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凌风扶住辰奕寒胳膊的手,惊讶地松开,他略略皱眉,问道:“你都知道了?”
“不,我不知道,他来看我时,我很是感激,他并不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他心存感激,只是与我说过,此生他认我这个师父,我感动……”辰奕寒一心只想将太子拉回正途。
“或许他能做个人人称颂的好皇帝,明君之道,他深有体会,但他这辈子都得带着一个面具过活……他没有可以面对讲真话,与他讲真心、真情的人,就算有人真的愿意真心帮他……他也会封闭自己的内心……我庆幸,我曾教导过他,或许他面对我时……他也讲很多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过的心里话,在我看来,他是我此生最好的徒弟。”
“只是他来看我了,在他的身上我看到了陌生又透着诡异狠辣的气息,作为太子,他的身后除了是中宫皇后所出的嫡子之外,似乎并没有任何争位的实力,但每个在皇宫里长大的皇子都同样学会了一个本领……演戏。”
说着,辰奕寒不由得心痛万分。
如果多年以后,太子、安王和永王,他们无论哪一个争得帝位,恐怕都不如眼前这个段凌风最为合适,并且在段凌风的身上,他看到的都是清明正直,心思深沉却不狠戾。
心中感叹辰皎能得到这样一个人的青睐,此生也算是无憾了!
段凌风不是不知道太子有演戏的成分,在蓬莱的一路上,太子有时候会跟他说些有的没的,只是他不接话,但皇子中毒到辰奕寒入狱种种,都与太子有不少牵扯,他到底是个狠人,连自己都不放过。
但这棋局就只为了严惩一个辰奕寒吗?想来这太子也是想对付自己的吧。
段凌风不禁苦笑地摇摇头,从云国开祖的厉君山,到如今太子厉闫、安王厉昶、永王厉旸,甚至那个不知站在什么地方出现的庆王,也是想对付他的吧?他可真是个香饽饽,为了段家,他甘愿被废去一身武功,算是苟延残喘,厉睿渊仍旧不满足,只要他段凌风冠上将军的头衔,他这一辈子,这一生都纠葛在永无休止的暗算之中。
到了后来,他宁愿成为世人眼中的纨绔子弟,交出虎符,可厉家呢?从先祖到子孙,都对他有莫名的敌意,他将这云国之主的位置谦让出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看着眼前老泪纵横的辰奕寒,段凌风不禁想起辰皎,那个坚强倔强的女人,如果没有她的出现,他恐怕这一生也就这样浑浑噩噩的结束了吧?
莲玉找到了一味药引可以帮助他恢复武功,但需要鬼医的帮忙,鬼医……那个曾经叱诧风云的天境阶品之一,任谁能想象的到……
辰奕寒将一封信交给了段凌风,信封上写着“辰皎启”,段凌风也知道他的用意,这也是他来此的目的。
段凌风出了天牢后,长长的舒了口气,身后一个声音响起:“就知道你会来这儿。”
顾云尚穿着一身宝蓝色常服,今日是宴请南国使团的日子,不必全副武装,段凌风转过身来看着他,并没有说什么,顾云尚看出他满怀心事,恐怕是见了辰奕寒的缘故。
“他这两日就要被腰斩了,你替辰皎送他?”顾云尚问道。
段凌风淡淡地点头道:“如果不这样的话,我心里也不安。”
顾云尚看了看天牢紧闭的大门,微微叹了口气:“辰皎要是知道了,还不把这儿给拆了?”
“我怕她不止是拆天牢……”段凌风眼神微冷地看着远处矗立高耸的宫殿,恐怕那里的人会更加不安。
府中的辰皎在书房里找了一本书册打发时间,如意给她端来了茶点,辰皎沉浸在书的世界里,下意识地伸手拿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甜而不腻,不一会儿,一盘子点心都给吃完了,辰皎没有再去要,而是继续看书,一阵大风吹来,将门窗打的作作响,在书架上掉出一幅画卷。
辰皎看了一眼,放下手中的书册,起身拿起掉在地上的画卷,展开后她定睛一看,竟是那幅父亲照着她的模样绘画出来母亲的样子,她不曾记得这画卷放在书房里的,不知为何,她开始头晕目眩。
这幅画似乎有什么样的魔力一般,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辰皎甩了甩头,看着画卷,她发现母亲的样子有些许变化,具体说不来,原本沉静的模样,现在看上去却十分妖娆。
辰皎将画卷轻轻放在书桌上,手指划过画中女子的容颜,脑海里竟出现了一个昏暗幽闭的宫殿,一个穿着青色宫装,宫装上绣着几朵白色的芍药花,披头散发的女子矗立在宫殿之中,里面空无一人,更是空无一物,只有女子一人,她的脸很白,不是正常的白皙,而是因为长期照射不到阳光的苍白,即便如此,也没有妨碍女子的美貌。
女子的嘴角微微一勾,一股瘆人且诡异的笑容,她的眼睛魅惑众生,嘴巴微张,似乎说了什么,辰皎突然回神,整个人感觉特别无力,她低下头看了看画卷,好像又恢复成那个沉静美丽大方的母亲模样。
辰皎疑惑,刚才她看到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回忆起,女子张嘴说话的神态,辰皎感觉那个女人身上的气息透着让人反感的妖娆和诡异,甚至还有些让人恐惧,她到底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