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珩侯府,顾朋泽与厉睿渊从小长大,当年还是太子的厉睿渊,顾朋泽就时厉睿渊的近身侍卫统领,因为祖制,顾朋泽从小就是以保护皇帝为终身使命,在二十岁左右袭成隐卫统领一职,到如今年仅四十岁,自己的儿子顾云尚从小就进行了严格的训练,不断地灌输以皇命为唯一使命,不问缘由,武功青出于蓝的同时,顾朋泽遭遇了史上最大的难题,顾云尚自告奋勇去星城调查少女被杀案。
此案毋庸置疑与七星门沈家密切相关,若是旁的事情顾朋泽绝不会如此,他从咸阳宫回到璟珩侯府,脸色阴沉,怒气横生,顾云尚脸上的巴掌印依然没有消退,可见下手之重。
顾云尚则跪在正堂中央已有两个时辰,两父子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管家看着有些心疼,赶忙去汇报给夫人,璟珩侯夫人是个泼辣性子,传闻出生绿林,当年顾朋泽替皇帝厉睿渊办案途中遇上的,后来不顾族人反对娶其为妻,两人恩爱如斯,后来有了顾云尚,夫妻二人在教育理念上出现了严重的分歧,这么多年来侯夫人对顾云尚疼爱有加,并不想让他做什么因为统领,刀口舔血,只想他能平安快乐,娶妻生子,如此简单。
当顾云尚原本乐观开朗的性格,因为常年练武,变得连睡觉都警觉的紧,后来侯夫人与顾朋泽大吵一架后,夫妻二人的关系极为紧张,侯夫人自行搬离主卧,在落梅苑住了三年。
管家一路跑到落梅苑,一个风姿绰约,骨子里带着高傲的清冷,约三十岁的女人,正慢条斯理,极尽优雅地喝着茶,很难想象她曾是风声鹤唳的绿林之王。
“如此神色慌张,那老家伙又打他了,是吗?”侯夫人都懒得抬眼,平静地说道。
身旁伺候的丫鬟抿唇偷笑,侯夫人对侯爷的称呼从未变过,旁人认为她与侯爷的夫妻关系极差,曾有多事之人为侯爷另觅良缘,侯爷对夫人一直情有独钟,夫人也记挂着侯爷,只是见不得侯爷对少爷的严厉,干脆眼不见为净,耳根清静。
在教育上夫人从未做过慈母多败儿,而是深怕打死了那个不争气的臭儿子,想当初夫人和侯爷怀孕之初就很想要个女儿,这样顾家就再不会有袭成之说,届时在顾朋泽年老后,一家人可以隐居山林,自从有了顾云尚,夫人就郁郁寡欢,就想着顾云尚长大了能娶个可人的媳妇,哪里知道越大越一本正经,父子俩一见面就剑拔弩张,一样的榆木疙瘩。
管家体态微胖,因为落梅苑与正堂相距甚远,他有点气喘,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侯夫人另外倒了杯茶,向身旁的丫头使了眼色,丫鬟会意,给管家递了茶,并帮管家顺了顺气。
管家猛的将茶一饮而尽,顺口气道:“夫人,老爷打了少爷。”
“打就打呗,不打脸什么都可以。”侯夫人毫不在意地说道。
“可少爷脸上有巴掌印……”管家偷偷看着侯夫人的脸色怯怯地说道。
“这个老不死的……”耳边一阵疾风而过。
管家偷笑着,转而一本正经地对丫鬟说:“还不赶紧去拦着夫人?”
丫鬟一脸懵,又想了想,赶紧跟上那阵风,管家一脸坏笑地摸着胡子说道:“侯爷自求多福吧,呵呵……”
正堂中,顾朋泽终于开口问道:“知道错了吗?”
“我没错!”顾云尚并不认为他自请去彻查星城少女被杀案何错之有。
顾朋泽生气地站起身,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此行是个陷阱,顾云尚是顾家唯一的继承人,族内外都是虎视眈眈的盯着隐卫统领,稍有差池就是灭顶之灾,段氏一门就是典型,顾云尚从小又与段凌风私交甚好,或许也有两家的关系的缘故,顾家虽未被波及,但皇室已经慢慢显露出打压的势态。
“父侯,顾家和段家是为云国统一天下的元勋,您一向教导孩儿,以皇命为终身使命,孩儿不过是为皇上分忧,何错之有?”顾云尚脸上出现了鲜少的怒色,好像心中的愤怒要一吐而快。
顾朋泽怔怔地看着他,当下有些明白顾云尚自请去星城的目的,段凌风,他是为了段凌风七年前的事情,他察觉了什么吗?
一阵紫色的疾风吹来,侯夫人看了看神色呆滞的顾朋泽,又将顾云尚的下巴抬起,那显而易见的巴掌印,眼神凶狠转向顾朋泽,捏紧了顾云尚的下巴,问道:“你打的?”
顾朋泽怒气因为侯夫人的到来,瞬间下去了,这才发觉顾云尚白皙的脸上那明显的巴掌印,下手是重了,他当时怒急攻心,没有想太多,答应夫人打人不打脸,这下……
“母亲……”因为被侯夫人差点捏碎了下巴,顾云尚艰难地唤了她一声。
“滚!”侯夫人只对他出了一个字。
能让如此优秀的父子二人瞬间变怂的,此生只有侯夫人。
顾云尚连忙起身向外走,顾朋泽也准备离开,却见侯夫人冷眼一横,脖子一缩,门外的顾云尚投来一记“好自为之”的眼神给他尊敬的父侯,而顾朋泽回了他一个“快来救我”的眼色,却换来顾云尚的“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这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顾朋泽咬牙地暗骂道。
“老不死的,打狗也要看主人。”侯夫人好听地嗓音响起。
并未跑远的顾云尚闻言愣在当下,真是亲娘啊!
顾朋泽转脸陪笑道:“夫人,这是什么话啊,我不是故意的。”
侯夫人冷笑一声,转而坐在正堂中,顾朋泽狗腿地跪下给夫人捏起腿来,不多时,一众下人齐聚正堂,被当下场景惊呆,顾朋泽老脸丢尽,却敢怒不敢言,冲着下人吼道:“都滚出去!”
下人哪敢多呆半刻,快速退出,侯夫人嗤笑道:“璟珩侯好大的官威啊!”
顾朋泽转身捏着耳朵,双膝一跪,毫无风范地怂货道:“夫人,我错了……”
“哦?”侯夫人轻轻挑了挑眉道:“错哪了?”
“打人不打脸。”顾朋泽懦弱地回道。
“嗯。”侯夫人就静静地看着他的表演。
顾朋泽知道已经惹怒了夫人,狗腿地跪爬到夫人脚边,说道:“夫人,我错了,不会再犯了,我发誓!”
他立马做出一副永不再犯的样子,侯夫人冷笑道:“给云尚寻一门亲事作为补偿。”
“夫人……”他有些为难地看着侯夫人道。
“戚家如今与你也走的近,我也你见过那戚家女儿,长大后必定能降得住云尚,你与戚家说一声,待他家女儿及笄后便迎娶过门。”侯夫人一副不与他商量的样子,顾朋泽也不好反对,只得先答应下来。
事情也不算完结,顾云尚和顾朋泽被侯夫人罚跪在祖宗祠堂里一夜,两人被释放出来差点相拥而泣,都是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表情。
宫中的圣旨在第三日各自下达到璟珩侯府和中车府,而雷侯府中此时却炸开了锅,雷侯嫡子雷絮棠一向自视甚高,虽然雷侯一门还没有世袭的殊荣,但由于雷明扬深得厉睿渊的宠信,坚定可以与段氏顾氏一门并驾齐驱。
听到星城一案由顾云尚和作为大监的莲玉公公共同前往彻查,雷絮棠就各种不服,从前在铁甲学堂与顾云尚段凌风等共同训练,他就一直低他们一头,他自信地认为自己终有一日可以超越这两人,段凌风以神话般的存在让他的身影暗淡无光,顾云尚又以与玄境阶品差之毫厘的地境上品更是压过他。
如今星城一案一出,他早已摩拳擦掌,跃跃而试,又被顾云尚和莲玉抢了风头,撇开莲玉为皇帝身边近侍不谈,那顾云尚又何德何能。
“父侯,为什么是顾云尚?”雷絮棠不服地冲雷明扬吼道。
“你吼什么吼?”雷明扬哪里不了解自己的儿子,想建功立业之心昭然若揭,只是皇命难为,毕竟顾家从建国初期就是以功臣之名由皇室册封,福泽子孙后裔,殊荣可见一斑,而且陛下对顾家极为信任,顾云尚也要世袭隐卫统领,武功人品皆为上品,皇帝没理由在此时对顾家有所动作。
雷絮棠气恼不已,他自认样貌武功才学均不输于顾云尚一分,却从小见惯顾云尚受到诸多人的称赞,就连他的父侯也将顾云尚作为优秀的典范教导着他,这着实令他嫉妒。
“絮棠,这件事已是定局,此事幸而有大监陪同,就算破了案,不会令他们顾家荣耀半分!”雷明扬安慰着儿子道。
“父侯,你不是极讨厌莲玉那种揉捏娇作之态?”雷絮棠不解道。
雷明扬目光冷冽,冷哼道:“这妖人确有过人之处。”
虽不想承认,但那个曾意气风发,丝毫不逊于如神般存在的段氏一门,星城之事的确比顾云尚那样的黄口小儿更合适,皇上也是为了试探莲玉的真心,似乎有疑心的层面。
“可是,我……”雷絮棠不服气地说道。
雷明扬抬手直接打断:“没什么可是,你只要静静地看着这件事的发展,或许完结后,莲玉和顾家都会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