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秋山闻言,拧紧眉头,将军约见中原人无可厚非,又为何要见花舞和葵?作为管家,他不过是个低贱的家仆,在外人看来他地位崇高,可在将军的眼里,家仆等同于奴才,琉岛内阁超过半数均来自织田家,也就是说都是织田家的势力,包括花舞他们,其实他作为他们四人的老师,也是将军的授意,为的是日后他们能在公主身旁来个出其不意,只是现在形势并非与公主为敌,而是有另外的两个宿敌。
三船花舞咬了咬牙,她不敢说不,正如老师所言,即便是公主也不敢对将军说不。
辰皎拧了拧眉,这位织田仓颉要么就是功课做足了,要么就是中原有人通风报信,风颜卿的身份,就连三船花舞他们都不知道,这织田仓颉手眼通天到了中原,竟能将他们的身份查的一清二楚?
辰皎微微叹了口气,欲上前一步时,一个高大的背影站在她的面前,突然间她感到无比安心,风颜卿冷冷看着打开的小屋,轻声道:“跟在我身后,不必担心。”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开始渐渐享受起风颜卿带给她无比熟悉的安全感,她一向是站在别人面前的,而今,她的身旁多了很多保护她的人,她不愿去比较,但风颜卿的确是在她每次身处危险之时,第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人,一个没有任何身份地位,却能带给她安全的人。
无数次梦境使然,她总看到一个熟悉而悲凉的男人背影,在崖边抱着一个身上插着一把赤红宝剑的纤弱女子,她没有嫉妒,更加不羡慕,而是无比的宽慰,更能深深感觉到男人身上不断传来的温暖,她无不怀疑自己是那名已死的女子,却又不敢往下想,风颜卿一直叫她卿卿,有时候就连二哥和三哥也会不自觉的这么唤她。
她甩了甩头,她是辰皎,不是卿卿,她站直身子跟在风颜卿的后面。
女子领着四人进入屋内,不久就听到阵阵笑声,辰皎微微拧眉,她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声音,可一时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织田仓颉指明邀请她和风颜卿,或许是他们都熟悉的人,可在辰皎的认知里似乎又没有这号人物。
在小屋的内室,又打开了一道暗门,里面却是一个不堪入眼的场景,一个赤果的男子正在与数名女子嬉戏追逐,三船花舞和四条葵赶紧脸红的低下头,风颜卿则冷冷看着这个荒唐的场面。
进来四个人,女子们不时大叫起来,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孰不知刚刚她们不知羞耻的行径,男子微微有些不悦,脸上却依旧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他看了眼一点都不敢抬头看他的三船花舞和四条葵,微微冷哼一声,转眼看向冷漠无情的风颜卿,像是看到一个旧相识,说道:“大监,好久不见……”
三船花舞和四条葵猛然抬头看向风颜卿,心里直犯嘀咕,大监?风颜卿和织田仓颉很熟吗?
风颜卿脸色微沉,自从他恢复风颜卿身份后,就再也没什么人在他面前提起“大监”这个称呼,但织田仓颉……果然,他不该留!
被风颜卿挡的好好的辰皎,很明显感觉到风颜卿身上的冷寒之气,似乎他在愤怒!她记得风颜卿很少生气,至少在她的认知里,风颜卿什么表情都很少,所有事情都好像与他无关,来到这里不过是因为自己,她一时改不了口叫莲玉,他也没有刻意让她去改正,却从不会生气,这个织田仓颉不过尊称了一声“大监”,他应该没有必要生气吧?不过,辰皎还是很好奇织田仓颉的身份,她的头微微歪了过来,一个妖魅男子的身影印入眼睑,感叹他会如此堂而皇之的赤果上阵。
织田仓颉微微扬起头,似乎没想到寻常女子见此都不敢抬眼多看一眼,辰皎会毫无违和的直直看着他,假装刚刚发现她说道:“这就是云国四大城池城主?”
风颜卿紧蹙眉头,对织田仓颉有蓄势待发的进攻之势,辰皎越过风颜卿,背着手冲织田仓颉微微颔首,浅笑道:“看起来征夷大将军的消息还不太灵通。”
“哦?”织田仓颉挑了下眉道。
“如今我是六大城池城主。”辰皎原本微笑的脸瞬间冰冷。
织田仓颉先是一愣,然后仰头大笑起来,抬起手,屋内的人全数离开,独留他们五个人,织田仓颉随意披上一件衣服,慵懒地半躺在榻榻米上,手里拿着一枝细长的烟袋,轻轻吸了口,吐出一道道烟晕。
此时,三船花舞和四条葵这才抬起头,并向织田仓颉恭敬地半跪于地行礼道:“三船花舞,四条葵,参见将军!”
织田仓颉没有让她们起身的意思,只是细细品尝手中的烟袋,然后笑着道:“大监,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风颜卿冷面不语。
织田仓颉倒也没恼,似乎也知道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得逞般甩了一下宽大的衣袖,说道:“啧啧啧,估计任谁都想象不到堂堂的云国大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殊荣,竟会在新帝之后,放弃一切荣华富贵,甘愿做一个江湖浪客。”
风颜卿上前一步,抬眼直视他道:“当然与将军不同,两头兼顾,但我怕你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织田仓颉闻言仰头大笑起,他好久没听到风颜卿如此夹枪带棒的说话了,他还是他认识的莲玉,从未改变过。
只是他转眼看到站在风颜卿身旁的辰皎时,几不可察地眯了眯眼,手微微握紧成拳,眼睛几乎可以将辰皎活剐了千万遍,眉眼间笑意不减,却让人不寒而栗,他说道:“大监自然是,故而本将军也要专心事业,不能再耽搁,却不想能在此与大监相遇,你说这是不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缘分?”风颜卿嗤笑道:“难道不是刻意安排好的?”
织田仓颉不免给风颜卿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吝啬地赞许道:“不愧是大监,一下子就闻出了味道,只可惜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不敢与将军攀亲沾故。”风颜卿冷声道。
织田仓颉摇摇手道:“千万不要妄自菲薄,莲玉,我们叙旧的日子还长着呢。”
“我倒不这么认为与你织田仓颉有何交情可谈?”风颜卿凛厉地看着他道。
织田仓颉的舌头抵了抵腮帮,同样冰冷的眼神看向风颜卿,似乎两人在眼神的交流下,已经用意念大战了数十回合。
晌久,织田仓颉装作才想起来还一直跪在地上的三船花舞和四条葵,说道:“你们两个怎么还跪着?还不快起来,真是碍眼!”
三船花舞暗自腹诽了几句,如果他不说话,谁敢起来?
“谢将军!”三船花舞和四条葵咬了咬牙道。
织田仓颉冷哼道:“你们这是对本将军有不满?”
三船花舞和四条葵再次跪下道:“不敢!”
“最好不敢,你们两个是谁家的家仆要牢记在心。”织田仓颉说着便有意无意地扫向风颜卿,一招指桑骂槐使得如此自然。
每每提到“家仆”二字,都让三船花舞和四条葵像是被人刻上了奴才的印章,脸上无光,却又不敢反驳半句。
“是,将军。”三船花舞和四条葵只得低头回道。
织田仓颉懒懒摆摆手道:“滚!”
三船花舞和四条葵起身后,给了辰皎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便只得默默退了出去,在门外,三船花舞和四条葵这才长长吸了口气,她们被邀进小屋不过是为了被羞辱,织田仓颉给足了她们大大的威吓作用,四条葵愤愤道:“我好想杀了他!”
“忍着点,扳倒这只大老虎已经不远了!”三船花舞转头瞥了眼小门,期待着辰皎的出现能够改变琉岛的现状。
还在屋内的风颜卿和辰皎看着织田仓颉的独角戏,他嗤笑道:“这些奴仆以为自己一朝得势,就能鸡犬升天。”
辰皎的脸上有些不耐,直接道:“织田将军,叙旧可叙完了?”
织田仓颉饶有趣味地看向她,道:“城主,于你还未曾叙旧,啊!让我想想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在我辰皎的认知里,可没有织田将军这号人物,故而,织田将军也不必这么迫切地跟我攀亲带故。”辰皎冷声拒绝道。
织田仓颉脸色微冷,说道:“也好,毕竟我们也不是那么相熟,来日方长,城主也多保重,日后本将军还有的是时间跟城主多多沟通。”
“不敢!”辰皎冷冷道。
“莲玉,这么长时间不见,不喝两杯?”织田仓颉说道。
风颜卿看了看辰皎,同她微微颔首,辰皎只是伸出手,风颜卿有些不知所措,只见辰皎直接从他腰间抽了玉坠,临走小声道:“小心点!”
风颜卿闻言,心中阵阵暖意,脸上的冰冷之色缓缓融化,而这一切看在织田仓颉的眼里如此的刺眼,他眯起双眼看着辰皎的背影,如同一道道锋利的刀刃将她分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