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月在曹妈妈不情愿的嘀咕声中领回玉凝脂,灼华还在桃夭的房间里,见吴清月领回玉凝脂伸手接过去:“来,今日我来为姐姐上玉凝脂吧,定要让那新来的分不去半点光彩。”桃夭应了一声,吴清月侍奉桃夭褪去衣衫只留肚兜趴上床榻,隐约注意到灼华在那玉凝脂上撒了些粉末,但是没有出声,做完一切便福身退下。下楼时正巧看到两个小厮用草席卷着一具尸体,应是刚刚被打死的璎珞,只是草席都不是好的几处都有破洞,尸体都遮盖不全,血将破草席染红,吴清月都不敢去想那些小厮到底是下了多重的手。一只手从草席里掉出,那只手垂着,手腕上还系着一根红绳穿着一颗看上去不值几个钱的珠子,想起刚才吴媚儿说的话,大抵是那位心上惦记的竹马送的,吴清月拦下两个小厮,出了些钱将尸体上的红绳解下,让小厮去买一张好的草席。
吴清月在揽月楼待了十五年,八岁起便跟了第一位主子,是因为吴媚儿,头一位主子好生的待着吴清月,吴清月过得比在吴媚儿手里时好了不少,不过几日,那主子便发现吴清月根本不受吴媚儿重视,成不了自己的跳板。打骂都是小的,八岁便要在冬天最冷的时候清洗衣服,两只小手冻得通红发肿。那时年长几岁的璎珞偷偷在吴清月的被子里放上汤婆子。璎珞是被卖到揽月楼的,只是别人说揽月楼生意好能赚钱,想到自己清苦的家和几个弟弟,以及寒窗苦读的竹马便应允了。大概是可怜吴清月小小年纪就这般难熬,只是这一点善,吴清月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记得。她是揽月楼最下等的婢女,能做的也只是在她死后解下红绳保存罢了,在揽月楼这些年里见到死去的人太多,吴清月早已经麻木了。
吴清月在婢女的小房间里小憩,傍晚才转醒,赶紧跑到桃夭的房里,灼华已经离去,桃夭此时已经用过足量的玉凝脂,穿上舞衣,细腰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有些通透,更加如玉一般的好看。桃夭见吴清月进门嗔怪道:“跑到哪里偷懒去了,罢了,今天是好日子不和你计较。”吴清月小心翼翼的点头为桃夭妆扮妥当便跟着人来到了客房,那位新来的歌伎早已经在门口候着,等着桃夭。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后来的姑娘不可以早过前辈进门,不论多久也要在门口等到前辈来了才能进。桃夭今日也是为了故意给那新来的歌伎一个下马威,特意来迟半刻钟。
这是揽月楼最好的雅间,在揽月楼的最顶上,可以看到京城里的千家万户,远眺道皇城,吴清月跟过得最美的主子媱珠便是在这一跃而下。不知道今日是什么贵客竟然能用上这么好的雅间招待。吴清月随着桃夭进入,雅席上坐着一位红衣公子,身边立着一位黑衣男子,黑衣男子怀里抱着剑,神情清冷不苟言笑。红衣公子则摇着折扇,面色温和,轻轻抿了一口茶,示意桃夭可以开始了。
桃夭微微福身,转身背对着雅席,歌伎会意开始清唱,桃夭一听,脸色变得铁青,吴清月也听出了端倪,这唱的是《昭月》,是首怨曲,在揽月楼这样的地方唱这样的歌曲都少有些讽刺的意味,何况今日对好的节目并不是《昭月》。想起今日灼华的举动,吴清月便知道桃夭眼下多半是被灼华算计了。也是,揽月楼里有多少姐妹情,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桃夭脸色一沉,变了身姿,配合着歌伎轻舞水袖,软腰如玉,在烛光的映衬下尤为动人,如同软玉一般富有光泽,好在桃夭还是有经验的,沉着心性舞罢一曲。隐约间吴清月看到桃夭的腰上泛起些许红斑。
一曲结束,桃夭微微福身。红衣公子打开折扇:“桃夭姑娘的舞甚好,姑娘的歌也不错。只是这是揽月楼的特色么?《昭月》是女子对月诉说被抛弃后的不甘,姑娘在揽月楼里做这出怕是不好吧。”桃夭和歌伎听完这话直接跪下:“是奴家的不是。”桃夭脸色煞白,身子不住的抖动,吴清月本以为是桃夭太过紧张导致,细细的看原来是人的软腰上开始大片的泛起红斑并且迅速的溃烂,桃夭撑不住直接倒在地上,那歌伎看到桃夭腰上红肿溃烂的骇人样子惊得大叫,黑衣男子见状抽出剑挡在红衣公子身前,红衣公子微微蹙眉:“子之你别挡住我。”摇着扇子将黑衣男子推开看着地上痛苦不堪的桃夭。曹妈妈听到动静急急地赶来,不得不佩服曹妈妈的能力,惊叫之余还是赶紧安排人将已将腰部溃烂不停抽搐的桃夭和已经吓傻的歌伎带下去。连连给红衣公子赔不是,吩咐着吴清月好生的给人倒茶赔不是。
吴清月跪坐在红衣公子身侧给人的茶杯续上茶水,端端正正的低头双手奉上,那公子倒也没有恼:“今日的事想来也是意外,早就听闻媚儿姑娘能歌善舞,不知本公子接下来可否见识一番?”吴清月闻言手轻轻一颤,茶水晃出些许,茶水烫手,吴清月却依然保持着奉茶的姿势。曹妈妈一听这话倒也是求之不得,毕竟是大主顾将这么好的雅间包下的主儿可不能怠慢:“当然当然,公子稍等片刻,奴家这就差人将媚儿姑娘请上来。清月还不请公子用茶。”“请公子用茶。”吴清月毕恭毕敬的举着茶杯,指尖已经被烫的麻木“放着便是。”那公子打量一番吴清月,曹妈妈使着眼色,吴清月将茶杯放下便福身跟着曹妈妈退出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