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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雪域寒川

小船慢慢划动,不多久便回到了岸边。

船叟对叶良辰等人说道:“几位少侠,鬼界之门关闭的时间快要到了。你们若无其他事便速速离去吧!”

叶良辰等人躬身拜谢。

他们沿着来时的路一路往前走去。

此时,这条路上已经多了许许多多的人。有的是戴着手铐脚镣的,有的是披头散发的,还有的是病怏怏有气无力的……只见他们身后分别跟着一些身穿白衣和黑衣的人,有的脚步慢了,便被扬起的鞭子重重抽在身上。

叶良辰等人只稍稍看了一眼,便赶紧转过头去,继续低头往前走去。

出了鬼界之门,天色已经有些微微亮光。

他们出来后不多久,两界石后面突然间传来一阵闷响。鬼界之门已经关上,消失在夜色中了。

叶良辰动人回到又一村客栈。

周掌柜见他们顺利回来,忙上前招呼。

只听他说道:“几位客官且慢进客栈,劳烦几位先随我来。”

叶良辰等人有些不解,却听周掌柜又说道:“诸位从鬼界中来,难免沾染一些阴邪之气。若不设法去除,恐于身体不利。”

这时,叶良辰等人跟随周掌柜来到一处空地。

地上摆了一盆火炭,一盆黑乎乎的分不清是血还是油的东西,还有一盆水。

只听周掌柜介绍:“这第一盆乃是桃木烧制成的炭火,名真阳火,是以桃木真阳之力化解诸位身上的鬼界阴气。你们小心从炭火上跨越过去即可。”

叶良辰等人依言照办。

周掌柜引着他们又来到第二个盆前,“这第二盆乃是黑狗血,又名驱邪水,是取纯正黑狗的鲜血制成,用来祛除诸位身上带出的怨灵邪气。你们取一些涂在手上、脚下和眉心即可。”

叶良辰等人又一一照做。

之后,他们一起来到第三个盆前。

周掌柜说道:“这是无根水,是在月圆之夜的早晨,取荷叶上的露珠制成。你们每人饮用一些,便彻底告别无间鬼界,重入人间正道。”

叶良辰看了看周掌柜,只见他一双小眼睛正滴溜溜的直转。

于是,他便问道:“你该不会想耍什么花招吧?”

周掌柜一脸无辜的辩解道:“少侠真是冤枉我了。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先饮一杯这盆里的无根水。”只见他拿起旁边放着的小杯子,舀了一杯,一饮而下。

叶良辰等人见周掌柜已经服下,便放下心来,也纷纷饮了一杯。

见众人都全部饮了无根水,周掌柜搓着双手说道:“几位少侠,你们看这些东西,我也是精心准备的,可是花了很大的力气呢!”

叶良辰见他这个样子,立即明白他的心思。

他从腰间摸出一锭银子扔给了他,又说道:“再帮我们准备一下饭菜,余下的就不用找了。”

这锭银子少说也有十多两。

周掌柜美滋滋的将银子揣入怀中,忙带着他们回到客栈。

来到客栈不久,周掌柜便端了好些饭菜出来。

叶良辰夹了一块牛肉,大口嚼着。从鬼界回来,他心中感叹,还是活着好,这么香的饭菜,真是好吃极了。

他又夹了一块鸡肉送到嘴里,看店里无人,便问道:“周掌柜,你是怎么认识船叟的?”

周掌柜笑着说道:“要说认识,也谈不上。我只是知道往生河边有他这么个人。但是从来没有见过。”

“那你怎么知道他在往生河边撑船的。”叶良辰不解的问道。

周掌柜朝他们跟前靠了靠,小声说道:“这还是我爷爷告诉我的。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爷爷现在在鬼界做着阴差。有时候会来往人鬼两界。有一次,他偷着来见我,和我说了船叟的事情。”

叶良辰心中瞬间明白了,打趣的说道:“所以,你就介绍那些要到鬼界的人去找船叟。等他们出来后,你再大赚一笔。”

周掌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哪里会赚多少钱呢?要去鬼界办事的人总需要人带路不是?我无非是在中间牵个线,搭个桥!再说了,总没人照顾船叟那老头的生意,他又怎么能吃上这么好的酒菜呢?”

落潇潇问道:“船叟伯伯是阎王安排他在那里的吗?他怎么没有去轮回往生呢?”

周掌柜叹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说道:“说来他也是可怜。据我爷爷说,他刚在鬼界当差的时候,船叟便早已经在那里了。至于是不是阎王安排他的,就不知道了。只是有一点,他不去重新投胎轮回是有原因的。”

看着周掌柜一副神秘的模样,叶良辰等人都停了下来,等他继续说下去。

这时,周掌柜将旁边空着的凳子拉了过来,小声说道:“据说,船叟活着的时候很是不幸。他小的时候,家境富庶,可是没多久他父亲意外死去,母亲带了许多家产改嫁他人。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后来是被远房的亲戚抚养长大。等他长大后,好不容易娶了一个老婆,又生下了一个儿子。谁知道,没几年妻子意外死去。他只能一个人独自将儿子抚养成人。”

落潇潇听闻之后,心中感慨,“没想到船叟伯伯,这么可怜!”

周掌柜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现在就觉得他可怜了?后面还有呢。好不容易,他将儿子抚养成人。谁知道儿子长大后,吃喝嫖赌一事无成。他拼了老命给儿子娶了一个老婆,并生下一个孙子。谁知道他儿媳妇,后来竟然找了一个情人,合伙将他儿子害死。之后又将他和孙子赶出家去。船叟无处可去,就带着孙子四处乞讨过活。却不曾想,有一次孙子独自去了河边,失足落水身亡。此时,船叟在世上再无亲人,一个人孤独终老。据说,他死的时候,面黄肌瘦,饿得只剩下一层皮了!”

叶良辰等人心中十分动容,想不到船叟竟然有如此凄苦的遭遇。

“早知道这样,我们就再多带一些酒菜给船叟伯伯了。”云月瑶说道。

落潇潇和白玛德吉都点了点头。

周掌柜说道:“其实鬼界的人都是没有味觉和嗅觉的。再好吃的饭菜,在他们口中都是一样的。像船叟这样,无非是想再回忆一下人间的一些感觉吧!”

吃过早饭后,叶良辰等人便启程前往无名之渊。

无名之渊在极北之地,具体在哪里,叶良辰他们都不知道。

只有云月瑶以前在天玄宗藏经阁里看到过,好像是在寒川附近。

寒川,终年冰雪覆盖。虽然已经快到夏天,但是寒川各处仍旧是一片白茫茫的。地上是厚厚的冰层和积雪,屋檐下是倒挂着的冰凌

远处小木屋的烟囱里漂出了缕缕炊烟,身前一个穿着厚厚的狐皮袄的孩子,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两只小眼睛。

许是不曾见过这么多陌生人,这孩子一直看着叶良辰等人。

云月瑶笑着问道:“小弟弟,这里可是寒川?”

这小孩点了点头。他头上戴着一顶红色的貂皮帽子,可能是点头时用力太大,差点掉在地上。

“小开,小开……”远处传来一个老婆婆的声音。

这小孩忙转身对着远处喊道:“奶奶,我在这里呢!”

叶良辰将他的帽子往下拉了拉,笑着说道:“小开,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村口?”

“我在等我爹回来。”小开仍旧稚气未脱,说话奶音奶气的。

“你爹去了哪里?”落潇潇问道。

小开指了指远处白白高高的雪山,说道:“山里面!”

这时,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婆来到跟前。一把将小开抱起来,口中责备道:“你这孩子,都要吃饭了还到处乱跑。小心让熊瞎子给你抓了去!”

叶良辰忙开口问道:“婆婆,这寒川境内有客栈吗?”

老婆婆上下打量了叶良辰等人一番,见他们竟然穿着单薄,又很陌生,便说道:“年轻人,你们穿得这么少,可要冻坏了。这寒川少有人来,哪里会有客栈。来,来,你们快些跟我回家暖和暖和!”

从村口的冰雪路,一直往前走,来到路的尽头,往右拐个弯,门前挂着红灯笼的木屋便是他们家了。

外面冰天雪地,屋子里却十分暖和。

进屋后,老婆婆将厚厚的皮袄和皮帽一一脱下。来到炉子前,她拿起黑黑的茶壶倒出一些奶茶。

“快些喝下去,喝了身上就暖过了。”老婆婆慈祥的说道。

白玛德吉喝完奶茶后笑着说道:“婆婆,这奶茶很香,很浓。是用什么做的?”

老婆婆笑着说道:“这是用麋鹿奶做的。这偏远之地,也没什么可以招待你们的,等会我去取一些鹿肉来炖上。”

这时,小开也换好衣服走了过来。只见他五六岁的模样,脸蛋圆圆的,红扑扑的,十分可爱。

老婆婆见他换好衣服,便倒了一杯奶茶给他,说道:“快些喝了,一天到晚不让人省心的调皮鬼!”

小开接过奶茶,一口气喝完。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边的奶渍,又朝着他奶奶做了一个鬼脸。

这时,老婆婆到另外一个房间去了。不多久,便端了一口大锅回来,锅里放了好些肉和冰雪。

叶良辰等人不知其意,都吃惊得看着她。

只见她将这大锅放在了炉火上,不多久冰雪渐渐化开,锅中飘来阵阵肉香。他们这才明白,原来老婆婆竟然用冰雪来炖肉。

这时,老婆婆又加了一些炭火,便在炉子边坐了下来。

“年轻人,你们来寒川做什么?”她看着叶良辰等人问道。

落潇潇说道:“婆婆,我们要去无名之渊,您知道在什么地方吗?”

婆婆摇了摇头,“这个地方,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是在寒川附近吗?”

云月瑶说道:“不错,就在这附近。但是具体什么地方,我们还不确定。”

“婆婆,这村子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会知道无名之渊?”段烨宁问道。

老婆婆有些不太确定,“这里长年积雪,村里人都很少到外面去。不过,等小开的爹回来了,你们可以问问他,他有时会到山上去。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个地方是不是在山上?”

这时,南宫子期问道:“婆婆,小开的父亲去山上做什么了?我见小开刚才在村口等了他很久。”

老婆婆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小开,有些伤心的说道:“唉,这孩子,他爹是去山上寻药去了。”

“山上白雪茫茫会有什么药?”叶良辰忍不住问道。

“这孩子生下来便身子一直不好,看着白白胖胖的,其实……”老婆婆说到此处,很是动容,几欲落泪。

云月瑶说道:“婆婆,我和潇潇都略懂医术,可否让我们给小开把脉看看?”

老婆婆将小开唤到她身前,挽起了他长长的袖子。

云月瑶伸手搭在小开的手腕处,只觉得他脉象虚浮,时断时续,时而有力,时而又十分微弱。

她将手抬起,落潇潇又来把脉。

少顷,两人对望一眼。只听云月瑶说道:“小开当是先天根基不稳,正气不足,外邪极易侵犯。”

落潇潇也点了点头。她心中感叹,刚才见到小开,看到他脸颊通红,还以为十分可爱,哪里知道竟然是他根基不稳,正气不足的缘故。

此刻再看他,只见他喘息时,嘴巴微张,隐约会有大口吸气的声音。

云月瑶看着落潇潇问道:“潇潇,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落潇潇想了一会儿,突然间仿佛想到了什么,看着老婆婆问道:“难道小开的父亲是去寻找乌灵之肾了?”

老婆婆听她说出乌灵之肾,随即点了点头,忙问道:“姑娘,乌灵之肾可能治好小开的病?”

落潇潇又想了一会儿,只听她慢慢说道:“乌灵之肾乃极寒之地乌灵雪狐的肾脏。乌灵雪狐能够忍受极端严寒,全靠自身阳气充足。以乌灵雪狐的阳气弥补小开先天正气不足是个办法。只是,乌灵雪狐阳气刚猛,只怕冒然服用乌灵之肾,小开年纪轻轻会承受不住。”

叶良辰忙问道:“潇潇,你可有其他办法化解?”

落潇潇想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如果以水灵珠作为辅助,或许可行。”

“水灵珠?这又要到哪里去找?”老婆婆看了看小开,又想到至今未归的儿子,心中更加焦虑担忧。

云月瑶忙劝慰道:“婆婆,先莫担忧。水灵珠此刻便在我身上。等小开父亲寻到乌灵之肾,便可为小开治病。”

老婆婆心中感激,忙拉着小开便要道谢。

月瑶等人忙起身拦住。

这时,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小开高兴的说道:“爹爹,一定是爹爹回来了!”说着,便跑去开门。

门开后,一个年轻男子带着一身冰雪走了进来。男子刚一进门,叶良辰便发现,这男子的左手臂处竟红红的一片。

老婆婆见男子进来,忙起身来迎,只见她突然间快走了两步,大声问道:“孝忠,你的手臂怎么回事?”

来人正是老婆婆的儿子,小开的父亲,孙孝忠。

只见孙孝忠忍着痛说道:“娘,没事的,就是在山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话音刚落,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打开之后,一股很浓的血腥味传来。孙孝忠开心的说道:“娘,你看,乌灵之肾孩儿找到了!小开的病终于可以治好了!”

落潇潇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当真是乌灵之肾。

她看了一眼孙孝忠的伤口说道:“小开父亲,你的伤要尽快处理。乌灵雪狐的牙齿上有毒,一旦治疗晚了,剧毒攻心,恐怕性命难保!”

这时,老婆婆顿时慌张起来,忙拉住落潇潇恳求她尽快医治。

落潇潇取出一枚黑色药丸,让孙孝忠服下,然后用匕首将他手臂上的衣物划开。只见孙孝忠手臂上竟然少了一大块皮肉。伤口处已经发黑发臭。落潇潇用匕首小心的将黑色的血肉一点点割掉,直到流出红色的鲜血。

孙孝忠全程咬紧牙关,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她从腰间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瓷瓶,倒了一些药粉在上面,说道:“这是去腐生肌粉,对于外伤最有效了。”

落潇潇又取了一块干净的纱布,将伤口紧紧包扎住。只听她笑着说道:“好了,你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孙孝忠忙起身道谢,却又不知如何称呼。这时,叶良辰忙将众人一一做了介绍。

落潇潇拿起桌上的乌灵之肾,来到云月瑶身前。

云月瑶欣然会意,当即取出水灵珠。

只见她以水灵珠之力灌注乌灵之肾中,原本暗黑的肾脏,渐渐变得鲜红水润。

落潇潇拿起乌灵之肾递给小开,要小开将之整个吞下。

过了一会儿,落潇潇又给小开把脉。此时,他的脉搏平稳有力,再也不似先前一般。

这时,锅里的肉已经炖好了。孙孝忠忙招呼他们吃肉喝茶。

寒川这里的人吃肉,每人一把匕首和一大块肉。匕首轻轻划了一下,一大块鹿肉便切了下来。

席间,孙孝忠说道:“几位侠士所说的无名之渊我并不知晓。只是,这山上有一处地方,你们可去瞧瞧。那里偏僻难行,经常有猛兽出没,一定要特别小心。我听村里的老人说,很多年前那里到过两个侠士。他们也和你们一般,身背长剑,当时就是去的那里!”

落潇潇心中猜想,孙孝忠说的两人,便是苍客师叔和爹爹了。

寒川的夜晚,仍旧是白蒙蒙的。

吃过晚饭后,云月瑶、落潇潇便早早休息了。南宫子期和白玛德吉,坐在炉子旁和小开随意说着话。

叶良辰和叶冰雷一起来到村子里四处看看。

叶冰雷抓起一把雪,团了一个大大的雪球,一直握在手里,竟然一点都嫌冷。

两个人在村子里漫无目的的随意走着。不远处,段烨宁正站在雪地里盯着自己的扇子发呆。

来到跟前,叶良辰问道:“烨宁,你在想什么呢?”

段烨宁收起扇子,笑着说道:“没想什么。良辰,你怎么出来了?”

叶良辰反问道:“你不是也没睡?”

“睡不着,随便出来走走!”段烨宁笑着说道。

“烨宁,你有没有想过,找个人一起安稳下来?”叶良辰问道。

段烨宁有些吃惊的看着叶良辰,“安稳下来?”

叶良辰又说道:“就是和喜欢的人结婚生子,好好过日子!”

段烨宁摇了摇头,“还没有想过!”

停了一会儿,他突然说道:“你呢,良辰?”

叶良辰略想了一下说道:“等此间的事情了结,我便打算回叶河村好好过日子!”他又看了看段烨宁说道:“烨宁,你也该考虑考虑以后的生活了?”

段烨宁看着远处亮着烛光的木屋,良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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