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中不禁闪现周军利那双冷淡的眼神。
肖沉北捏了捏眉心。
吧台上摆满瓶瓶罐罐的啤酒瓶。
姜妍动情的唱着一首老到掉牙的情歌。
肖沉北此时没再说一句话,他的视觉极其淡漠,扫了一眼包厢里各色的男男女女,
定眼看去,陈东强穿着绿衬衫穿梭在其中,前俯后仰。
食指点了点烟灰,重新放进唇上,眼神示意那群生面孔:“这些什么人?”
燕子回头看了眼,说:“这些是姜妍的朋友,我想着咱们这么久没见了,顺便带上你。”
燕子笑了声,他有些龅牙,笑起来牙齿特别突兀,伸手拍了拍肖沉北看着瘦弱却非常结实的肩膀:
“给你物色物色,兄弟看你缺个女人。”
肖沉北把他的爪子拂掉,说:“你和强子都玩这套,真没劲”
“当你是兄弟才给你找女人,别人我可不管。”
肖沉北语气平平:“你知道我不兴这个。”
燕子惊了,道:
“你喜欢雄的?”
肖沉北冷笑出声:“别扯有的没的。”
燕子说:
“真不是?”
肖沉北站起身,把烟头扔进烟缸:
“不说了,走了。”
“唉,兄弟,别急着走。”
肖沉北视线不经意一撇,看到陈东强在上面和一个女的唱歌,就是刚才进来时听到的那首。
唱的情意绵绵,柔情似水,眼看就要亲上去了,下面一群小伙子跟着起哄,拍手呐喊。
就这样的气氛也挺难得。
陈东强在台上对肖沉北眨巴着眼睛,双眼忽闪忽闪的。
肖沉北笑看陈东强,觉得这兄弟挺还二,眼前的妹子都不顾,还有心情对他眨眼。
忽的
姜妍的大叫声从麦克风传来,非常刺耳。
玻璃门被踢开,发出碰的响声,一群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人,拿着棍子,怒气冲冲的砸东砸西,看见什么砸什么。
姜妍吓得蹲在桌底下,脸色苍白,脚发软。
燕子愣了愣,肖沉北站在门口几步路,那玻璃门已经被砸碎了。
正面交锋的是肖沉北。
肖沉北镇定自若,他反应很快,结实的小腿伸出,脚尖猛然一甩,
把前面带头的人踢出门外,直接躺在一堆玻璃碎里,痛苦的呻吟。
一群人很快把该砸的砸了,场景混乱不堪,
燕子的一帮兄弟反应过来,拿起家伙——
上!
木仓声“砰砰”响,打在天花板上,燕子呸了声口水,恶狠狠道:
“惹事也不打听打听爷爷是哪里的。”
那群人捂着头,蹲在地上,听到木仓声就已经吓得腿软了。
还没开始,这场恶战就结束了。
“扣上!带局里。”
肖沉北扫了眼蹲在地上抱头的人,:“惹上事了?”
“这女人惹的事,女人就他妈事多。”
燕子斜瞥了眼蹲在地上的姜妍,说:“她的姘头,他妈个**。”
肖沉北蹙眉,语气听不出情绪所然:“真没事?”
燕子说:“没事,能是什么事,这群人不就是她姘头派来的,你哥们还会被人打不成,况且这是我的事,你别掺和。”
燕子呲牙,眼神狠了起来。
肖沉北对燕子的性格知根知底,他说没事那就没事。
肖沉北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声音却沉稳沙哑:
:“要帮忙说一声。”
燕子大笑了声,嘴里的龅牙又出来了:
“阿北,多谢啊,我燕子是谁,可真不会跟你客气。”
原本闹闹哄哄的包厢顿时安静下来,
歌厅门口停着几辆警车,人群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刚才一群气势哄哄的混混被一个个铐上手铐往车上推。
整整一排,一眼望去,各各低着头,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头发五颜六色。
走廊空无一人,昏黄的灯光迷离人的视觉,蓝色歌厅这片没什么人,最寂静。
“阿北,我以为这样的场所你不会来。”
肖沉北若有所思道:
“哦,我以为就我和燕子几个。”
陈东强脸突然正色,说:
“你觉不觉得今天有点不对劲。”
肖沉北瞅一眼旁边的人:
“你也觉得?”
陈东强摸着下巴,说:
“几个月不见,燕子脾气变暴躁了。”
肖沉北踢了他一脚,:
“滚。”
陈东强闪着肖沉北的腿,没踢中。
肖沉北在后头踹了他屁股一脚,陈东强捂着屁股,幽怨的说:
“哥们,你真无趣,我都撇下妹子来找你了,你就这样对我?”
肖沉北漫不经心:“收回你那逼样,正经点。”
“我这不是看你烦,逗你开心?你以为我愿意做傻大个?”
肖沉北背靠墙角,不知在想什么,习惯性迷离着眼眸。
陈东强想起方才的一幕心中不免一阵唏嘘。
他胆子本就不大,刚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掏出烟盒,抽上一口烟压压惊,递支烟过来,肖沉北接过,顺着陈东强打火机的火点燃。
肖沉北在家的时候不怎么抽烟,
烟瘾犯得实在厉害,就抽上一根,在外面没了束缚,就难再克制。
眯紧眼,狠狠地吸上一口,吐出烟雾,心中一团理不清的情绪。
脑里不知怎么的闪过那双清冷恬淡的眉眼,他此时想的是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感觉非常奇怪。
“燕子他女人挺会搞事。”
陈东强想了想,又说:“搞上姜妍那骚货,他以后也没什么好事了”
肖沉北烟已经剩半根,他垂着手,靠在墙上,烟也没再抽,放着就这样慢慢的燃尽。
最后只剩烟蒂在两指间,他把烟头摁在墙上碾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走了。”
陈东强蹲在地上,回过神,:“等等我,阿北。”
肖沉北被叫去派出所录笔录,晚上的事,肖沉北没多大想法,本来不是他的事,流程必然是要走的。
陈东强比肖沉北先出来一会儿,此时他蹲在灌木旁,喊道:
“阿北,再去喝酒啊,大头刚才打我电话了。”
肖沉北淡笑一声,挑了挑眉:“你还敢去,刚才阵势你不怕。”
年轻小伙好玩,刚才屁点大的事转眼就忘得差不多了。
陈东强笑,耸耸肩,又喊道:
“阿北,哪有这么多毛事儿哦~~。”
街道上的路灯只有几盏亮着,道路上有些水渍,像是刚下过雨,潮湿又阴暗,行人道上的人寥寥可数,陈东强声音的音量大的人无法忽视,路上的人纷纷侧头。
肖沉北恢复以往的神情,面容冷淡:
“我有事,你自个去罢。”
陈东强跳起来,走到肖沉北身旁,挤眉弄眼道:
“话说你家住着那个女的好美,上次去你家拿葱瞄了一眼。”
肖沉北说:
“借口挺多的,不就是想看人么。”
“嘿嘿.....”
肖沉北上下扫了陈东强一眼,身矮体瘦的,啧道:
“人岁数比你大多了,看不上你。”
陈东强不禁献媚道:
“我哪有这么大的脸面指望美女级别的看上我呀,看上阿北你还差不多。”
肖沉北愣了愣,猛拍了一掌陈东强的头。
此时已经是凌晨了。
肖沉北怕回去会打扰到人休息,这两天他会去一趟水库,这段时间的事情耽搁了很多,没办法聚精会神做事,得把事情捋顺。
傍晚的人少之又少,穿过几条灰暗的巷子,灰不溜秋的小耗子在垃圾桶上胡乱的瞎蹦跳。
肖沉北走进一家商店,出来时,手上提了瓶白酒,还有一包烟。
市场门口一间保安室,里面亮着灯,隐约听见电视机上放着几声黄梅戏的音调,深夜听上这段莫名的毛孔悚然。
肖沉北走过去,食指弯曲,有力的敲了敲那小扇的窗户。
“谁啊!”
“李大爷,是我。”
他把声音压低了些,在这深黯的夜晚极其消沉。
那段咿咿吖吖的黄梅戏被关掉了,玻璃窗被推开。
肖沉北把手上的白酒递给李大爷。
李大爷满头白发,穿着保安服,嘿嘿的笑了笑,嘴上没见几颗牙,:
“阿北?这么晚没回家,又准备在档口过夜啊。”
肖沉北说:
“嗯,还听戏呢。”
“是啊,这几十年了,这戏怎么都听不腻。”
肖沉北颀长的身躯斜靠在玻璃窗上,李大爷说:“阿北,要不进来一块看,正好你给我整了这瓶。”
肖沉北语气淡淡,嘴角牵起一抹笑:“不了,我可不好你这口。”
李大爷又笑了声,语气稍严肃,说:“不是我说你,阿北,你阿婆现在一个人在家呢?”
李大爷想到了什么,猛敲了敲头,说:“哎呀!你家救了一个人,真差点忘了。”
肖沉北没作声。
“你小子也是,别这么拼,要多陪陪你阿婆。”
“嗯。”
李大爷说:
“镇上还没多少人知道哩,少数人在传那女人是被人推下去的。”
“不清楚,那女的没说过这事。”
李大爷忧心忡忡道:
“是被推下去的话就惨了,定是惹上什么人,你家这几天也得小心点。”
“嗯。”
李大爷看肖沉北心不在焉的,急道:
“别整天嗯嗯嗯,我说的你可要给我记住。”
肖沉北说:
“知道,记着呢。”
“记着就好,你赶紧进去睡觉,那段梁祝十八相送,我还想再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