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你有听我说话吗?”柳鑫跳起来在柳菡眼前挥手。
“啊,听到了听到了,小鬼头,我们去找爹娘吧。”那双眼睛里星光黯淡。
“哎呀,不许叫我小鬼头,我会长高的。”柳鑫皱着眉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好好好,以后叫你大鬼头还不行么。”柳菡敷衍道。
声音逐渐远去,鱼池里的鱼儿毫无所觉得游动,争相吞食水面的食料。而远处,被一众丫鬟婆子簇拥着的姐弟二人脚步匆匆。
回到厅室,柳父他们还坐在原处,茶水换了一盏却无人品尝。
柳菡上前行礼,“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哥哥安好。”
柳父立刻起身扶起女儿,“囡囡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怎的对自家人行礼,莫不是要同父亲母亲生分了?”语气莫名。
柳菡有些迟疑,父亲似乎不该是这般模样。
柳母清咳一声,柳父面色一僵,讪讪收回手站好。掩饰般的:“咳咳,菡儿以后莫要如此,咱们是一家人,在外人面前便罢了,家里随意些就好。”
柳菡收回了诧异的目光:“是,父亲。女儿省的。”
一旁的柳昊抿起了唇与柳母对视一眼‘妹妹从小活泼,最不耐烦的就是这些繁文缛节,怎的现在如此作态?难不成真是被那个气到了?’
“菡儿,你最近可是在府外被哪个不长眼的气到了?你告诉母亲,母亲替你做主!我倒要看看哪家儿郎竟如此顽劣!”此时素来端庄的柳母眼含厉光。
愕然,“母亲,女儿未曾受气,怎的作此一问?”
“爹的囡囡啊,你且别怕!爹爹辛辛苦苦爬上尚书这个职位还不是为了咱们自家不受欺负。住在上京权贵确实很多,但爹爹辛苦这么多年不是白费的。我的女儿绝不能受欺负!!”
看着爹爹失了往日形象,娘亲也不复优雅,柳菡莫名有些眼热,似乎这一幕似曾相识。柳菡不敢多想却也直言“父亲母亲,我前几日似乎做了一个梦,也许不是梦,女儿不知道。女儿,害怕。”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未曾想到苦恼了几人的生气事件来源于一场梦。刚要开口问什么就听柳菡出言:“你们都退下。”
闻言众丫鬟侍从行礼后退出房间,待到仆人全部退下屋中只余下一家五口,柳菡缓缓开口:“父亲,六月份陛下可要选秀?”
“菡儿怎会知晓,选秀一事为父也是在酒桌,咳,应酬时听郑大人所言,这事还未曾上报,祖宗礼法是该如此。”
“父亲,陛下登基二年有余,当初陛下如何上位何等艰难,朝中至今都有对新皇不满者。而父亲又是陛下最大的依仗,您可曾想过陛下会选我为妃将父亲彻底绑在陛下身上。”
柳父大惊失色:“菡儿如何会知晓这些!!!菡儿放心,陛下当初便承诺过为父,想必不会恩将仇报。”
“您从不在家中谈论朝事,我如何会知晓这些呢。”柳菡语气迟疑,“女儿方才所言皆是梦中事,在梦中陛下杀兄弑父,什么奉诏登位,仁慈帝王都是假的!父亲!在梦里我看到了,那暴君选秀过后不过十日下旨逼女儿入宫,五年嗟磨。父亲也被逼自缢,哥哥流放边境。家破人亡,父亲,六月要选秀了,那梦是真的。”柳菡无力而绝望。
一世静默,“小妹,这不是小事,我们不能因为选秀一事就确信不疑。”话音未落柳母急言:“所以菡儿这几日都在担忧此事?”
“母亲,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般跋扈,不然天家也不会这般绝情。”
“菡儿你糊涂!天家的是又怎会起因在你这个闺阁女儿身上。我柳文的女儿便是跋扈些又如何!”柳父早已按捺不住气愤,“若那君主当真如此昏庸,……”
“父亲,慎言!!”柳昊阻拦了柳父的气愤。
“姐姐,你不开心是因为害怕进宫吗?姐姐别怕,爹娘不会让你进宫的,我是男子汉,我也可以保护你的!”
“鑫儿乖,”柳菡声带哽咽,“记住,鑫儿这件事是咱们一家的小秘密,谁也不能说。知道了吗?”
“鑫儿记下了,姐姐放心,鑫儿是男子汉,一言九鼎。”
柳父和柳昊相视一眼开口:“菡儿过几日随母亲去南海禅寺散散心吧,别担心这些。”
柳菡知道对于这些朝堂之事自己无能为力,但她相信自己的父亲,从来如此。
也对,柳文一介平民出身,靠科举走入仕途,没有背景,没有钱财,生生用五年爬上高位迎娶了母亲。在柳菡心里父亲一向无所不能并且对自己有求必应。终于,柳菡放下了心中的沉重。
“妹妹,父亲说的对,你只管无忧无虑的,这些烦心事有我们在呢。”
柳菡知道自己的爹娘和哥哥到底是有几分不信的,不过因为是自己他们愿意有些防备。这就够了,她想。没有自己这个把柄,以父亲的能力总不会再受制于人。柳菡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对此根本一筹莫展。此时听父亲哥哥所言,口中称是。
三日后,一驾低调的马车里。
“菡儿,今日刚好赶上大师讲解佛理,咱们定要去求见闻竺大师。”
“母亲说的是。”
‘希望今日闻竺大师可以开解了菡儿吧,这孩子愈发谨小慎微了。’柳母心中暗叹。
“娘亲,娘亲,闻竺大师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听起来好像跟神仙似的!”柳小弟一脸的兴奋。
“鑫儿!你尚书府少爷的端庄呢!!娘亲教过你多少遍了,要稳重!!!”
“真是的,”柳鑫小声嘀咕,“姐姐现在可沉稳了,你还不是担心的跟什么似的。”
“嗯!!!”
“娘亲我错了,错在身为男子汉缺乏沉稳,还妄图和姐姐比较。姐姐是家里的珍宝,姐姐最好看!姐姐做什么都对!!!”快速端坐起来,大声且急速的认错。
柳母白了他一眼,拉过柳菡的手,“菡儿我跟你说,闻竺大师是真正的高人,与那些俗人不同,你有什么想不通的,不开心的只管请教闻竺大师。”
看着弟弟的活宝样和娘亲眼里的担忧,柳菡终于笑了,“母亲,女儿晓得了,女儿今天一定将所有不开心都丢到寺里功德箱内。”
“好!好!!”
海月从马车暗格里拿出糕点和茶饮,伺候了三位主子用了些便安静的侯在一侧,‘这小姐什么时候能回到原来的样子啊,憋死我了,都不敢说话。’(委屈)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山脚下,一行人叫了三座人力轿便开始上山,你以为是三位主子坐轿?想太多,咱们柳小少爷是没有轿子的,一座轿子要用来装行囊。
捐了些香油钱,一行人聆听了佛法,终于到了求见大师的时候。
柳菡带着海月由小沙弥引着向竹林深处而去,迈进竹屋的时候柳菡知道不论那是梦还是什么,过了今日,那什么都不会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