蜘蛛少年的长线,而后者脸上没有半点恐惧。
一条细线从他的衣袖中射向天花板。
“就不怕我发生意外吗?”
蜘蛛少年翻身飞回到蜘蛛网上,脸上已经有了怨怒的神色,他以为杨流云心肠歹毒,却不知他早已经在地上卷起了气旋想要接住他。
“绑架未成年少女的混蛋死不足惜。”
“我姓祝,祝贺的祝,名承宠,承蒙恩宠的承宠,我可不是什么混蛋,记住我的名字,等会道歉和求饶的时候用得着。”
无数的丝线在空中翻飞起舞。
“到时候该道歉和求饶的人是你!”
杨流云也开始认真起来,想要将路临溪送出门外,可祝承宠早有准备,挥挥手招来许多丝线,直接封住了所有门窗,这场演出他需要观众。
“我来防御后面。”
路临溪背靠背跟杨流云站好。
“来吧。”
杨流云挑衅似的向祝承宠招招手,他也早就等不及给杨流云个教训了,但手下还是留了情。
五根丝线向朝杨流云的四肢和脖颈袭来。
“就只有这点水平吗?”
杨流云筑气流为墙,将他和路临溪护住,气流的方向统一向上,直接吹飞了所有攻击,然后在丝线还没来得及回头时,旋转着跳向空中。
“不过如此。”
五根丝线被他轻松切断。
被三番五次的挑衅,祝承宠也不恼,而是想用实力来让他闭嘴,只见他甩开长袍,露出引以为傲的修长手指,抚摸着自己身下的大蜘蛛网。
“这才是真正的表演。”
蛛网上的丝线自动缠上他的手指。
祝承宠引导的手上起舞,十来秒便织了一副手套,他看着手套上的花纹,满意地笑了笑。
这才是杰作还有的样子。
杨流云也没有浪费这十几秒,他在观察着周围的地形,眼神时不时落在那只巨茧上。
巨茧表面起伏的幅度已经小了许多。
“本来我觉得没必要动手,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我也不能辜负你的美意。”
说着他活动起了自己的手指。
在祝承宠准备攻击的时候,杨流云也在仔细地听着,他的眼神虽然非常好,但是他更相信自己的耳朵,毕竟任何动静都会带起空气的波动。
气流可从来不会骗他。
杨流云敏锐地感觉到,祝承宠的手套有古怪,并没有与蛛网分离,而是有着微弱的联系。
联系二者的是细到看不清的线。
“见识下我的「蜘蛛之舞」吧。”
无数的蛛丝在半空中相互交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蛛网,蜘蛛网旋转着缓缓地降落下来。
“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杨流云拉住了路临溪的手。
“谁要你保护,给我松开手,少占我便宜,你先保护好自己再说,我可不是花瓶。”
“告诉我你的能力?”
“我发动能力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你想做的事情放心做,不要有后顾之忧。”
路临溪还是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好吧。”
杨流云也没有再跟她说话,认真应对起眼前的蛛网,他知道这张网远不止想象中这么简单,祝承宠身下的大网上,有着与这张网同频率的波动。
巨大的蜘蛛网越来越近。
杨流云觉得非常棘手,本来还想提前割破路临溪所在位置的蛛网,他勉强能计算的出蛛网旋转的速度,但是他估计不出蛛网与地面的距离。
空间感差可真令人苦恼。
“等会你可要保护好自己。”
杨流云卷起气流,在指缝间化作利刃,嘱咐完路临溪以后,冲向快要到头顶的蜘蛛网。
蜘蛛网在风刃的切割下瞬间破碎。
难道他精心编织的网,只是想困住自己吗?可刚才他那张大网上的共振,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好!”
杨流云脑海里灵光闪过。
“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啊。”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天花板上和墙壁射出无数根连着丝线银针,在舞台灯光的照射下,比漆夜里的孤星还要闪耀,却群星更加密集。
原来那张网连接的是机关。
杨流云本来可以躲掉,但是路临溪还在下面,他必须得保证她的安全,他曾亲口许诺过她。
“起!”
巨大的风墙笼罩在二人上空,但这也耗尽了杨流云的注意力,他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身躯。
“杨流云!”
路临溪不顾自身安危奔向他。
可她的力量实在不够,没能接住杨流云,自己也被他连累而没站稳,扑倒在他的胸膛上。
“小心!”
杨流云翻身将她护在了身下。
精神力受到了巨大冲击,杨流云无法集中注意力,破败不堪的风墙轰然垮塌,祝承宠本来想收回攻击,但实在不想破坏这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所以他只是卸去了五根银针的力量。
而即将命中杨流云的银针,有而且只有这五根,这种精密程度的操作,对于从十岁开始,每天都要高强度使用自己能力的他来说,简直是易如反掌。
祝承宠有着绝对的自信。
其他银针则依然余力未消,落地后或深或浅插进地板,将背后的丝线绷得紧紧的,舞台上顿时间满是相互缠绕的丝线,就像夏日里丛生的蔷薇。
蔷薇中护着公主的骑士站了起来。
被银针戳中肩膀时,杨流云没有喊疼,甚至连声的闷哼都没有,只是觉得路临溪心跳好快,而且她的虹膜轻颤时可真漂亮,比星星还要闪亮。
“啪啪啪。”
掌声回荡在歌剧厅的上空。
杨流云本来还想欣赏会,但是情况不允许,他得去那个随意卷入无辜者,还破坏气氛的家伙。
祝承宠微笑着看他拔掉身上的银针。
星星点点的血液渗了出来,在他的白色外套上晕开,像冬天零落在雪地里的红梅花瓣。
路临溪伸手去碰他的脊背。
“等我回来再谢我。”
杨流云冲着她露出笑容,然后在她身边立起风墙,将她整个护在里面,这样就算祝承宠发动攻击,一时半会也无法击碎风墙,足够他折返回来。
这样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其实他刚刚就该这么做,只是因为轻敌而疏忽,而且他也没想到祝承宠会卷入无辜者。
其实这也怪不得祝承宠。
如果杨流云没有护住路临溪,他会在银针碰到她之前将其收回,所以他也被误会了。
更为激烈的战斗已经不可避免。
杨流云借着气流腾跃而起,踏着紧绷的丝线来回跳跃,祝承宠再次编织起巨型蜘蛛网。
“我可不会再给你机会。”
杨流云迅速甩出指缝间的风刃。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风刃没有割断祝承宠操纵的线,只是在上面留了不太明显的凹痕。
飞舞的线在灯光下闪着银色的光芒。
“这次我用的可不是棉线,而是货真价实的钢丝,我劝你别白费力气,趁早认输吧。”
祝承宠及时解释道。
杨流云没有跟他废话,又连续甩出数道风刃,这次他瞄准的不是正在编织的钢丝,而是吊着祝承宠的丝线,以及他身下巨大的蜘蛛网。
“没有意义。”
祝承宠再次拿钢丝将自己和蛛网吊起。
“难道只能这样吗?”
杨流云也没有气馁,转而思考起其他办法,他的视线不知不觉,落在了吊灯的电线上。
“我劝你别打吊灯的主意。”
祝承宠显然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切断吊灯的电源对你没有好处,蜘蛛可以感受到蛛网的颤动,并以此来确定猎物的位置,有这时间和心思,你不如想想该如何道歉。”
只听得祝承宠继续分析道。
“比比是你的蛛网先结好,还是我的拳头先落在你脸上吧,还是那句话,该道歉的是你!”
收回视线的杨流云向他发难。
“也该让你见识下我最伟大的作品。”
巨大的茧被祝承宠吊起,挡住了二人交汇的目光,台下的路临溪差点就要跑出风墙。
“咕咚。”
杨流云听到了自己咽唾沫的声音。
巨茧表面微弱的起伏停止了,整个歌舞厅陷入了死寂,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它的孵化。
祝承宠脸上的笑意更浓。
“嚓。”
巨茧不断地膨胀着,鼓得越来越大,里面的人会是妹妹吗?路临溪的指甲戳破了手心。
“杰作登场!”
祝承宠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膨胀的巨茧突然裂开道口子,再然后直接被撑得四分五裂,尘埃散尽时,众人才看清里面的东西,是一只身着七彩华服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