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的家被布置的很好,为了迎接贵宾,那实亲自指导各种布置工作。海伦也暂时放下老师的工作,将家里私藏的数口古钟倾囊而出。
“南宫,好久没见你来咯,过来坐。”小茴在院子里招呼我,手里拿着帮警务局泡的茶。
“听你姐说你在家为出国做准备呢,俄语准备的怎么样?”我走进她房间,俄语书大量囤积着,“哎呀你就别瞎操心了,反正你也不懂,我呢,就是想去外面看看,玩个一圈就回来,谁知道以前爸妈认识的俄国朋友那么热情,非要让我住在他们家,总不能只靠即时翻译器吧?这话又不是那么容易讲的,那么难学,当然要好好准备啦。”我一边收拾一边说,“那先祝我们麦大小姐玩的开心啦,你是走了,洛原的战火可是越来越蔓延了呢。”
小茴拉过我的脸,她的眸子还是一如当初,灰色,清亮。
“南宫,以后我要是不在了,好好活下去。”
傻瓜,要是没有你,根本不会有我在洛原的一切。
海伦在外面叩门,“小茴,出来见一下警务长吧。”
她松开我的脸,打理着她的头发,“好,就来。”
我呆在房间看着窗,一片白光,鸟声嘈杂。
“加茴,你这次去俄罗斯可别光顾着玩,好好学钟表知识,以后这些钟可就归你管啦。”那警务长端出架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那叔叔你说笑了,我们家是制表的,钟塔啦钟楼的东西,还不得找南宫吗?”一句话,静了一阵子。
那实笑了,“加茴可真是会开玩笑,南宫只是个交换生,和华纳钟塔的南宫是本家罢了。南宫,你说是吧?”他看向我,“额,我不过一个学生,怎么能跟这个南宫攀上关系呢,小茴,没有的事。”“是啊,有些事可不能弄错,不然只能落得可怜的下场,加茴,你说是吗。”
空气里隐隐有别的味道。
“大家都怎么了,那警务长,花园的东西已经准备就绪,您过来检查一下吧?”海伦适当的出现缓和了气氛,“南宫,好好对加茴,她可是个有趣的女孩呢。”门一关上,“最烦他了,每次来我们家就惺惺作态,你离他远点,表面上好像很正义的样子,天天在背后收黑钱玩女人。”小茴不情愿地嘟囔着,拉过我的衣角。“要是待会奥茨戈多先生来了,我翻译不出来不准笑我,我听香香说过你也在学俄语,你呢,不要告诉别人你会哦,在旁边偷偷提醒我就好了。”“奥茨戈多?”“就是那个钟表协会的负责人啊。”
那位老先生也许托福于天生的红头发和棕眉毛,即便带着老花镜也丝毫不显老,小茴在一旁紧张的翻译,偶尔结结巴巴,他也不恼,摸摸小茴的头让她放松,他还真是个善良的爷爷呢。
“带我去看看华纳钟塔吧,多年没见,有点想它的声音了呢。”老爷爷拄着拐杖从落地窗往外望去,“摩天轮钻石也该开启了吧。”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发出赞叹声,看了这么多年,这里的人们仍然还是为它的绚烂美丽而惊叹。“真美啊,钻石。”老爷爷站在华纳钟塔的底层露台仰视它,“就像以前一样,即便过了百十年,它还是熠熠生辉,风韵犹存。”老爷爷的中文流畅,富有感情,“奥茨戈多先生,跟您介绍一下,这是南宫。”
我,小茴,那实,奥茨戈多,同处一个空间中。
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暂停这一说,此刻我竟然可以清楚的听见他们的心跳声,像指针各怀鬼胎的走着。
“呵呵好名字,你对钟表有兴趣吧,不然你也不会在这里,到处看看,有感兴趣的可以告诉我,我可以跟你讲讲它们的历史。”老爷爷被那实请走,离开时,两人脸上都带着不可揣测的笑。
我的肩膀松了下来,香香,我可能猜测到一些事情了。
“南宫,快走吧,人群快要涌上来了,待会可走不了。”小茴拉过我的手,冰凉而干净。小茴,这恐怕是最后一次了。
以后,我们就不能用这么单纯的身份见面了。
十月七日的早晨已经来了。
华纳钟塔作为钟塔的标志在洛原矗立多年,一直都是招揽游客的王牌,南宫家的历史一遍遍得在守钟人口中传承,也让大家对它的历史真相感到好奇,再加上时间,宣传力度经由警局的夸大,自早上五点起,包车来的旅游团络绎不绝,几乎要把洛原撑破。
记得当初我也是这样,坐着颠簸的车子,东张西望,见到自己家的钟塔一面,都激动好一阵子。
也是在那个时候遇到小茴的,“真是个奇怪的游客。”她的话现在还记得。
两月光阴,我已经不是游客了,因为在这里我找到我的血脉,它还在孜孜不倦地流着,滴答,滴答。
我拿出手机,打通了电话。
“那警务长,您这招可真高明啊,用天然的人流阻挡时间的行动。”“哼,她不是神通广大吗,这点事情应该难不倒她吧。”那边的声音十分嘈杂,有金属碰撞的声音,“那警务长在忙什么呢,您现在应该没有做别的事情的时间。”那边的声音骤停,“没事,再看以前的刑案记录呢,声音大才听得清楚嘛。我知道今天下午学校全部放假,华纳钟塔七百年庆,你也过来好好看看,然后,”他顿了顿,“晚上九点来我的办公室,你不是一直想抓时间吗,我这次特别准许你以特殊警员的身份活动。”
“我会的。”
晚上七点,老爷爷家在做晚饭。
“南宫,过来吃饭吧,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老爷爷端着鱼从厨房出来,里面热气腾腾。“小茴都告诉我们了,你生日怎么不早说呢。我和老头子早就想为你做些什么,一直找不到机会。”老奶奶哄着小妹妹睡觉,“咳咳……南宫哥哥!你吃不吃辣啊?”从厨房里传来微弱而尖锐的叫喊,香香下厨?!这小家伙还有什么不会的?她不是灰原吧?
不过看她这个吃相,猪比较靠谱。“南宫,今晚有想好跟谁过生日吗?今天可是成人礼哦,要快乐才行。”老奶奶伸手夹了块肉放到我碗里,“今天晚上我有约了,而且二老也不能陪我到那么晚啊,香香也是,你们早点休息吧,不用替我留灯。”
我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他们。
二老都是好人,也都是我祖父辈的知己,谢谢你们了,一直帮我们南宫家守着华纳钟,还一直在这里等我,也请你们以后一定要幸福。
香香,你这个小大人,我都不敢小看你了,活生生是小哀。这么小就这么懂事,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一直以乖巧当做保护色,还要私下为我做周密的计划,一定很辛苦吧,我没有办法给你什么,但你一定会有好报的。
我看了看钟,八点半。整理好校服领子,是时候出发了呢。
南宫,你要加油。
我在监控室看到挤得滴水不漏的华纳路,相信他们都看到了那个预告——
“亲爱的那实警务长,我们又要见面了。不为别的,您拥有华纳钟塔已经很久了吧?为了不让它变得可怕血腥,我将停止华纳的时间,让它回到它最初的天国。”
这最初的天国,指的是14世纪华纳钟时间的日子。
10月7号,10点7分。
时间,你可一定要准时来啊。
我换上夜行衣,耳上别了自动接收对讲机。
那实这老狐狸,仍然是信不过我呢。
但是那天小蓝和神秘人一定达成了某种协议,但他们以什么行动什么时间多少人数行动,还是个谜……
我往下望去,一览纵山小,人群里到处都是闪光灯,外加警车和电视台,将整个洛原完全照亮。
“南宫,可小心,你坐在栏杆上可是没有安全带的。”
我吹着风,“不打紧,我什么都不怕,我问心无愧。”对讲机那头不做声。
人群忽然嘈杂。
来了。
“今天是华纳钟塔七百周年庆,同时也是洛原神秘公众人物,没错就是时间,他预告了要对本地警务长的报复,究竟这两人有什么恩怨呢,时间能不能……啊!快看,是时间!”
黑袍子在楼层间来回跳跃,隔层潜伏的警员纷纷用红外线秒射,可是没办法,她的移动速度太快,普通的警员根本抓不到她,“跟上!三楼准备!”现场指挥官非常着急,只不过是前戏呢。时间是永恒的,她消逝,但是从不消失。
她是大家要记住的历史。
时间在半空消失,黑袍子在空中飘落,盖住了警车和指挥官,现场喧闹了起来。
“南宫,赶紧看看下面一层有没有人……你探个手,还是挥个手,让我看清楚你在哪里。”是那实冷静的声音。
在我伸出手的同时,有人从我身后扑来。
一声枪响。
我被撞的胸口疼,但背上的人心跳更厉害。
“你来了。”
“你怎么这么傻,不知道危险的吗?”背后的人喘着粗气。
我转过身来将她压在身下,她的眼睛灰色,温暖,注定要牵绊我一辈子。
“快走吧,没时间了。”
我站起身来的同时,子弹从我耳边擦过。
“太惊奇了,一向风平浪静的洛原竟然发生枪战!这究竟——啊!枪声持续,可是没有一个警察阻止……”现场吵闹极了,把现场记者的声音完全掩盖,有的在哭喊,有的和警察打了起来,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我拉着她躲到机械室下,那里是子弹的死角,“快想办法打开,不然没有办法停止时间。”“嘘——”她捂着我的嘴巴,“有人——”
脚步声,上膛声。
“南宫锦,时间,别躲了,白费力气。”
这就是他们的神秘要员啊。
我站出来,枪对准我的头。
“早就让你识趣一点,别再洛原闹事,现在你不还是栽在我手里了,”他将枪握紧了,“我等了很久了。”
我冷静的看着他,“真是可怜,莫之理,你本来可以活得好好的。”
我们两个在僵持着。“叫他住手,不然我就开枪。时间,你和南宫锦勾搭那么久,作为那么有交情的人,你应该不想让他死在我的手上吧?”
她站起来,机械室的门缓缓开了,“反正那实也不会放过我们的。”她将领子扯下来看着莫之理。“小茴……”莫之理的眼睛里是最原始的恐惧。
莫之理,我让你别卷进来,看,你现在多难受。
那么现在就该结束了。
我冲到机械室,将时间停了下来,人群显得更加喧闹。
我转身出去,“别过来!”小茴冲着我喊,同时一躲——
子弹从她的腿边擦过,墙上一条血痕。
“不是的……小茴,怎么会是你……我,我不知道……”莫之理腿软了,他瘫坐在地上,手枪掉到一旁。
我想走过去看她,她一团黑色缩在地上,另外一些黑色源源不断的渗出来,“别过来……他的目标是你……”小茴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不愧是麦老先生的孙女,对枪有绝对领悟力啊。”钟面层里传出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时间对我而言,是引出你的好靶子,我为什么要放过她呢?南宫锦,我不知道你了解你自己家多少,但你绝对不了解我。”我走出来,跟那实正面交锋。
“警方宣告现场抓到一男一女,现场遗留大量血迹,时间的身份无法确认。另外一个似乎是目击证人,但目前精神仍然混乱,需要进一步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