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皇宫就是皇宫,跟寻常宴会始终是与众不同。长长的红毯铺到了路的尽头,两旁站满了服侍的婢女、奴才,还有侍卫层层包守,场面很是气派。皇上跟夏侯紫苑坐在坐在中央上位;虽然夏侯紫苑并非皇后,但是皇上依旧恩准她坐在身侧,也足以见得对她的恩宠。虽然明面上不说什么,其实私底下几乎全部默认了她准皇后的位置。毕竟无论恩宠、或是家势样样都是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存在,自然人人都是羡慕而没有丝毫的妒忌。
身为夏侯紫苑的亲妹妹待遇自然也不会差,我的位置靠近皇上的另一边,虽然我也不清楚这样安排是何意,不过能够坐在一个不错的位置,我又何乐而不为呢?包括夏侯淳、及其所有皇亲贵胄、朝中重臣都前来参加,很是热闹。就连叶羽墨也来了,平日由于身体不好的缘故,这种宴会他基本上都是全部推掉了;这次却破天荒的来参加宴席,除了那些大臣纷纷感到讶异以外,就连皇上也是十分的开心。
他笑着冲我点点头,我也回笑示意着。
大殿上宫里的歌妓、舞女纷纷载歌载舞为在场所有王公贵族助兴,就连我也是大开眼界,什么异域风情......真的是应有尽有,没有你才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
一袭蓝色玄衫的男子走到我的身旁,气宇轩昂。他冲我友好的微微一笑,不知为何,明明我不认识他,却总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心中也是有股莫名的、无法抑制的喜悦。
“小妹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长大啦!”他笑了笑,用手轻轻抚摸我的头道。我心尖一颤,莫名的有点心酸。
“怎么了?这么久不见哥哥,难道都不认识哥哥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他笑笑,略微有些疑惑,却也没做纠缠。转身便朝夏侯紫苑走去,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听他的语气,他应该就是夏侯紫苑的弟弟,夏侯紫嫣的哥哥了。
“姐姐,弟弟回来看你了,近日身体可还安康?”夏侯子渊又开心又激动的问道。
“好~一切都十分安好。倒是你,一上战场便毫无音讯,当真是让姐姐跟爹爹急死了!”夏侯紫苑拉他坐下谈聊起来,这才知道我落水失忆的事情,既心疼又自责的跟我聊了好一阵;我的心里也怪难受的,却不知究竟为何。或许这副身子还是有情感的吧!也不难看出,夏侯子渊也是极其爱惜这个唯一的妹妹,还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那是此次他主将帅出征讨伐边境倭寇夺得的战利品,是条通透的玉坠,模样甚是灵动可爱。蝴蝶形状的,据说是边塞公主的贴身信物,乃是她的祖母年轻时偶然间在游历山川时的高人那得到的宝物,在她的成人礼上赠与她的。可以说,这份厚礼他选的极其用心了。
“小妹,你怨哥哥吗?哥哥回来迟了,不然你也不会失足落水导致失忆了。”夏侯子渊自责的看着我。
“哥哥不用自责了,你不是也已经赠送了我玉坠吗?看在玉坠的份上,就算扯平了吧!你也不要在自责了。”我扬起笑容。我想,真正的夏侯紫嫣见到许久不见的哥哥一定会很开吧,想必她也是不会责怪他的。
“你笑了......”夏侯子渊略微震惊,以至于我都已经忘了夏侯紫嫣平日是不爱笑的,不过这些日子与她的家人相处下来他们倒是都已经习惯了现在的我。
“哥哥回来了,我这个做妹妹的开心嘛!”我揶揄道。
“小妹的嘴变甜了,不过还是我小妹最同情达理,送你的玉坠喜欢吗?”他爽朗一笑。
“那当然,以后我要日日随声携带,就像哥哥陪在我身边一样。你是想要回去,我也不给了呢!”我喜孜孜的将欲坠别在腰间。
“傻丫头,哥哥送给你的东西怎么会要回来呢。多日不见,小妹的性格都跟从前大不相同了。不过这样甚好,以后也能多见你笑笑。”夏侯子渊宠溺的拍了拍我的头。
宴会开始,我们都纷纷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偶尔眼神示意交流。在不远处,我忽略了一道危险的目光。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早已尽收叶钰卿的眼底,他晃了晃杯中的酒浅尝辄止。一言不发的继续盯着我,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我似乎也未曾想到过,有一天我竟也会成为别人口中的一块肉。
百般无聊,那些舞技、歌妓什么的自然吸引不了我,再怎么说,好歹我也是个如假包换的现代人,在过去玩的也都是高科技。偶然抬头间,正巧看见不远处一袭白色玄衫的男子,伫立在人群中央,尤为显眼。
是他!那天教我如何弹琴的人,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微微一笑,似乎是看到了我一般;又朝哥哥点点头示意,哥哥也回笑了笑。
“妹妹,你认识慕玄冰?”哥哥突然做到我身边问道。
“慕玄冰?”我摇了摇头。原来他叫慕玄冰,第一次见他我还以为他是个仙人。
“他是做什么的?也是皇子吗?”我疑惑的问。
“不,他并非皇子。不过却也不容小觑。他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红人,一般来说这乐技里是没有男子的;但是他就很特殊,也算是乐技吧,不过是顶尖的传授者。他的乐技无人能及,若他敢称第二,便无人敢自诩第一!除了外皇上以外,也是许多女子的梦中情人啊!整个羽都最理想的才子榜中就有他,可谓是个传奇人物了。宫里有一处尘缘阁,是个什么神秘的存在,虽然里面都是乐技、舞技居住的地方,但实则里面隐藏着不可告人的惊天秘密。早年间先皇就有圣旨,任何人不得窥探尘缘阁一切消息,可是说是皇宫中很独立的存在了。所以哪怕是当今圣上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但是他怎么会认识你呢?”哥哥疑惑问道。
“机缘巧合,有过两面之缘。我弹琴时他曾指点过一二,他确实很厉害。”我道。
“不简单。妹妹有所不知,他连弟子都从不肯收,没想到竟会选择与你指点一二。”哥哥惊叹,似乎这的确是什么很了不得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紧着这安排在皇宫里住下的选秀的那些皇亲贵胄的女眷也纷纷上前献艺,斗艺相争,看的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不知何人说了声让我上前表演,一时间我竟慌了神,毕竟我也不会什么才艺啊!上次能够弹奏出如此曼妙动人的曲子完全是因为有慕玄冰在指点一二,如果现在让我单枪匹马的上阵,结局会如何真的很难说清楚。
“又是那老狐狸!平日里就与我们夏侯府过不去,这个该死的鲁德氏!妹妹你别担心,哥哥会帮你解决的。”一旁的哥哥看的很清楚,是敌对的鲁德氏大臣想看夏侯氏出丑,多半会不会、好不好都会被讥笑一番,更何况现在自己的妹妹现在还落水失忆了。
“哥哥......”我心理顿时很感动,也很羡慕夏侯紫嫣能有这样护短的一位好哥哥。但心里依旧很紧张,一看样子就知道对方铁定是有备而来。
“皇上,臣的小妹不日前才失足落水,也失去了好些记忆,现在奏乐恐怕是不能以往常的水准发挥。倒不如还是请鲁德大卿择人表演,也免得扫了皇上的兴。”哥哥揖了揖手道。
“夏侯将军这说的是什么话,羽都上下谁还不知道夏侯府三小姐的名讳?那可是千年难一遇的才女!就算是失忆了,可琴技也是在的,随随便便一弹男也是比常人了的。夏侯将军未免也太谦虚了,真不知道是令妹失忆不便弹奏,还是将军小气舍不得。”鲁德氏斜眼冷哼一声,坐他侧旁的女子更是脸上笑意难掩。
“皇上,臣不敢,只是不想扫了皇上的兴罢了。”哥哥道,纵使心理气愤,脸上依旧绷得住。
“微臣倒是很好奇,这天下第一的才女与宫里的赫赫有名的慕乐师切磋一番,会是谁要更胜一筹呢?”鲁德氏阴阳怪气的说。很是傲慢,无礼。
“放肆!慕乐师也岂是你可妄议的!”夏侯紫苑怒道,这一吼威慑力十足,就连在场其余人也都被镇住了。
“爱妃说的不错,鲁德,你确实失言了。说话怎么可以这么失分寸?虽是玩笑话,却也是有些过分了。”皇上的语气隐藏的十分好,让人猜不出喜怒。
“是,微臣失言了,还望皇上恕罪。”鲁德氏恭恭敬敬道。
“你应该跟夏侯道歉啊,而不是跟朕。”皇上道。
“是,夏侯将军,方才是我有些失言了,还望将军莫要怪罪。”当着朝群上下这么多的皇亲贵胄的面跟他道歉,委实像是脸上被人狠狠扇了一记耳光,火辣辣的难看。
“好了,歉也道了,朕也很好奇羽都第一才女的琴技,不如就随便弹奏一曲即可。”皇上看了我一眼道。
鲁德氏恶毒的一笑,心想:哼,待会儿若弹不出来,看你如何下台。
“皇上......“夏侯紫苑跟夏侯子渊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皇上护手示意,意思是已经定下谁也不敢再继续多言。
“没事的,你随便弹奏即可。哥哥在这里陪着你,还有娘娘跟父亲,你只管弹奏便是。”哥哥朝我微微点头。我只能点点头默认了。
婢女很快将琴抬了上来,我心虚的走到中央坐下,手指尖轻轻触到琴弦的瞬间,我的心也莫名的跟着颤抖起来。台下一片嘈杂的议论声,唏嘘不已,似乎都在对我指指点点,我有些欲哭无泪。
忽然,一阵箫声响起,十分的悦耳,仿佛整个人的心灵都得到了洗涤。我仰起头一看,果然是他!慕玄冰!我有着说不出的震惊,此刻无声胜有声。他微笑着,款款走到我的身旁道:“难得有幸跟羽都第一才女切磋,放心大胆的弹奏就是了。”他不禁莞尔一笑。
我知道他这是在鼓励我,我看了看夏侯紫苑、夏侯子渊、夏侯淳,在最后看了他一眼。于是缓缓的将眼睛闭上,心无旁骛决心放手一搏。
鲁德氏不屑一顾的嗤笑一声,他倒想看看夏侯紫嫣还能有什么把戏。
箫声起,我的手指与琴触到的一瞬间,仿佛琴拥有了生命一般,我弹奏的得心应手与他的笑声相呼应,竟是如此的完美融洽!就连我自己都惊呆了,弹奏的依旧是上回的曲子,但却是发挥到了极致!悠扬绵长的曲调回荡在整个殿内,来来回回的荡漾,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一曲终,众人仍是闭着眼睛思索回味着。
“啪啪啪......“一串掌声响起,是叶羽墨。他朝我赞赏的点点头,众人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纷纷对我称赞有加,倒让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依朕看,两个人都奏的不错。各有千秋,不错,赏!”皇上似乎格外的开心。
“不过,这曲子怎么从未听过?莫非是慕爱卿新作的曲?”皇上道。
“非也,是紫嫣小姐自己创作的曲子,臣曾有幸听过一次。今日听闻紫嫣小姐要表演,一时恩耐不住技痒,便献丑了。”慕玄冰揖手道。
“夏侯爱卿真的不愧是我国的人才!子女培养的都是如此的优秀,不错,赐!”皇上再度赏赐。
好不容易等着宴会结束了,我兴冲冲的一走出门就看见叶钰卿,只得装作没看见一般又悄悄的转身溜走了。跑远之后才放下心来,一回头便撞上了人,还不小心崴了脚踝。顿时痛的我龇牙咧嘴,泪花也在我眼眶里打转。
此人一袭灰色长衫,头发高束腰,面容好似不染凡尘一般,眉眼透露着淡薄。
“你没事吧?”他立马扶着我,不然我就该跟大地来个亲亲拥抱了。
我摇摇头:“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我问道。
“皇上的一位故人。”他道。声音充满了磁性。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宴会都已经结束了。”我吃痛的揉了揉脚踝。
“我来找一个人。”他还想继续说什么,不料慕玄冰正巧赶了过来。
“我还有事,希望你见到我的事情不要对第二个人提起。”他望着我,一转身,消失在了暮色中。
“神神秘秘......”我轻声嘟囔了句。不悦的皱起眉。
“紫嫣姑娘,你刚才在跟谁说话?”慕玄冰走到我跟前问道。我正欲脱口而出,下一秒还是忍住了没有说。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问。
“那道也没有,不过是凑巧碰见了。好像秦广王在宴会殿外不远处等你,不去看看吗?”他试探的问道。
“也许慕公子弄错了,我与他并不熟络,仅有过几面之缘罢了。也许他是在等别人也不一定。”我笑了笑。
“是吗?对了,也不要总叫我公子公子的了,还是叫我单字吧,冰。”他笑了笑。
我点点头,总是叫名字子或者是公子也挺别扭的。
“那你就叫我,紫嫣好了。”我笑了笑,他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一起走吧。”他说。
“好啊。”我爽快的应下,刚外出一步,钻心的痛就席卷了脚踝的每一寸神经。直接栽进了慕玄冰的怀里,我脸上顿时飞起两朵红云。
“怎么了?是脚上受伤了吗?”他问道。纵使我万般不情愿,他还是掀开裙摆撩开我的鞋袜。脚踝不仅红了一大片而且还肿的很高。顿时我就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不敢再多说一句,也不敢看他。
“我抱你吧。”说罢他便打算将我公主抱,我连忙摆摆手。
“不用了,如果被别人看见就不好了。”我讪讪道。
他不在言语,单手拦腰将我抱起,脚尖一点竟然带我飞了起来。我感觉自己简直就像在做梦一般,睁大了双眼。
“我,我们飞起来?”我惊呼道。
“我用内功带你飞起来,这样也就不用担心别人看见了,你的脚也不用再走路那么痛。”他深情款款的盯着我,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
“太美了!就像做梦一样!”我开心的就像个小孩子在他怀中手舞足蹈。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比飞起来更让人记忆犹新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