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看着李玉山坚定的眼神,他知道如果不跟他说真相的话,恐怕根本就无法让眼前这个小年轻放弃并且离开,虽然这么做很打击人,但是更早的知道真相,对他来说才会更好,不是吗?
“语芙,是我的女儿,她已经去世了快十年了,这照片,应该说这些,都是她的遗物。”
“不……不可能,你在开什么玩笑?”李玉山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不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
老板宁叔默默的从身后拿出一瓶酒出来,分别给了自己,李玉山和祁逸明一个杯子,然后倒着酒,说着十年前的事情,这是李玉山第一次正式接触酒,也是第一次喝醉酒。
到最后还是祁逸明扶着烂醉如泥的李玉山回到了宿舍之中,宿舍内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了醉成这个样子的李玉山也不敢多问,只能够照顾着他,然而李玉山却是一直都保持着发呆的姿势,看着宿舍窗外的天空,看着月色一直到天亮,依旧保持着这种状态。
第二天照顾李玉山到半夜才因为太累而睡着的舍友们起来之后发现李玉山不见了,祁逸明又到了宁叔的小吃店里,果然发现他又到了小吃店内。
之后的一周,几乎每天李玉山都会往小吃店里跑,然后每天晚上祁逸明都会过来扶着烂醉如泥的李玉山回到宿舍,舍友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舍友们都非常积极的帮李玉山上课点到,以隐瞒李玉山连续一个星期都没有去上课以及有时候祁逸明要去接李玉山而旷掉的课。
其他舍友都羡慕着祁逸明可以经常不用去上课的日子,毕竟帮人签到可是个运气活,万一老师严厉一点的,他们帮祁逸明和李玉山的话,那他们就遭殃了,可是不帮的话,万一其实老师并不严格呢?那样又很对不起舍友。
祁逸明虽然不用上课,但是也不太好过,他每天都去拉着喝的不知道多少酒,醉得话都说不清楚的李玉山,可偏偏最尴尬的就是,他每次去接李玉山的时候,李玉山自己一个人醉得不行了,而老板宁叔却连醉酒的反应都没有,脸都不红一下,再看一眼桌子上的酒瓶,嘿,好家伙,一瓶酒都没喝完酒已经醉成这样了。
于是每次祁逸明都很是尴尬的从宁叔的店里将李玉山拖出来,然后听着李玉山说着醉酒之后的胡话。
“哎,是你啊小祁。”
“……”祁逸明很想要疯狂的吐槽,小祁是什么鬼。
“你知道吗?你知道宁语芙是怎么离开的吗?她是去转校的路上,发生的意外,两车相撞,直接撞翻下河底了!全车人!全车人啊,几乎都救上来了,只有宁语芙没找到,只有她没找到!只找到了一些遗物证明了她的确是在哪辆车上,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啊,为什么只有她没能救上来。”
祁逸明叹了口气说道:“你冷静点,说不定只是……”
“说不定只是失踪了是吗?说不定只是因为撞击失忆了,然后被人救上来了,其实她还活上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是吗?宁叔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警察当年是这么跟他说的,你说你是吗?”李玉山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特别的清醒,一点都看不出来他是醉酒之后的模样。
“我……”祁逸明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继续安慰他吗?事已至此,好像安慰才显得最是虚伪吧,这不是刚刚得知的消息了,已经三年了,恐怕亲生父亲的宁叔也早都已经放弃了这种希望了吧。
“你也不知道是吗?因为这种谎话根本就欺骗不到你,你向来头脑最是清晰,从来都不屑于这种谎言,我真的是很羡慕你啊。”
李玉山的话让祁逸明更加的不知所措,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道路中间,就好像一切都是静止的一样。
还是李玉山最先说话:“哼,呵呵,哎呀,祁逸明啊祁逸明,你也有说不出话来的今天啊,现在的你,特别像是我刚刚认识的你,你知道宁叔说宁语芙转校的原因是什么吗?”
祁逸明摇了摇头,除了第一次之外,他就再也没去过宁叔的小吃店了,自然不清楚这些事情。
“是因为宁语芙觉得她在学校里没有朋友,这种氛围会打扰到她学习,两次!两次都是这种原因,她遗物里的日记本,写满了对学校的讨厌和高三压力太大,没有人能够帮助到她的绝望,可是她在我们学校里却帮助了我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死的是她,而不是车上的其他人呢?为什么?”李玉山最后的话已经有些癫狂了。
祁逸明实在是忍不住了,他直接领起李玉山的衣领怒骂他:“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你还记得是读的是什么系科?你是一名医学系的大学生,你以后是一名医生!你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说出这种话来?你这种话对得起你的老师吗?对得起宁语芙之前的天台上跟你说的话吗?你在这里自暴自弃了一周了,还没够本吗?你还想要继续下去吗?一个月?一年?一辈子?让前面二十一年的人生全都白费?所有人为你的努力和期待全都落空你才甘心吗?”
李玉山凄惨的笑着,抬头看着天空,喃喃自语:“她的日记本里,没有我,没有我,如果当年的我,能够有那么一点点勇气的话,或许就不会……”
话没有说话,李玉山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他是睡着了,可把祁逸明吓了一跳,感受到他气息的稳定,这才放心了下来。
“我真的应该把你扔在街道上,让你睡街,睡上一晚,你才知道你再这么颓废下来以后的日子天天都要这样。”祁逸明咬着牙说道。
可是说是这么说,身体却还是很诚实的将李玉山背了起来,一路背回去宿舍,在舍友的帮助下,一起帮李玉山拖鞋洗脸盖被子,这才结束了这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