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的黑了下来,黑压压的云掩盖了月亮的光辉,也掩盖了这个时代的阴谋。
“快跑,婉儿,快跑啊”。
“爹!娘!婉儿不想和你们分开”。年幼的苏婉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父母,耳边是那些黑衣人的谩骂声。她不懂为什么这群黑衣人要突然闯入她的家杀她父母。
突然,苏婉被一只手拉到了角落。她刚想哭喊,却不想被那人捂住了嘴。这里是她曾经和父亲躲迷藏的宝地。如今成了她真正的藏身之处。她透过缝隙,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被杀害致死。
黑衣人环顾四周,在确认没人了以后转身离去。
那只手缓缓放开了她,苏婉的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只听那人说:“我们先离开这”。说完便带着苏婉从侧门悄悄溜走。
天庆十三年,先皇驾崩。太子与那三皇子明争暗斗多年却依然不分上下。世事难料,那三皇子前几日在回府的路上突然发病不省人事。太子顺理成章的登基,三皇子一党再无翻天之日。而曾经因三皇子而起名震景州的苏家,此刻便不复存在。
苏婉在那人的带领下住进了一个极为简陋的房子,一张床一张桌子,一眼就能看完家里的所有东西。苏婉坐在桌子前,那人给她倒了杯水,缓缓说道:“我叫严卓,当年我家乡发灾,我们一家成了难民,当我走到景州时,家里的父母亲还有弟弟都被饿死了。我恰得你父亲的救助,有幸在苏家帮工才苟活至今。你父亲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恩情就算我今天救了你。今晚你先在我这躲躲,等风头过了我再给你找个好地方安顿下来”。
苏婉听了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一双葡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父母亲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巨大的恐惧笼罩着自己。她忍不住放声大哭,一边哭一边喊着“爹”“娘”。
那人似乎早料到她的反应,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第二天,苏婉从噩梦中惊醒,又怕惊扰他人,只得抱着被子抽泣。突然一膀大腰粗的男人推门而入,大叫着:“姓严的,你居然敢抢老子地盘,信不信……”猛的,他听到了一阵阵小小的抽泣声从被子里传来,他走近一看,稀罕道:“哟,这姓严的好家伙,家里居然还有个女娃娃”。
苏婉看着这突然闯入的野蛮人吓得直往角落钻。这野蛮人叫王浩,是这巷子的霸王,平常没少干坑蒙拐骗之事。他看着缩在角落里的女娃,突然想起,昨天玉春楼的妈妈跟他说要几个新人,一个邪恶的念头涌上心头。
他冲着苏婉露出笑容,脸上的褶子挤在一起,金黄的牙齿参差不齐,令人作呕。他试着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点,说道:“小姑娘,严卓让我来找你,他说有事要告诉你,让我带你去找他”。
苏婉从小生活在苏府,父母百般宠爱,自是没见过这世上的善恶。她缓缓挪动身子,跟着他去找严卓。
苏婉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那人时不时回头看她。她小声说:“还有多远啊”?
那人说:“快了快了,就到了”。
不一会,苏婉看着眼前挂满飘带的楼,空气中传来脂粉的香气。那人领着她进了后院,里面缓缓走出来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婆子,她捏着手绢,细细的打量她,说:“这回的新人姿色不错啊,你看着大眼睛,小嘴的,到是个标志的人儿,只是这衣裳,该不会哪家的小姐跑出来了吧。”
王浩心里一惊,心想这到嘴的鸭子可不能飞了,挠了挠头,说:“哪会啊,问过了,家里发洪水,爹娘都不在了”。
苏婉一听,即使在迷糊也清楚她被人骗了。
“你带我来的这是哪里啊,我要回去了”。
王浩立马抓住她,冲那婆子笑道:“李妈妈,你看着姿色将来定能为玉春楼带来收益啊,而且你看我这也是好不容易才给你搞来的新人,就这么决定了吧”。
李妈妈点了点头,不否认这丫头确实不错,“你们把她给我关到黑屋里,好生看着”,从兜里掏出几个银子数了数,递给了王浩,说道:“给,这是你的报酬,拿了就走吧,可千万别让人知道了”。
王浩看着银子,眼镜几乎蹦出亮光,笑嘻嘻地说:“诶,好勒,这丫头就交给您了,以后有生意还要多靠李妈妈照顾啊”。
苏婉彻底感到了绝望,她知道自己被卖了,哭喊着:“骗子,你这个骗子,你居然卖我……”一边哭一边挣扎,渴望能逃出去。
李妈妈看见苏婉的挣扎,对伙计说:“还不快点把她关进去”。
到了晚上,苏婉被关了一天也哭了一天,她看着走进来的李妈妈,狠狠的瞪她。
李妈妈也不恼,只说道:“现在还有力气瞪我,我劝你趁早认命吧,我也是看你可怜才给你条活路。你看我这玉春楼,哪个姑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只要你开口说句愿意,我保你过上好日子”。
苏婉依旧狠狠的瞪着她,一言不发。
“嘿哟喂,我看你这丫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就不相信了,今天就打到你说愿意。来人啊,给我打!”一声令下,屋子里来了两个拿着木棍伙计。
粗壮的木棍无情的打在苏婉的身上,本就不甚干净的衣服渗出骇人的血迹,腿上是一片片触目惊心的红痕。苏婉从未经受过如此毒打,泪水止不住的涌出,嘴里含糊的喊着爹娘。
“怎么样,你还愿不愿意”。李妈妈咄咄逼人的语气刺痛着苏婉的心。
她最终还是说出来了,“愿意”,她绝望的闭上眼睛,泪水布满了稚嫩的小脸。
从爹娘被杀死的那一刻,她的美好生活便再也回不去了,从今以后她便是苏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