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慕海睁开眼睛。
他发觉身边空荡荡的，这让他感觉心很慌，睡意全无。
他想马上见到那个鬼丫头。
他打开房门，想赶紧看到她，一个黑影倒了下来。
活祖宗包着个毯子，蹲在他门口睡着了。
“你干嘛在这儿？”他急坏了，忙把她抱起来。
“坏哥哥。”她趴在他肩膀哭起来。
“是不是傻！跑这睡什么！”他心疼死了，责怪自己昨天为什么锁门，责怪这个传说中智商150的女人是不是谈恋爱之后真的变成弱智了。
这么弄下去，两个人该怎么办呢。
……
吃过早餐，她开始睡回笼觉，他下载了一些合成音效，戴着耳麦一个个分辨筛选，这样过了两三个小时。
她一睡醒，就跑过来坐在他腿上要亲亲，她说她昨天晚上还没有亲够哥哥的喉结。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对面的椅子上，看着她讶异的表情，他正正衣领，盖住脖子，沉思片刻，说：
“你知道我们现在不能在一起的，对吧。”
“哥哥想说什么？”林念皱着眉头，瞪着他。
“对比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们的行为太亲热了。”
“全世界都知道我们亲热啊。”
“对，但之前那些视频，是一种戏谑和玩笑，是大家的误解。现在，不同了。”
“哪里不同？”
“我们出来旅行是为了度过充实的假期时光，激发新的创作灵感，对吗？”云慕海问。
林念点点头。
云慕海接着说：“但是现在呢，这一周中，有五天时间，我们都在同一张床上躺着……”
林念立马跳起来，生气地说：
“我是你女朋友，未来的老婆，孩子的妈！这样有什么不可以！
外公和林渊能同意我跟你出来，就默认我们的关系会走到这一步；
而且我已经是个成年人，做什么不做什么！我自己说了算。”
林念之所以急得跳脚，是因为云慕海说中了，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底线一降再降，但她想假装做一只鸵鸟，又怎么会允许云慕海这么直截了当戳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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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慕海并不理会她，拿出一张刚才写好的字条，上面是约法三章。
他将纸放到林念面前，非常严肃地说：“之后，你不可以当着我的面换衣服；不可以亲吻我面部以下；不可以睡到我床上。”
………
林念，这个极度骄傲的小公主，被自己最喜欢的人约法三章，在这么严肃的氛围下，不是撒娇，不是玩笑，不是商量，是明明白白地要求……
她不敢相信哥哥这样对自己，她是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吓到的小可爱，只有他宠溺她的份，什么时候轮到他要拒绝自己。
她觉得内心失衡，觉得屈辱，哪怕是AD，也不能这么要求她。
因为她知道自己确实变了，她把一直仰望的人变成围着自己团团转的男朋友，她内心一天天在发生变化。
她变得开始想要只手遮天，她在他面前换衣服，吻得肆无忌惮，天天赖在他床上不走，就是在享受勾引他的过程。
因为他的不知所措，他的神魂颠倒，他的羞涩压抑，让她满足，她内心的小魔鬼被唤起来了，她敏感地知道自己在报复什么。
全世界都想睡她的哥哥，她心里恨得要命，还要假装与这个世界和平相处。
她要向她们炫耀她的优越感，你们想睡的人，如今也有他想睡的人。而你们，都不配！
她左边的肩膀飞舞着小天使，右边的肩膀站着小恶魔。
但是这些暗黑只存在于她的潜意识，只有她自己可以知晓，他不可能看出来。
如今，他拿出约法三章，明显是因为他看出来了，她的面具被撕掉，她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自己被他看穿。
她恼羞成怒，将那张纸撕得粉碎，然后回到自己房间，摔上门。
………
………
云慕海坐在客厅里，脑子嗡嗡嗡地响个不停。
林念第一次生气了。
他不知道自己会错到这个程度，竟然让自己的小可爱生气了。
他想象中的画面是她撒泼打滚，赖着他重新修改，把约法三章的程度调整调整。
他假装严厉地拒绝，然后她撒娇求他，他勉为其难地说下不为例。
这是怎么了。
怎么跟想象中差那么大。
那天，他给林渊留言，让林渊晚上睡觉前跟自己视频通话，就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变了。
他是一个自律的人。
他的意志力超强，因为他憎恨曾经被操纵的自己，他不会再允许自己越雷池一步。
他对自己充满信心。所以才敢单独带着林念出来玩。
但是他渐渐崩溃了，他的信念被瓦解，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林渊的电话就像他的救命稻草。
可那只是一根脆弱的稻草，能维系到什么时候。
他的小可爱要好好学习，顺利考学。
她的时间要用来读大量书籍，写大量论文，进行大量实验和实践活动，拿到和她的实力匹配的学位。
她的时间不能用来跟自己耗在床上。
他们的亲热视频漫天传播，会影响她的口碑，影响她学术上的可信度，影响教授们对她的评价。
想到这些，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罪人。
小可爱为什么生气，是不是觉得不惧人言，却换来他如此决绝的行为，她受伤了。
他又再次回忆自己写的约法三章，问自己是不是措辞太过严苛，伤了她的心。
不，为了她，他必须这么做。
他咬咬牙，决定不会退缩去哄她，他们必须按照约法三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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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他们，哪怕他们是神仙眷侣，也是男人和女人。
想法完全不同，思考问题的方向完全不同。
她在为可能被看穿而羞愤不已，她那高傲的自尊心，甚至让她不能低头服软；
他在为她不理解自己完全是为她好而决定绝不退缩，他也不会首先去劝慰她。
他们冷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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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收拾行囊，离开小镇，在冰川列车上，林念看着湖泊鲜花雪山相互映衬的奇妙景象，好几次差点没忍住叫“哥哥快看”。
他们本该在火车上借着大自然的壮丽景观为背景，热烈地拥吻，但他们分别坐在两侧的窗边，望着窗外。
火车进入隧道的时候，林念看到云慕海映在窗玻璃上的影子。
车上根本没有几个人，他居然戴着口罩和帽子，她看不清他的脸，可是他的影子也让她好爱，她想跑过去抱住他说：“哥哥我爱你，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做，我错了，原谅我。”
她没有。
她戴上墨镜遮住自己的眼泪。
她仿佛看到不久的将来，哥哥对她说你面如天使，心里却那么阴暗，根本配不上我的爱。
她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自己。她已经决定了，那一天来临的时候，自己就去死。
她好恨自己。
………
………
云慕海窝在口罩里面呼吸困难，他的鼻子堵塞着，他的眼泪让他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景色。
他的小可爱第一次坐得离他那么远，他很想跑过去抱住她对她说：“对不起，我这么做，因为我不能允许自己成为拖累你的人，我根本就配不上你。”
迟早林念会知道，她的AD哥哥的确配不上她，她是天之骄女，他只是一个平庸的人。
他的心剧烈地疼痛着，他甚至快忍不住捂着胸口呻吟起来。
…………………
他们回到皮恩庄园。
志列已经准备好接风宴给自己宠爱的小妹妹。
谁也没想到这两个离开时恨不能粘在一起的人，回来的时候，坐在餐桌远远的两端。
他们沉默不语，充满哀愁，连志列都不敢开口说话，他听到许多噼啪心碎的声音，他吓坏了，他甚至猜测是不是自己那天打视频通话时骂云慕海，让他迁怒于林念了。
“让海抱。”艾瑞莎从自己的小椅子上跳下来，爬到云慕海腿上。
云慕海抱着艾瑞莎哭起来。
“海不哭。为什么哭。”艾瑞莎伸手去擦云慕海的眼泪。
………………
晚上，安如很早就睡下了，林渊关上她卧室的门，去查看艾瑞莎，她和妈妈作息一样，很规律，早早躺在了小床上。
林渊离开这对让人省心的母女，去找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妹妹了。
她还坐在阳台上，玩着艾瑞莎的回弹气泡玩具，噼里啪啦地弄响声。
林渊抓起她的玩具，丢回房间桌上。林念推开他，跑进屋里，趴在床上，说：“不用你管！别把我当孩子！”
“对从小到大那么喜欢的人，你也放不下你的面子，也要继续任性，我哪能管得了。”林渊坐在她身边，缓缓说。
“哥哥当我是贱人，居然要约法三章。那我和那些贱女人有什么区别！
我根本配不上他，因为我就是贱人，满脑子天天想一些恶心事。我对自己失望，早晚，他会离开我。”
林念终于把心事全说出来了。这就是她的心结。
林渊此刻已经全知道了。
他是一个智商一百五的旁观者，他怎么会不知道云念他们两个人在想什么。
他说：“你那么在意他从前的事情，一开始就不要去招惹他。”
“林渊你胡说什么！我没有！”林念吃惊地看着林渊，不知道他怎么会提到这里。
林渊静静地坐在那里，并不看她，继续说：“那约法三章为什么会这么刺激你。”
林念不出声，把头转向另一边。
“你那么怕他离开你，做的事情却全没分寸，分明知道在你们的关系里，他才是自卑的那一个。
你不去好好呵护他，让他感觉可以驾驭这段感情，却继续胡搅蛮缠。
离开你就对了，有什么可惜的。”
“林渊你别胡说！我怎么没有好好呵护感情！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哼！你敢说你忍得住不在他面前卖弄你的优越感！不故意引起他的保护欲嫉妒心！你内心时时想在他面前证明选择你才是最对的，别人不知道，在我这里你没必要否认。
你要是只想做一个大明星的女朋友，成为别人关注的焦点，你别祸害他了！他只是一个需要被爱护的普通人。”
“林渊！你！我是你亲妹妹！”
“被说中了！感觉好受么？”林渊走到床边，把她拉起来，瞪着她说：“AD从来没有那么想你，他只想好好爱护你，你就是他的软肋。
是你自己心虚了。
他才不会跟你玩磨人的游戏，你也别玩火自焚，无休止考验他的人品！
他是个负责任的好人，你想找人玩，你就放了他；你想好好过日子，你就去道歉！”
………
“林渊！你……我………”
“放心，你的心思，谁都不会知道。你改正，我就当从来没发生过。”
“林渊…………你这个腹黑男！你……，嫂子怎么可能玩得过你！”
“我们家里每个人都真诚相待，不需要这些套路！”
林渊走出了林念房间，回头关上门，对她说：“你用你的心和他交往，别用你那一百五的智商！”
…………
林念的脸红了。她感觉林渊她脸上打了好几巴掌。
第二天早上，大家在餐厅的圆桌吃早餐，艾瑞莎坐在云慕海腿上，把各种食物往他嘴里塞。
“妈妈穿大裙子和爸爸结婚了。我也穿大裙子和海结婚。”艾瑞莎摇头晃脑地说。
大家被她的小奶音逗笑了。
云慕海把她举高高，然后指着林念对艾瑞莎说：“姑姑才能和海结婚，艾瑞莎不行哦。”
“姑姑？哇～好吧。姑姑也穿大裙子，艾瑞莎撒花。”
林念低着头，一行热泪滚下。
他也是她的软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