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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父亲

守望你的成长和成功是我这一生的全部意义,而你越成长越成功,就越是对我命运的诅咒。——奈良鹿远留。

天空是可怕的赤裸空洞——没有一片轻云的遮盖,没有一丝远雨的凉意。

黑色的棺椁放在空旷的房间内,视野的尽头的祭坛最上方上摆放着奈良鹿远的黑白照片,似乎是很早以前的,那帅气的模样和发自内心的开朗笑容是鹿时从未见过的。照片被荷花灯、花篮、鲜花、水果等围绕着。

木叶村里的人们基本上都来了,即便是伤者也强撑着身体来了,他们抱着的是悼念拯救木叶的英雄的父亲,这场木叶村被入侵大战的唯一逝者。

鹿时穿着一袭素白,发丝也是纯白的颜色,他跪坐在黑色的棺椁前,在前来追悼的人们里显得格外扎眼。

奈良一族的族人则是跪坐在两旁,招待着前来追悼的人们,因为鹿时没法做到这些。

鹿时只是呆呆地头上的房檐,光被房檐所遮挡,光线透过瓦片的缝隙,形成一道道光柱落在他的身边,冰冷的尘埃将他包裹,就好像他正在被那光芒吞噬,就好像这样下去,鹿时就会消失一样。

父亲,不管是前世还是现世,对于鹿时来说都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称呼。

他有时候会关心你,有时候会骂你,有时候为你开心,有时候因你生气。

在他身上你能感觉到爱,但你有时候却不明白。

你几乎很少主动了解过他的生平,不知道他的喜好和厌恶。

懂事之后彼此真正相处的时间很短暂,交心更是少之又少。

但是你知道父亲是一种倚靠、一个容身之所、一道你停下时回首望去就能看到的光。

奈良鹿远,对于鹿时来说,他本来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父亲。

从鹿时来到这个世界时的记忆开始,奈良鹿远就是在酒精之中度过的,几乎很少有清醒的时候。后来因为一些契机,对他有了些许了解。再后来,似乎就能够交心了,不过说的都是鹿时自己的事,即便提到了他自己,内容也大多跟鹿时那逝世的母亲有关。

他似乎从未为自己而活过,所思所想都只有早已离开的妻子和不常在眼前的孩子。

“奈良鹿远是谁?”鹿时的内心问着自己,“他的父亲,母亲的丈夫,鹿久叔的大哥。”除了这些头衔以外再无其他。他曾经做过什么,有过怎样的生活,曾经抱有过多么强烈的情感,又为什么突然湮灭无闻。鹿时对此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奈良鹿远的死亡,鹿时不知道该有什么情感才好,不知是天性凉薄还是情感压抑,鹿时对此感觉不到悲伤,抑或是悲伤过度不知所措。

大脑很空,空虚、空洞、空寂,无思所想,无事可做。

奈良鹿久的手按在了鹿时的脑袋上,“回去睡吧,明天还有告别仪式。你还在头痛吧,守夜我来就好了。”

鹿时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投射下来的光柱已经从白日的光变成了黑夜的光。

鹿时扶额走出门外,精神上的疼痛使他暂闭着双眼。漆黑一片的视野边缘透着茫茫的白光,鹿时睁眼抬头望去,是月光照亮了黑夜,但是它的周围却没有群星。

“要说星星守护着我们,那也只有晚上,对吗?”鹿时喃喃自语道。

月光穿过房梁上挂着的风铃,影子投射在鹿时的胸前,影子所覆盖之处,治愈的伤口似乎在幻痛。“叮铃铃。”风吹动着风铃,鹿时踩着木屐的影子走远。

第二天早上便是告别仪式。

今天也就是奈良鹿远火化的日子,一般是亲人及极好的朋友才会参加,昨日已经来悼念过的木叶村民们,今天也不再来了。

波风水门、漩涡玖辛奈、旗木卡卡西带着野原琳以及迈特凯在今天又来了,鹿时勉强提起了精神招待了他们。

“鹿时,谢谢你。”水门和玖辛奈对鹿时鞠躬超过了一般感谢的九十度,行了大礼。

鹿时连忙将两人扶起说道:“以后也请多多指教,可能还会麻烦你们。”玖辛奈怀中的鸣人似乎被吵醒了,鹿时摸了摸他的脸颊,“鸣人,要茁壮成长啊。”

“你父亲的事,我们很抱歉,他因为我们而受连累了。”水门严肃且庄重地说道。

鹿时沉默着不说话。

“鹿时…请振作起来,我们还需要你,大家还需要你!”野原琳的脸上的血色因为高声说话而变得更加苍白。

“叔叔的在天之灵一定不想看到你如此悲伤。”卡卡西抓住鹿时的手肘,似乎想给予一点温暖。

鹿时沉默着没有回应。

“叔叔…的青春为你而燃烧了,如同…如同我的老爹一样,他们都是真正的英雄。”凯竖起大拇指说道。

鹿时再次沉默良久。

“大家…不用担心我,也不用对我父亲的事有所愧疚或是感到抱歉,我的父亲…他是一个怎样的人,连我也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曾经活过,他活着的时候一直爱着我。我对他所能做的就只有找到杀死他的人,向那人复仇罢了。”鹿时转身按着棺椁。

鹿时看向躺在黑色棺椁里的奈良鹿远,他终于平静了,不用再用酒精麻痹自己内心的愤怒、哀伤和憎恨了。这些他隐藏压抑着的负面情绪在鹿时面临泷泽葵的去世之后就被察觉了,他那天对鹿时所说的也是他亲身经历的一切。

“谢谢大家,回家吧。”鹿时鞠躬道谢着。面前的这些人,他们或是曾经有过家,或是现在有了新的家,抑或是还在漂泊无家。

从某种程度或是意义上来说,人们大都一样,痛觉会永远残留在肉体和精神上,在你想回忆和不想回忆的瞬间,再次感受伤痛。一次次揭开后,麻木了便不再痛,以为已经治愈。剜掉的血肉却混合着爱或是恨,留下扭曲的疤痕。

疤痕看似是已经治愈的证明,但实际上是身体想要记住疼痛的标志,这些丑陋、扭曲、可憎的疤痕和其所附带的痛觉残留是希望人们不再受伤。

而鹿时所要做的就是凭依着这留存的疤痕和疼痛的残念,去向造成他如此痛苦的人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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