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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人间之情

话音落,又沉默了起来。

“哎,我说。”银晢叫嚷起来,“别老杵在这儿啊,到了家门为何不进啊。”

“对啊。珍儿,我们进去吧,伯父看到你也会很开心的。”

很自然地,赵天佑牵起她伸过来的手,双双进了清风山庄。

“你当真没有发现?”银晢软软地趴在床榻上,抬眼看坐在桌旁的千珍。

千珍的眼睛始终盯着窗外清浅的月牙,随口问道:“发现什么?”

“你呀!你就只顾着谈情说爱,旁的事什么也不顾!”银晢噌地跳起来,怒气冲冲地吼她,“你那个佑哥哥的伯父,那什么陆庄主,他今天很奇怪你就当真没发现?你那个佑哥哥也很奇怪!”

“陆庄主还是老样子啊,只是话少了些而已。”千珍转头看向银晢,眼神里透着鄙夷,“有什么奇怪的,人家陆庄主好歹也是一个散仙,为人稳重,比谁都懂分寸。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银晢一样,喜欢不停地罗嗦,随便乱吼人吗?!”

“……”

银晢被千珍的话噎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一脸憋屈的样子瞪着对面的人,恨不得咬上两口,千珍也毫不示弱地回瞪!

怕你!

绿也的小眼睛在两人间扫了扫,害怕似地一溜烟就缩进了龟壳里。

“我不管啦!我不管啦!”银晢气急败坏,噌地钻进被窝里,闷声道,“我告诉你千珍,就算今晚上会死人我也不会管了!”

“死人?”千珍一脸错愕,“银晢,你说什么?”

“凭什么告诉你!”

绿也悄悄地探出头,小心地环视二人。

“不可以这么小气的啊,银晢!”未等两个神兽反应回来,千珍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扑到床上,把它们连同棉被死死地搂在怀里,狠命地摇来摇去,着急地嚷着,“快说是怎么一回事嘛。银晢,求你了,刚才是我不对好不好,求你快点说啊,我不想佑哥哥和陆庄主有什么三长两短啊!”

“千,千珍,你……你先放开我们。”银晢别晃出了被子,眼冒金星,房顶和地面都在晃,艰难地开口,“不然,我们,就会成为……今晚上,第一批死去的,你赶紧停下!”

千珍赶紧把它们放回床上,看银晢松了口气,便急急地问,“到底怎么了?”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在琅寰阁里找到了一本《洞世志》,我一时兴起,就查了查你在凡间遇上的那些人的生平,其他人都还好,只是那个赵天佑,没想到果真有蹊跷。”

“什么蹊跷?”

银晢挑着眼皮瞪她一眼:“我那天跟你说,你怎么不上心!”

“银晢,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你就别绕弯子了!”

“在人界的十九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神碧云死在了这清风山庄,杀她的人就是剑圣陆远,而碧云竟是剑仙红姑的师姐。两人因此反目成仇,而且……”银晢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当年剑神碧云留下一个独子在清风山庄,这些年经陆远抚养成人,悉心教育……”

“佑,佑哥哥!”千珍惊愕地瞪着神兽,“佑哥哥就是剑神碧云的儿子?陆庄主是,他的杀母仇人?”看到银晢点头,千珍不可思议地摇着头,“怎么可能呢?陆庄主待佑哥哥那么好,怎么可能杀了他的母亲?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来得及看完。”

“我不管啊,你快想!”

绿也想了想,自己还是躲远点比较安全。

夜已深,虫鸣四起。甬路上,月影疏斜。

万家就寝的时刻,陆庄主的书房里仍旧掌着灯。书案上的灯盏里透出丝丝光束,有些昏暗的光映着坐在椅子上的陆远的脸,同样也映着他对面的白衣男子。

“我原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陆远说话,表情淡漠。

赵天佑平静地回答:“我原本也是这样认为的。自从您说是你杀了我母亲之后,我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待在这里,甚至,我是否该杀了你替母亲报仇。”赵天佑直视陆远,目光有些逼人,“但我想通了,我不会杀您。这十几年来,我只把您当成这世上最亲的人,您成功地取代了我亲生父母的位置,我把他们忘得一干二净,连印象也没有了。生我者大如天,养我者却比天还大,所以,我不能杀您。”

“更重要的是,我还的武功都是您传授的,天佑愚钝尚未做到青出于蓝……”赵天佑一字一顿,“我打不过您。”

“天佑。”陆远听罢,竟微微地笑起来,“你果真是长大了啊。谨慎、细致,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而且,你真的配得起剑神的称号了。短短三年,你终于从少不经事变得成熟稳重了。你当真是,没有辜负你母亲的期望。”

“是您教导的好。”

两人就这样一直地对望着,气氛煞是凝重。赵天佑手中的措风剑寒光闪闪,影射着屋内似有似无的杀机。

正此际,屋外传来匆忙地脚步声,叫喊声也随之传来。

“佑哥哥,你别冲动,你别冲动!”

千珍突然破门而入,扯住赵天佑的衣袖,急急地喊道:“佑哥哥,你千万不要冲动,你误会陆庄主了,千万不要想杀他!”

“珍儿你在说什么?我没想过要杀叔父啊。”赵天佑温和地看着她,摸摸她的脑袋,“天都这么晚了,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你这脑袋瓜,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佑哥哥,你先听我说!”千珍摇摇头,依旧死死地扯着他的衣服,满脸焦急,“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你母亲是被陆庄主所杀这件事,其实事实不是这样的。陆庄主他,他杀你母亲是有万不得已的苦衷,他不肯讲出实情,也是为了你好。害死你全家和你母亲的,是血魔!”

“你说什么?珍儿,你再说一遍!”赵天佑大为震惊,反手抓住千珍的肩膀,激动异常,“到底怎么回事!”

“我是说,你的爹娘,你的家人,全都是被血魔害死的!”千珍转头看向陆远,眼神中带着无奈和怜悯,“根本就不是陆庄主的错。”

“什么血魔?”赵天佑迷茫地看向陆远,“珍儿说的,都是真的吗?”

陆远眼神淡漠,嘴唇微动,却仍是没开口。

千珍着急地喊道:“陆庄主,你就说吧!”

陆远的手指轻轻扣着桌子:“血魔,已经有很多年没人提起这个名字了。”只这一句话,便再也不肯多言。

千珍见状,恨恨地一跺脚:“你不肯说,那我告诉佑哥哥!”她转向赵天佑,道,“血魔曾经是魔界第一大将,在三千年前的神魔大战之中任先锋官,后来被天兵天将斩杀,形毁却神存,逃逸到了人间。神魔大战结束之后,进去魔界七魔域的所有路径均被天界封死,血魔无法回到魔界,只得留在人间修炼,几千年来以食人血为生。

“血魔之毒霸道无比,凡是被他伤到了,无论是人是神,均会中了血尸之毒,成为其杀人的工具,终生不得解脱。除非死去之后,火化。被中了此毒的人的血波及,一样会中毒。而佑哥哥的父亲便是中了毒,求你母亲杀了自己。你母亲怕你日后孤苦无依,就带你来了清风山庄,交与她师妹红姑。其实佑哥哥,你的娘亲自己……也已中了毒,是她求陆庄主杀了她的!”

赵天佑不可置信地看重千珍,缓缓松开钳着她的双手,措风剑铮然落地。见他似要倒下,千珍连忙扶住。

“佑哥哥,你不要太伤心,你娘亲她很勇敢。她为了不连累旁人,以死解脱,她很伟大。她更是不希望你难过,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

赵天佑摇摇头,看向陆远的眼里带着满满地凌厉:“为什么不对我说实话?为什么让我恨你?你这样做,很开心吗?!伯父!”

陆远微微垂下眼睑,嘴角带着自嘲的笑意:“呵,开心?这么多年的父子般亲情转瞬间变成恨,让我怎么开心?让红姑恨我,我怎么开心得起来!凶手是血魔,连天界都奈其不得的血魔啊!让我告诉你们真相,去报仇,去送死么!”

伯父……

赵天佑闻言一愣,在千珍错愕的目光里重重跪了下来。

“对不起,伯父,天佑任性了!”

千珍抓着他衣服的手一松,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

太好了,佑哥哥。

赵天佑终于明白,当初即使知道为什么陆远是杀死母亲的凶手后也恨不起来,是因为伯父始终待他如一,因为他打心底里就不肯相信他会这么做。

以冷面对待江湖,在看到清风山庄瑶时却会不自觉地笑起来,这便是情之所系。处江湖之远,武林之深,也敌不过亲人一点挂念。

“陆庄主,不好啦!”

陆远正坐在书房里提笔写字,远远就听到千珍大呼小叫,手下一滑,好端端一张纸就这么作废了。眉峰微蹙间,就见她破门而入,猛地扑到书案边:“陆庄主,佑哥哥不见了!我找遍了清风山庄和下人们说他常去的地方,哪里都没有!”

笔尖一顿,他平静地换了一张新纸。

“他肯定是去找血魔了!”千珍满脸吃惊地望向开始奋笔疾书的陆远:“陆庄主,你快去帮帮他吧。血魔那么厉害,佑哥哥肯定会有危险的!”

见陆远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门心思全在手里的笔和案上的纸上。

千珍怒意上涌,正待发作时,陆远却豁然抬首。

千珍见他眉头深锁,忍不住问:“怎么了?”

“杀气!”

千珍尚未完全反应过来,屋外突然袭来一道剑光,红色的影子如惊虹般刹时卷进来。剑势凌厉,目标明确,直取陆远眉心!陆远不慌不忙,轻抬右手举笔便挡下了对方致命一击,而后迅速收笔,以笔杆敲向剑身。只听“铛铛铛”地几声轻响,对方已被震的抵持不住,急忙收回了长剑。

站定,抬眼,一双凤目满含怒火。

面前,一袭红色乍入眼中,陆远还未抬头看清来人,就听到了千珍惊喜地叫声:“红姑!”

执笔的手蓦地一颤,一直以来平静如水的心刹时间波涛汹涌,新拿出的纸又报废了。本以为可以不记挂的,本以为早已不在乎的,但仍是放不下她。缓缓抬头,飘忽的目光落在屋子中央的女子身上。

红儿。

“陆远!”红姑一开口,竟是满满的恨意交织着倾泻而出,长剑陡然指向那个稳坐之人,“你太狠了!不只杀我师姐,连她的亲人也不放过!赵家庄上下百余口人与你有何仇恨,你竟要把他们全都杀了!他们可都是些手无寸铁的平凡人!陆远,你何时变得这般心狠手辣,这般没有人性!你枉为仙者!”

顺着长长的流光剑望着一脸悲愤的红姑,陆远激荡的心情早已平静下来。

红姑见状,恨恨道,“你倒是说话,不要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陆远放下笔,长身直起,绕开旁边已经愣住的千珍,走到案前。平静如昔,凝视她片刻,忽然道:“红儿,你当真这样恨我?”

红姑咬牙:“我恨你入骨!”

不仅因为你杀了师姐,更因为你背叛了我对你的信任!

“那么……”陆远跨前一步,将自己的胸膛送到剑尖上,目光沉毅看向执剑的女子,淡淡道,“杀了我吧!”

“你……”红姑错愕地望着他,一时语塞。

“怎么?下不去手?不敢?还是……”陆远轻蔑地笑,“本就不打算?”

千珍站在一旁,被陆远突如其来的一连串行为惊住,想开口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怎么这样,一向沉稳、深重的陆庄主此刻就像变了个人,一向平和的他为何现在每句话都如此咄咄逼人。

“陆远,你太自以为是了!”红姑低叱一声,流光剑迅疾翻转,在主人的操纵下直取对面之人的要害!

他一直在逼红姑杀了自己,他想以此让红姑停止寻找真凶!千珍恍然大悟,但此时的局势想去解救陆庄主已然来不及了,红姑的剑势太过迅猛,别说是千珍,就是红姑自己也赶不及这样的速度和力道。

陆远沉沉的目光一直定在红姑身上,不躲亦不闪——这个,他深爱了二十多年的人啊。也是今生,唯一爱过的女子。

杀了我吧,杀了我之后你就不必再为你师姐的死痛苦,也不必再为我而伤心,更不会再去找什么真相了。

今生无缘,来世再惜。

“叮”地一声轻响,撩目的白光闪电般击中流光剑,生生将流光推出了陆远的要害范围。力道之大,让红姑握剑的手顿感一阵剧烈的麻木!立刻收剑后退,手中下垂的流光还在不断的低吟,剑仙冷眼扫向房门处。

不得不承认,这样夺人眼目的出场方式和潇洒的救人方式确实很威风,但是当这种威风出现在一只身材矮小、与犬类似的动物身上时,就有些牵强了——房门口,银晢傲然而立,并不结实的头上坐着绿也。

红姑冷冷道:“尊驾何来?方才之举是何用意!”

“剑仙红姑,人界江湖上人人称道的传奇人物。”银晢冷哼一声,“也是蜀山派前任掌门剑仙破军的得意门生,却原来只是个头脑简单、遇事便只会拔剑的鲁莽之辈!”

“你……”红姑愕然,“什么意思?”

“看来你一直被蒙在鼓里,陆远对你还真是上心。”银晢睨了一旁正在看自己的陆远一眼,“真是不明白你们人类,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东西,总是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陆远面无表情,声音冰冷,“话多无益处。”

“天下第一散仙也不过如此!”银晢的声音在瞬间变冷,“陆远,你以为这样做很伟大么?你根本就是龌龊!你让这个剑仙杀死你,以为这样就能天下太平了吗?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总会知道真相,然后永远活在痛苦和内疚里,这就是你所认为的‘天下太平’吗!”

陆远一时间愣住。

红姑回过神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远依旧不语。

红姑转向千珍,问道:“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千珍犹豫地看了看陆远,见他没有异状,道,“你师姐碧云的死,并非陆庄主之过。十九年前,在你师姐的故居嵊州曾发生过一场空前的浩劫,以致数以千计的人惨死。那就是,嵊州百姓之间曾流行过一种类似于瘟疫的毒液——血尸之毒,赵家庄庄主及夫人都不幸染上了。”

“血、魔!”红姑瞪大双眼看着千珍,半晌,转向一旁的陆远,“以我师姐的性子,所以不是你要杀我师姐,而是我师姐要你杀她的……”

“是……”

“所以赵家庄上上下下百余人也不是你杀的……”

“是被血尸之毒迷了心智的赵义所为。”

“那么……”红姑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位幸免于难的孙婆婆……”

“是我在你之前去过嵊州,放火烧了已经只剩死尸的赵家庄,巧合之下救了孙婆婆并让她向你隐瞒实情,说凶手是我。”陆远眼神沉静,“你太重情意又易冲动,纵使知道敌血魔不过,亦会去找他报仇,我不能让你送死。”

“好!多好的一场戏啊!”红姑悲及反笑,狠狠压下胸口犯上的疼痛和不甘,只盯着陆远的模样甚是凄惨,“从头至尾,一点破绽也没有,真不愧是天下第一散仙的杰作呀!陆远,天下第一这个称号,你果真是担得起呀!”

“真是讽刺啊!”红姑的眼神逐渐变得绝望,光彩一点点散尽,直至成死灰,“我在孙婆婆身边诚心诚意守了整整十五年,却不及你一句话。她直至病死,也只肯告诉我这么一个假消息,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啊——”红姑悲嚎一声,失了心般地冲了出去。

陆远定定地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双拳握紧,满脸的悲戚。

变成这番局面,又何曾是他料到的。

“陆庄主,红姑这样子会出事的,你快去跟着她啊!”千珍急忙冲陆远道,“你若是不放心清风山庄,我会代你您打理的。”

陆远不确定地问道:“我……还可以吗?”

千珍一愣,原来天下第一在爱情面前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于是点点头:“可以的,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多谢。”陆远看她半晌,突然道,“其实天佑是个明事理的孩子。”

千珍一愣,随即笑了:“我知道啊。”

陆远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我一直都知道。

清晨天蓝如洗,太阳虽已升得很高,却没有半点夏日的暑气。

清风山庄里,一个忙碌的身影惊起了一群群在地面觅食的鸟雀。

偌大的山庄里,她有些笨拙地握着扫把,从阶前到甬道,从花园到树下,一处一处清理。银色的神兽顶着碧色乌龟紧随其后,眼神四处乱瞟,但却不曾讲一句话。

这个工作真是为难了她——天界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向来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何曾做过这种繁重的活儿。成群的落叶被堆在花池边的空地上,她小心翼翼地引燃,然后坐在树下等它烧成灰烬。

额头上有密密的汗珠,她伸手接过银晢叼在嘴里的汗巾,轻轻擦拭。

“堂堂一个天界的公主,竟沦落到给人看家清扫宅院的地步……”银晢不满地瞥她一眼,“而且把仆人全部辞退,留下个烂摊子自己收拾。还干得这么卖力,真把自己当下人了,就没见过这么傻的……”

“银晢,你是在关心我对不对?”千珍满脸笑意地看着它。

银晢立即扭过头:“才不是!”

微凉的风轻轻拂过,满树的叶子随风而动。花池空地上,那团火将息将烬。整个院子静若无人,神兽突然地有些不习惯。

“这么做,其实……”天界小公主的声音忽地响起来,那声音里满含空寂和茫然,让它忍不住回头看。

树影下,那女子靠着树干,低垂的脸埋在一片阴影中,垂落的发丝随风而动:“很害怕。我不是不在乎的,那个诅咒,我其实很害怕。不是怕自己会死,而是怕皓婴若真的复生后去报复天界。我想如果忙碌起来,不去想这些事情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再害怕了。作为女儿,我不能尽孝;作为公主,却无法拯救子民,真的好失败……”

千珍……银晢和绿也静静地凝视她,满目不忍。

她本不必如此,三千年前的那场神魔大战根本就与她没有任何干系。她原本应该快乐的,无忧无虑,却被无辜波及。

都是我们的错。

“千珍,不关你的事,你……”银晢低声道,“不必如此难过,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第一次听到向来只会损自己的银晢说出这样的话,千珍一时间怔住。

“银晢……”

门外一声嘶鸣,打破了略显沉重的气氛。墙外有嗒嗒的马蹄声,在门前停下来。树下的三个面面相觑,同时抬头看向大门。

沉重的木门被缓缓推开。

是谁?

一袭白衫带着些风尘仆仆的气息,他俊秀的脸上有些许倦意。

“佑哥哥……”千珍起身,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

那男子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回来了。”

客厅茶案上,两盏淡茶。

赵天佑微笑地看着忙前忙后的千珍,坐于桌旁。千珍放下果盘后,便急急地坐下来,急切问对面的人:“佑哥哥,你去过嵊州了吗?那你见到血魔了吗?你有受伤吗!”

听到这一连串的问题,赵天佑心头微微一暖,有个人关心,真好。

“没有。”他摇摇头,“我是半路折返的。不过我在去的路上看到了红姑,但她行色匆匆并未注意到我。看她当时的样子,极有可能是来找伯父的。我本想拦住她,将那件事从头到尾跟她解释清楚,但满腹心思都是想着怎么报仇,无暇顾及其它了。”

“红姑真的来过。”千珍听罢,一想起那天红姑凄惨的样子,忍不住插嘴,“我把真相告诉了她,红姑她难以忍受,慌乱间跑走了。陆庄主怕她有事就跟了出去。我想他如果保护红姑的话,可能很久都回不来,就自作主张辞退了仆人,打算住几日之后就离开。”

“你要走?!”赵天佑急忙问,“你要去哪里!”

“我知道佑哥哥你是明白事理的人,所以你肯定不会真的去找血魔硬碰硬,你一定会等着我的!”千珍笑得一脸开怀,“所以,我去嵊州找你啊!”

赵天佑见她笑靥如花,亦忍不住微笑,一脸的温暖:“珍儿,你知道么?在去嵊州的路上我一直对自己说,此行即便是死也绝能不回头。可是,每当夜深人静,总会想起你。我突然意识到,若我死去则将与你永无再见之日。每念及一次,报仇的心便软一分。终究,我是无法再忍受了,便半路辙返。”

“珍儿,该怎么办?”赵天佑的眼底透出迷茫,抬手抚上千珍的脸,“如果有一天我见不到你了,该怎么办?”

佑哥哥……千珍明显地一怔,忽地又微笑起来,她捧起赵天佑的手,笑意盈盈,“你不会见不到我的,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赵天佑眼底的迷茫一分分消减,终于清晰起来。珍儿,有你真好。

两个人喝了会茶,赵天清突然想起些什么,从行囊里掏出一封红色的信笺。

千珍好奇地凑过去:“这是什么?”

“这个是莫轩的……”赵天佑神秘一笑,将里面的东西抽出来,“婚谏。”

“莫轩要成亲?”千珍接过婚谏,迫不及待地打开。

“对,刚才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莫家堡的管家,是他交给我的。”赵天佑饮了一口茶水,“莫轩的新娘就是我师妹童音。莫轩自小就常来清风山庄玩耍,他和音儿也算是青梅竹马。音儿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是莫轩找到她的。四年前,莫家堡上门提亲,音儿一口答应,之后便搬去莫家堡长住,所以三年前你来时才未见到她。”

“那位音儿姐姐一定很漂亮吧!”千珍一脸兴奋。

“音儿她才貌双全。”

“这请柬上也有写我的名字啊,佑哥哥我们一起去吧!”

“好。可是珍儿……”赵天佑面有忧色,“你不用回天去吗?”

千珍一怔,但很快又笑起来:“不用了!这一次我喜欢在凡间待多久都可以,不用急着回去。”

“真的?”

“真的。”

屋外的银晢看着笑意不绝的她突然间有些难过,可是为什么难过呢?自己也不太清楚啊。她能开心,自己不是应该替她高兴吗?

千珍对人界了解的不深,对人界的江湖知道的也只有皮毛。她只知道莫情莫轩住在淮南莫家堡,是江北地区第一大门派,与江南拈花宫有并驾齐驱之势。

两日之后,千珍和赵天佑到达淮南城,被守在城门口的莫家堡家丁领进莫家堡。

离莫轩大婚仅剩三天,偌大的莫家堡一派喜气,房里房外红绸绕梁,门户上贴满了大红双喜,屋檐下大红灯笼高高挂,同心结到处可见。

“啊……太夸张了吧。”千珍一边绕开来来往往忙碌的下人,一边对旁边的莫情发牢骚,“这么壮观这么宏大,莫轩他面子也太大了吧!当年我香姐姐远嫁天外天,都不曾有如此的阵势。”

“一点都不为过。”莫情得意地笑着,“我莫家堡乃江北地区第一大门派,在武林中的影响一点不比拈花宫少,江湖中人哪一个不称赞有加。今次莫家堡少主成婚,自然得把场面摆大些,多宴请一些有名之士和其它大门派,借此时机拉近一下关系,对莫家堡也大有好处。”

千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原来是政治婚姻啊……”

“彭”地一声,莫情一拳敲在她头上:“什么政治婚姻,是顺便!我哥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是……”千珍委屈地摸着头。

跟在脚边的小兽把头歪向一旁,道出两个字:“笨蛋!”

“这么说来,应该也请了蝴蝶夫人吧。”

“本来是请了,可是拈花宫主这几天有事在身赶不来,只命人送来一份重礼。”

“是这样啊。”

“到啦。”莫情忽地停住脚步。

千珍抬头,看见前面拱月门的横匾上写着三个隶书大字:风竹居。

“风竹居?童音姐姐就住在这里吗?”看到莫情点头,千珍又问道:“可是,为什么叫这么个名字?”

“进去就知道了!”莫情不由分说就拽着她进去。

这所院落不大,除了甬道以外的地方竟都种满了竹子,各种各样的品种。和风在林间穿梭,撩起一阵阵音符。

“原来如此啊……”

“千珍!”还不等她感慨完,脚边的银晢突然传音入密,道,“这里有些不寻常,我感觉到了除你以外的仙气。”

“仙气?”千珍警惕起来,但是……她蹲到银晢面前,弹指击它的脑门。银晢生气地抬头,不满地嚷道:“你干什么!”

“我说银晢。你感觉到的是仙气又不是妖气,为什么要做出一副大敌当前的架势?”千珍同样不满地回视银晢,,嘟着嘴巴,“难不成神仙比妖精还可怕?难道神仙都很邪恶?”

神兽点头:“的确如此。”

“……”

就在两个人拌嘴时,那绿衣女子已缓步出屋子,对莫情说了些话后,莫情点点头进了后院。

千珍与神兽立刻警惕地看向她,几乎同时喊道:“你究竟是谁?!”

“我叫童音,是天下第一散人刘希林的入室弟子。当然,这只是我在凡间的身份。而曾经在天界……”那女子的嘴角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抬眼看着一仙一兽,“我是太上老君的义女,唯一以凡人之躯入列仙班的蓝平。”

“蓝平仙子?你……”千珍愕然,“不是灰飞烟灭了吗?”

“原来他们是这样说的啊,真是……”

那女子笑笑,似是有些无奈。

千珍闻言一怔:“什么意思?”

那女子却不回答,只是问道:“莲香这些日子,过的可好?”

千珍点头:“二姐她很好,姐夫对她也好,所以二姐很幸福。”

“也对。”童音笑着点头,“飞星正神一向都待她很好,莲香那么柔弱的女孩子,就该捧在掌心里疼的。多年不见,知道她过得好就行了。”

银晢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蓝平仙子在天界,曾经也算是很有名的了,不过我未尝得见此人。”千珍边说边看向对面的女子,“关于她的事情我都是从宫女们的口中得知的,而且我二姐跟蓝平仙子是好友,对于她从不肯多说,因为蓝平仙子……早已被处死,而且灰飞烟灭了……”

银晢蹙眉。

千珍犹豫了一下,看童音没有反驳,就继续道:“大概是人界的二十多年前吧,太上老君云游人间,结交一个叫童仲的凡人,童仲有个刚出生的女儿取名童音,老君煞是喜爱。后来落居就返回了天界,时隔不久他听说童仲的家乡闹了一场瘟疫,死者无数。老君担心便下凡看望,结果童仲夫妇已死,唯留下了尚在襁褓中的女婴……”

那女子突然开口:“剩下的我来说吧。”

千珍闻言,点了点头。

“后来我被太上老君带回天界,收为义女。最开始时,义父怕我因承受不了仙气而夭折便将我送回凡间,放在我师傅刘希林的路上,师傅把我带回清风山庄将我养大,教我习武,直至我十五岁那年。

“而在这期间,我也认识了很多人,陆庄主、师兄、莫情,还有莫轩。”

童音转身看向天边,眼神迷离:“义父突然来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问我是否愿意随他回天界。我当时年纪尚幼,又冲动,一听是爹爹的故人便想也不想跟他走了,都没来的及跟身边的人道别。我以为这便是最好的归宿了,可是我没有料到,思念这种东西如此的强大。

“直到离开人界,我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毕竟是凡人,与人界的联系千丝万缕,纵然离开也不能斩断这些羁绊。可天界的生活并非我想象中那么美好。我每日除了修炼法术就是无聊地坐着,然后想一个人,一个男子。”

千珍看到她嘴角浮起浅淡的笑意,温暖和怀念:“他也算不上是个男子,他当时也不过是个孩子,一个淘气包,调皮捣蛋,但对我却是最好的。笑起来就像个小傻瓜,不顾一切地想哄我开心,可也就是他的傻样子,让我铭刻入骨。”

千珍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忍不住插嘴:“你说的那个,不会的莫轩吧?”

“正是莫轩。”

千珍跟银晢面面相觑,也不说话了。

童音继续道:“天界枯燥,我只有莲香这一个朋友。在天界的这些日子,一直是她在开导我。我跟莲香说我想念凡间的日子了,想念莫轩,不想再呆在这个冰冷虚无的天界里,我想回去。可要怎样才能回去,莲香不知道。后来莲香出嫁了,这孤寂的地方只剩我一个了。”

童音仰起的脸上隐约有苦涩,明明是多年轻的旧事,可说起来却像刚刚发生的一样。轻柔的发丝被风扬起,拂过她白皙的脸庞,“后来莲香回来天界时对我说,我一定是爱上那个人了。”

“是了,我爱上他了,我要回来找他。但义父不许,他说我已是仙子绝不可动凡心。我去求天帝天后,他们一样不同意。但我是铁了心要回来,我私闯南天门,被打进了天牢。我*夜哭喊,喊了整整一年也无人应答,直到自行割断手腕挑出仙筋,流尽仙血。义父将我救活后,我只剩一口气了,全部修为尽数散去了。天帝见我如此执著,便准我回凡间,自此不得再回天界,我笑着同意。

“那时候,距我失踪已过三年,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已经没有再寻的必要了。只有他,只有那个傻小子还在天南地北的找我。”说到这里,童音的脸上绽出无比幸福的笑容,“我投入他的怀抱时,莫轩那个傻瓜还怔在原地。又一年后,他亲自带人来提亲,我欣然同意。”

“人有生老病死,仙者长存,你……”千珍疑惑地看着她,“你就这样放弃仙位,值得吗?”

“值得。”

“不会后悔吗?”

“时至今日,我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而明天,我一定会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人。”童音又笑起来,她看着千珍的眼神坚定而认真,“不后悔的啊,因为爱,所以不悔。”

“为爱不悔……”千珍一时间怔住。

“音儿姐姐。”莫情提着篮子走进来,“桃子我摘来了。”

三日后,莫轩大婚。

在大堂行完礼后,新娘童音就被喜娘扶进了洞房。莫轩则留在大院里,与前来贺喜的人敬酒,忙前忙后地应酬着,最后才回到千珍他们这一桌。

“哥,你还好吧。”莫情有些生气,“那些人真是的,就知道灌酒!”

莫轩笑笑:“我很好,情儿你不用担心。”

看样子,也不像是喝醉了,脑袋倒也清醒。

赵天佑手中托着酒杯,只叮嘱道:“少喝点酒,音儿还等着你呢。”看见莫轩点头,才移开目光,环目四顾,却见千珍正举着筷子发呆时,便低声问道:“珍儿,你不舒服吗?”

“没有。”千珍摇摇头,言罢又夹起一大块牛肉放到桌子底下。赵天情一怔,低头看过去。千珍脚边有个盘子,里面是各种食物的残渣,银晢就趴在一旁银色大快朵颐。绿也停在他脑门上,绿豆小眼四处张望着。

赵天佑无奈地收回视线,忍不住叹气。

千珍眼神迷离,样子有些恍惚。

“是了,我爱上他了,我要回来找他……我去求天帝天后,他们一样不同意。”

原来母后,也有铁石心肠的时候啊。

“但我是铁了心要回来,我私闯南天门,被打进了天牢……”

何苦。

“……直到自行割断手腕挑出仙筋,流尽仙血……”

何必。

“但我只剩一口气,全部修为尽数散去。”

“值得……不后悔,因为爱,所以不悔。”

“莫轩!”千珍突然拍案而起,愤愤地指着莫轩,一声大吼引来席间所有人的目光。

莫轩一时间怔住:“千珍姑娘,有何指教?”

“我告诉你,童音姐姐为了你可是付出了一切,她用她的生命爱着你!”千珍的声调铿锵有力,好似在声讨叛贼,“你这辈子都要对童音姐姐好,要是让我知道你有欺负她一点,我千珍第一个不饶你,听到了没?!”

莫轩闻言,竟微微一笑,道:“我一定会对她好的,此生不渝!所以千珍姑娘,请放心。”

趴在桌子下面的小兽翻翻白眼,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笨蛋!”

夜至,暮色围绕下的莫家堡灯火通明。时近子时,喧闹了一天的宅院总算安静了下来。赵天佑走过灯笼高挂的游廊,踏过门槛,径直向庄后的树林而去。不久停下脚步,静静望着前面不远处那个独坐月下的白衣少女。

千珍感受到注视自己的视线,猛地抬头,看到赵天佑后怔了一下:“佑哥哥。”

“珍儿。”赵天佑缓步走到千珍面前,低头看她,“银晢告诉我你在这里发呆,在想什么,这么晚还不去睡?”

“我只是想不明白,这人世间的感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千珍一向明亮的眼睛里透着深深的迷茫,“像陆庄主,可以为了保护红姑和佑哥哥而不惜让脑门恨他;而童音姐姐,又为了莫轩,而磨难重重;还有我们曾经遇见是桃花妖,可以为爱而将一切痛苦掩埋。”

她摇摇头,苦恼地道:“我搞不明白,我不知道,我很困惑。在天界时,从没有告诉过我这些事,我……”

赵天佑无奈地叹口气,抬手摸着她的头:“傻丫头,就是为了这些?”他伸手将她拉起来,看着她的眼睛,“我来告诉珍儿,其实很简单,你说的这些,只要用一个字就可以解释了。爱,这是爱。”

“爱?”千珍摇头,“爱不就是爱情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种呢?”

“珍儿不理解是话,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赵天佑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拥住,“你不是要留在人间吗?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这一次,珍儿,我不会放手了。自私也好,我都认了。

佑哥哥,那就相信你一次好了。

“佑哥哥,我陪你去嵊州吧,不,天涯海角也陪你去。”

次日清晨,莫家堡客厅。

“这两个人也真是的,说走就走,连个招呼也不打只留了张字条。”莫轩说着把手中的信递给莫情。

莫情自顾地念起来:“我与佑哥哥到他的故居嵊州去了,音儿姐姐和莫轩还有莫情多多保重,后会有期。珍儿。什么呀!”莫情突然拍案而起,句句叫屈,“什么叫还有莫情啊,我很多余吗!这个千珍,真是气死人了……”

童音笑着将茶盏送到嘴边,却蓦地顿住了:“嵊州?血魔。”眉头微蹙,她忍不住望向窗外,“师兄,珍儿姑娘……”

千万保重啊。

“哇……嵊州城好大啊!”千珍边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奔走,边兴奋地叫着怀里的银晢早被她扔给了赵天佑,“好壮观,好壮观!”

“珍儿,不要乱跑!”赵天佑一把抓住她,就往边上的客栈走去。千珍虽然被拽着,却仍旧双眼放光的瞄着道旁的小摊。银晢躺在赵天佑怀里,不屑地瞪她一眼:“没见过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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