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婆婆看到夏珩肚子依然没动静后,阻止她老伴每天早起上街买菜。她能省则省,每天饭点时间到,就去自家菜园里摘菜,炒两盘青菜往桌子上放,保全家不饿。
大家每天清汤寡水,一到中午和晚上,饿得饥肠辘辘。
傍晚时,刘洪和夏珩忙完回到家,已经饿得不行。洗手上饭桌时,又看到一桌子的黄瓜白菜泛着绿色。
夏珩不吱声,夸月婆婆种的菜是纯绿色的健康食物。
刘洪看得眼睛都要冒出星星。他本来是肉食人士,整天给他整素,他的筷子夹不开。
他忍不住地对母亲说:“妈,不能这么节省,会导致大家营养不良的。”
“现在物价高,省着花!现在的人不是流行吃素吗?吃素健康,我也喜欢!”
月婆婆快速地扒了几口饭,夹起菜往嘴巴里送,一副享受美食的表情。
“夏珩不是每一个月都上缴生活费吗?”
“夏珩是给我们钱了,但你妈妈不给我上街买!”刘爷爷赶忙说。
“死老头,什么我不给你上街。你整天就好这口。想上街买大鱼大肉,顺便找老相好喝茶聊天,不务正业。你知道他们正在创业,也不知道会是啥结果。我这么做是为他们省钱,免得他们以后喝西北风。你懂个啥子呀?”
月婆婆一口气说出冠冕堂皇的节约理由,吓得刘爷爷不敢吱声。
夏珩本来爱吃素,她无所谓。她也知道婆婆不想买好吃的原因,但她不能明说。
“妈妈说的对,刘洪,我们就应该节省。”夏珩打圆场。
一家人不欢而散地吃完一顿饭。夏珩吃完上楼,刘洪和父亲坐在一楼的客厅里聊天。月婆婆贼溜溜地走到楼梯处,往上一看,然后溜进厨房,拿出一个鸡腿塞给刘洪。
“儿子,这几天饿坏了,吃吧!”刘洪一脸不惑,他看了看鸡腿,又看了父亲。
“你妈妈不给我们买肉吃,但她知道你爱吃肉,特意给你藏着的。”
“妈。我不吃,你跟爸吃吧!”
他把鸡腿放在茶几的盘子里,上楼去。他觉得他很对不起夏珩,带她回乡创业,够辛苦了,还让她吃不上一口肉。
“老婆,抱歉,我妈妈过苦日子惯了,节省成自然。你不要怪她哦。”
“没事,我觉得吃素挺好的。老妈这种饮食方式值得提倡。我无所谓。”
“我所谓,我没办法让你吃香喝辣,极少得保证你吃得营养点。爸爸妈妈也一样,得让他们吃好点。”
“抱歉,刘洪,都是我肚子不争气,才让你们饿着了!”夏珩一脸闷闷不乐地说。
“你别跟老人置气。饿不饿,晚上我用两轮奔驰带你去镇上吃夜宵。顺便给他们打包点回来。我估计我爸肯定也饿了!”
刘洪看到夏珩不开心,马上提出计划。
“我不饿!”
“我饿,就算陪陪我,老婆大人!”刘洪拉着夏珩的手求着。
他们下楼时,刘洪故意大声说:“爸爸妈妈,夏珩陪我去镇上吃夜宵了,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带回来。”
“我们没啥想吃的。”月婆婆没好气地回了一声。
夏珩坐好后,电动车呲的一声,他们出门了。
月婆婆和刘爷爷面面相觑。
“饭都不让孩子吃饱?成何体统?”
刘爷爷嘀咕着,想大声说,没胆。只能看着电视动动嘴皮子。
“你在说谁呢?死老头子。我每天伺候你吃,伺候你喝的。你的胳膊怎么往外拐?”
月婆婆把扇着的扇子停下来,横眉冷对千夫指的表情瞪刘爷爷。刘爷爷赶紧挪动屁股,远离月婆婆。
“吃那么多,也没见肚子争气,有啥子用?”月婆婆边吧唧吧唧地动着嘴皮子,边快快地抖动着扇子,像是赶鸭子似的,像赶走她一肚子的闷气。
“如果夏珩是老二老三,她们在婆婆家受这般待遇,你也乐意了?”
刘爷爷说的老二老三是她们两个已经出嫁的女儿。
“我女儿肚皮可好着呢。一结婚就生娃,她们的婆婆这样对她们?我找她们算账去!”
月婆婆继续抖动扇子说。
刘爷爷知趣地刹车,他知道他再往下说,两个人就得开战。
两个人眼盯着电视,一屋子无语。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院子里传来了电动车的声音。刘洪先声夺人地说:“爸爸妈妈,我们回来了,也给你们带好吃的了!”
声音一刚落地,刘洪两只手拿满了两大袋的夜宵,有肉包子,鸡翅,鸡腿,炒粉等等。
他把夜宵往茶几上放,坐下来,把装着食物的袋子打开,热腾腾的香味扑鼻而来。
刘爷爷忍不住凑过来,拿起筷子,快活地吃了起来。
“老太婆,你不吃吗?”
“不吃,大晚上的。吃多会噎到!”她拒绝。
她要在媳妇的面前保持爱喝清汤寡水的形象。
月婆婆强忍着口水,喉结在微动。脸上还流露出一副心疼钱的表情。
“妈,你也吃点,不会噎到的。”夏珩说。
“对呀,香喷喷的,怎么会噎到。吃吧。”说着刘洪给母亲夹起一个小笼包。
月婆婆眼睛盯着包子,忍不住地张开嘴,瞬间一口把它吃掉。
夏珩上楼后。她问刘洪买这些夜宵要花了多少钱。
刘洪轻描淡写地说一百来块钱。月婆婆心疼地想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好好地嚼。
“死小子,钱那么好赚吗?买那么多东西,我跟你爸两张嘴又吃不完吗?真浪费!”
“妈,你想省钱也不是这么省的,你不买鱼卖肉,我们年轻人,容易饿,饿了我们得去外面找吃的。不但浪费钱,说不准吃到地沟油炸出来的东西。你说合不合算?你要是继续炒两个青菜,天天都得那么浪费。”刘洪漫不经心地说。
月婆婆走进卧室,拿出一张50元塞给刘爷爷。叫他明天上街买点肉回来,还嘱咐刘爷爷最多花30元,得把剩下的20给她找回来。
刘爷爷一脸无奈。
“妈,你要是觉得做饭辛苦,等我们回来帮你。夏珩做饭有一手,包你满意!”
“我已经下过一次岗了,你媳妇现在又想抢我活,让我再下岗?”
“我们是想让你歇歇。”
“不稀罕,你们的任务是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免得邻居们笑话我们老刘家。还有把你们的事业做好就行。做饭的活,就别瞎操心。”
“好的,我们会努力的。”
刘洪说完心满意足地上楼。
“逼妈买肉的苦肉计!”夏珩笑着说。
“老婆,明天肯定有肉吃!”
“知母莫如子,一物降一物!”
“谢谢老婆夸奖!”刘洪给了夏珩一个亲吻。
他们吃完夜宵时,她不明白刘洪为何买那么多的夜宵,简直是好几口人都吃不完。刘洪笑而不答,只叫她帮忙提着。
回到家看到婆婆割肉般的心疼表情时,她才明白刘洪的苦肉计。她想笑,又不好意思,赶紧上楼躺在床上大笑。
这几天刘洪和夏珩为了‘临海轩’开张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下午四点时,他们在园子里商量开张事宜,刘爷爷急匆匆地打来电话说,月婆婆肚子疼,躺在床上哇哇大叫。
“早上时不是好好的吗?怎又不舒服了?”刘洪急切地问父亲。
“别说那么多了,你快点回来送你妈妈去医院。”
刘洪和夏珩放下手中的活,赶紧回家,送月婆婆去医院。
原来刘洪昨天买的夜宵,两位老人吃不完。月婆婆存在冰箱里,第二天加热给大伙吃,但没有人想吃,还剩不少。月婆婆舍不得吃掉,把自己的肚子当收纳箱,囫囵吞枣般地全部塞进自己的肚子,导致消化不良,又拉又泻。
刘洪和夏珩陪着婆婆在门诊打吊瓶。刘洪了解情况后,想开口责备母亲,被夏珩拖着离开,说要去买水喝。
夏珩明白婆婆好面子。她不想被媳妇和儿子觉得她嘴馋。前几天她明明说她爱吃素,结果看到肉就咬着不放,管它是隔夜食?
刘洪心里酸酸的,突然心疼自己的母亲。以前生活比较辛苦。为了拉扯他们几个孩子长大,母亲非常节俭,几乎舍不得浪费一口粮食。传说中爱吃鱼头,爱吃菜的妈妈,其实也是她的母亲。小时候,家里买的鱼和肉,母亲都是留给他们吃,舍不得吃一口。还谎称自己爱吃菜。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她怎么会改变?都怪自己心血来潮的‘逼母买肉’计,害得母亲生病,他内疚。
相比之下,还是他媳妇理解母亲,给母亲面子,不伤害她的自尊心。
他们回来时,夏珩扭开瓶盖,把水递给婆婆喝。
“妈,喝口水吧,别担心。老人肠胃消化功能弱,拉肚子也是很正常的。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吃点清淡的,很快地好起来的。”
“对了,妈妈,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做饭的事情交给我和夏珩。”
月婆婆本来担心老伴和儿子当着媳妇的面子,戳穿她的糗事。现在看起来谁都没有提起。她暗喜。
这段时间,为了生孙子的事情,她没少给媳妇好脸色看。媳妇不但不记恨她,还护着她的面子,她心里挺感激的。
“谢谢了,你们好好忙你们的事业就行,做饭这种事交给你爸爸就行。”她客气地说。
“是呀,你们忙。照顾你妈妈和买菜做饭的事情交给我。”刘爷爷回应。
“那就辛苦爸爸了!”
夏珩想改善她和婆婆之间的关系,让家庭和睦。她始终相信家和万事兴。这几天她一直早早起床,把婆婆的粥炖好后,才和刘洪去‘临海轩’。
‘临海轩’总算打造完璧。一排排大树,一片片草坪,一池绿荷,让‘临海轩’看起来绿色盎然。
用木材搭建起来的小房子是就餐的包厢。每一个包厢的屋顶上都披满了人造绿藤。刘洪也已经在屋子的旁边种植了一些蔓藤之类的植物。等到他们长起来,盖满屋顶,这些人造绿藤就可以撤掉了。
他们还在水塘的上面搭建起一座小木桥,给客人观赏荷花和钓鱼。
整个园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处的避暑庄园。
夏珩每天早早起来当好媳妇,接着又和刘洪奔去‘临海轩’忙着开张的事情。每天回到家,她全身的骨架像散了似的,昏昏欲睡,有气无力。
今天她一回到家,看见床就躺下睡着,也没顾得吃饭。刘洪看到妻子睡着了,不忍心叫醒她,知道她累坏了。
到了晚上七点,夏珩还没有起床吃晚饭。刘洪叫醒她,她睡意惺忪地问:
“几点了?”
“七点了,累坏了吧。亲爱的。”刘洪摸着夏珩的小脸心疼地问。
“我还想睡。”说完躺在刘洪的怀里又睡着了。
“不行,你还没有吃晚饭呢?这样对身子不好。小懒猫,给我起床!”
刘洪挠着夏珩的腋窝,怕痒的夏珩一骨碌地爬起来,捂着眼睛说:
“讨厌,明知我怕痒。”
“先吃饭,再睡,乖乖!”
刘洪抱起夏珩,推着她下楼吃饭,,夏珩人轻飘飘地依偎在刘洪的身子上,两手勾着刘洪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上,像个撒娇的小女孩,被刘洪半抱半推着下楼吃饭。
刘爷爷和月婆婆在看电视。他们看到刘洪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夏珩吃饭。刘爷爷故意装着没看到,专心地看电视。月婆婆一脸不悦。心里嘀咕着:
“是人家媳妇了,还那么娇气。”
刘洪叫夏珩坐着,他想把菜热一热。月婆婆看不惯儿子为媳妇低头哈腰献殷勤般的体贴,站起来说:“刘洪,陪你爸爸看电视。我来热菜。大男人下什么厨房。”
夏珩听到婆婆洪亮带刺的声音,醒了过来。
“没事,妈妈,你看电视,我来。”
她站起来和刘洪一起热菜,吃了几口饭,把碗筷洗干净后,跟婆婆和公公打声招呼就上楼了。她是在是太困了。吃个饭就像是在打鸡血似的,硬撑着咽下去。
刘洪看到妻子又软绵绵地躺在床上想睡觉。他担心夏珩生病。
“是不是生病了,你看起来起色不太好。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没事,可能是早起又忙一整天,累坏的。”
“明天你别早起了熬粥了,我来弄。”
“不行,妈妈会不高兴的。”
“身子要紧,听话,”
“今天几号了?”夏珩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抓着刘洪的胳膊问。
“2号,再过三天就是8号,我们开张了!”刘洪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的语调。
“怎么搞的,我这个月的姨妈还没有来?”
他们看了看对方,愣住了。夏珩迅速地爬起来,从衣柜里拿出试纸,奔向洗手间。
刘洪站在门口,两手紧张地摩擦着,像是在产房外面等着的丈夫。
“怎么样?是不是….?”他敲着门急切地问。
门打开了,夏珩一副失望的表情。
“没关系!不着急。”他装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安慰夏珩。
“亲爱的,你要当爸爸了!”夏珩冲上来抱住刘洪哭着说。
“真的,让我看看!”刘洪冲进厕所,看到洗手盆边上的试纸,上面两条红线,一深,一浅地映入他的眼帘,他泪盈眼眶。
他日夜盼望的这一刻终于来临了。
他抱着一直抽泣的妻子,舍不得放开。两人傻傻地站在洗手间里。
“傻瓜,我们应该高兴才对,干嘛哭呀!”他帮夏珩擦掉眼泪,笑着说。
“我高兴,想哭!”
夏珩想到她为了这一刻,吃过的那些苦头。一碗碗肥腻的肉,苦涩的汤药,一包包的药丸,一枚枚扎入她身上的针灸,还有那些没日没夜的恐慌,婆婆的冷脸,一幕幕地重回她的脑海。她哭得更厉害。
刘洪把她拉出洗手间,哄着她。
“我要下楼告诉爸爸妈妈,也让他们高兴。”
夏珩抓住刘洪的胳膊说,明天去医院做检查,完全确定后,再说。
那天晚上他们聊呀聊,毫无睡意。大半夜刘洪哄夏珩睡着了,眯一下眼睛就想起来做早餐,但看到父亲已经在厨房里忙了。
他们吃完早餐后,就直奔医院。结果出来,确定是夏珩怀孕时,两人抱着又哭又笑。他们高兴地对视,然后异口同声地说:
“开门红!”
他们觉得试纸上的两条红线是对即将开张的‘临海轩’的一种美好的暗示。
‘临海轩’真的开门大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