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中午,
天气一如既往的晴,微风,没有太阳,多云。
林细华出去了,厅里也没人。
周军利往外面院子里找了一阵,空空如也。
榕树下那个老旧的秋千被微风吹过,在空中轻轻地晃荡。
风大了很多。
周军利才发现,那秋千原来已经这么旧了,她之前没有细看。
那秋千是用木板做的,用两条又大又粗的绳子绑着,绳都脱了线,木板上坑坑洼洼,破烂无比,被遗弃在一旁,上面显然不能再坐人。
周军利走上前,用指尖扫过木板上面,指尖沾染一层厚灰。
行成鲜明的对比。
周军利站在这个角落,隐约能听见水声,
上次林细华用井水洗过东西,周军利也就知道那里开了一口井。
周军利认为林细华在那边,她沿着声音找过去。
一具身躯体呈现在她眼前。
她惊讶,
那是一副年轻的身躯,他用肥皂擦着上半身,背对着周军利,穿着平角裤,旁边放着个木桶,木桶已经上面装了水,水已经被肖沉北洗没了一大半。
他用瓜瓢舀水,从头淋到脚,他的脚真大,健强有力的踩在地上,只有那一块地是淋上水泥的,院子周围都是泥沙路。
水匀出来,洒在沙里,颜色很深。他的动作幅度也很大,可以说是相当粗鲁了。
周军利看到他的腿,长而带劲。平角裤中间隐约看见一块形状,被包裹在薄薄的布料里,性感又澎湃。
水面上,瓜瓢漂浮着,一摇一晃。
他侧过一点身,拿起木桶扔在井里,扔进去,碰的一声,又拉起来,双手抬起桶,又一次从头淋到脚,
他身材很好,每块肌肉都长的恰到好处,
不是在健身房的那种强壮,是实打实的肌肉块,不夸张,感觉充满力量。
他甩甩发梢上湿漉漉的水滴,双手抹了把脸。
脸庞更刚毅清晰,高挺的鼻梁,紧绷的臀部,
周军利就站在他左侧边,他看到了周军利,也望向她.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肖沉北有一种时间静止的错觉,或者是那种赤裸裸的直视,让他认为周军利会走。
他也很快的冷静下来。
周军利却没走,就站在那,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完美的身躯。
风有些大了,桶上面的瓜瓢在水中一荡一荡。
肖沉北脸皮再厚,也受不了这么的露骨目光。
他抓起栏杆上挂着的干衣服,七手八脚的三两下穿上了,下半身却没穿,那地非常惹眼,贴着非常黏稠。
臀部贴着湿漉漉的四角裤,难受至极。
肖沉北此时的脸是紧绷的,即使脸黑,还是看见了一些红,不知道是被周军利气的,还是害臊。
他还是用镇定且平静的语气说:
“看够了吗。”
周军利诚实摇头,是真没看够。
肖沉北错愕,不知道要说什么。
周军利看也没看肖沉北的脸,似笑非笑的横扫他身体。
肖沉北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让他好奇,她的眼睛那里没有一丝一毫他以为的害羞情绪。
在肖沉北眼中,她看的他的身体,没有影响她的感官。
她摇头,让肖沉北认为她是真的看不够,‘看’只是表面上的言语,没有更深层。
肖沉北捡起地上湿透的衣服放进桶里,手握着桶把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嘴唇抿着,下唇几不可闻的抖动一下。
周军利没让路,她放荡的扫去男人的身躯,没有一丝脸皮。
实际上周军利是一个非常保守的女人,这么大胆的行为是第一次。
他走过周军利身旁,没看她一眼。
他应该是有些紧张的,心脏那块正处于疯狂的跳动,控制不住。
肖沉北与她擦肩。
周军利说:
“扯平了——”
不知道是想到什么,嘴角扬起笑,挑着眉,又道:
“昨天晚上的事.....记得吧。”
她的声音平静如水,是为昨天晚上。
那张红唇在他眼里一张一合,这么美的人,说的话肖沉北却听的不顺耳,
他什么也没说,也没再看她一眼。
高大结实的背影径直走回屋里,穿着那条紧绷湿窄的黑色平角裤。
周军利明目张胆的看人洗澡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她好奇,男人都是穿四角裤洗澡的吗,还是只有他比较特殊。
跟着他的脚步走进去,看着肖沉北手上拿着手机拨打电话,下半身已经穿上了裤子。
她经过走廊,肖沉北就把电话给掐了。
肖沉北坐在摩托上,一只脚架在摩托踏板,手上掐着烟,吐烟圈时,眼神一如既往的迷离,他不知在哪弄来这么一辆。
肖沉北拍拍摩托车后座,:“上来吧。”
两两相对,周军利站在那没动。
肖沉北不常笑,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修长的身材,看着瘦弱,脸部线条并不柔和,
抿着唇,看了眼站在那的女人,欲言又止道:
“那什么...我载你去老张那。”
周军利“嗤”的一声,轻笑出声:“叫声姐听听,叫军利姐也行。”
肖沉北瞥了她一眼,严肃道:“为什么要叫你姐。”
周军利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愣,接着说,:“我比你大,不叫姐叫什么。”
肖沉北扫了一遍周军利的脸,说:
“你看着也没多大。”
周军利指了指脚,笑着说:
“快三十了,弟弟,还走不走?”
肖沉北不在意刚才的事,反正就像她说的扯平了。
两人全然没了刚才的尴尬。
肖沉北像是有所察觉,把车开进大门院子里,
那车前叉长,轴距长,车把略高,看起来圆润,坐垫中后部隆起部分。
周军利脚有些不稳,颠簸一下。
肖沉北抓住她的手臂,周军利感觉手臂上的那双手抓着她非常紧,手掌很大,力气也非常大,
手臂被他抓着泛红。
周军利轻声说:
“谢了,肖沉北。”
肖沉北怔了怔,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他的名字。
肖沉北松开手,不做声,垂着双手,握紧,掌心上残留着温度,他蹭蹭口袋,把那掌心的不适去掉。
周军利扶着肖沉北的肩,侧坐上去。
肖沉北开的不快不慢,街上没什么人。
路上一阵微风吹起周军利的长发,她把头发捋过一边。
日头照进老张的医馆内。
走进门,一眼望去,上下左右,满满一列中药柜。
老张满头白发,那双粗糙的手,皱着皮,往柜子上抓了把药,放进袋子里。
“一天熬两次,中晚各一次,记得趁热喝,保管你明年抱白白胖胖的孙子。”
台子旁站着一位中年妇女,眉目和善,脸圆圆的,笑起来跟弥勒佛一样,此刻说话有些激动。
“张大夫,你说的药真的管用不。”
老张脾气硬,还没人质疑过他的医术,
“爱信不信,你不听我的你可别后悔。”
“我那儿媳,两年都没怀上,我这不是着急么。”
“甭着急,这事得慢慢调理,我的话你还不信呢!?”
老张瞪了眼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激动地拿着老张包好的药包,说:“张大夫,真是太谢谢你了,那我走了啊!”
老张赶人了,“走吧走吧。”然后嘀咕句“整天拿那点破事烦人。”
看到来人,又说:“还有什么事呢?!”老张低着头,耳边没声,然后抬起头,
老张戴副老花镜,伸直脖子,觉着这姑娘眼熟,左瞧右瞧,想不起来是谁。
“张爷。”肖沉北一旁喊了句。
老张望过去,
“阿北怎么有空过来?”老张惊讶的说了声,脸变了变,又说:“你小子打架了?!伤哪了?!”
肖沉北好笑说:“张爷,我可没打架,我带她来。”
老张扶了扶老花镜,定眼一看,了然说道:“姑娘,是你啊,现在感觉怎么样?”
老张用方言跟周军利说,周军利听不懂,她摇了摇头一脸茫然的看着肖沉北。
肖沉北说:“老张,她听不懂。”
老张想了想,摸着胡子,指了指周军利,说:
“听不懂啊,我跟你说,你来说给她听。”
肖沉北视线往左看,周军利身高比他矮一个头,他侧过头,对周军利说:
“老张问你感觉怎么样。”
眼前的人,眼睛又黑又亮,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脸颊,周响利从他的眼眸看到那个平静的人,那是她自己。
她点头:
“已经好很多了,昨天不小心碰到水了。”
肖沉北又转头跟老张说,语气很快,说着这段话声腔有些软。
老张眯着眼,推推老花镜,说:
“姑娘,你恢复的还挺快,没事多走两步,防止关节僵硬,促进血液循环和肢体愈合,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也别不当回事,现在把可以把腿上纱布拆掉,换条新的。”
肖沉北转达给周军利。
“嗯,什么时候可以把脚腕的石膏拆掉。”
肖沉北又和老张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现在换掉,过段时间拆,换小腿上面的纱布就行,要及时换,不然会发炎,等下拿些药给你带回去敷,他现在要帮你换纱布。”
周军利点头,看了眼脚下的石膏:“我自己换吧。”
说着,把拐杖放在一旁,支着没受伤的脚,坐在一旁的竹椅上,裤脚撸上去,露出浅白的长腿。
她从石膏顶顶的一端开始拆,
拿起老张准备好的东西,熟练的拿上银白色的剪刀,把白布慢慢的解开。中间有一块突起,有些红肿。
“看着阵势你恢复的挺好。”
老张啧啧两声,摇摇头,说:“姑娘,你学过医?”
周军利有些面瘫,她疑惑地看了眼肖沉北。
肖沉北站在一旁,这次没再翻译,直接叫老张帮忙重新把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