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今天天气那么好,阳光覆盖率也大,是郊游的好时机呢。
顺便,去看看华纳钟塔。
当我爬上七层的瞭望台时,发现空荡的台子上有一个长发飘飘的背影,不知怎的,她很陌生,我却觉得似曾相识。
那女孩转过身来,长发披落,驼色大衣,黑领长裙,束腿皮靴,手插在口袋里,唯一看见的,是银色的耳机线和瓷般的耳钉。她缓缓从我身边经过,不紧不慢,经过身边时,我忽然感到背脊一阵发凉。
好可怕的气息……这个女孩,是谁?
待我爬上钟的表面,那所能仰望的钟面正熠熠发光。那是的屋子那么缺乏,祖先是多么努力,让平凡的木头变成经久不衰的工艺啊。这么多年过去,上了漆的木头刻针仍在孜孜不倦的走着。
忽然,一阵强光照过,我勉强睁开眼睛,啊,是反射钻石光的时间了。我拼命跑下去,要不是逃生通道通畅,我怕是被那光千刀万剐了。
我赶下去,那个令人啧啧称奇的景象已经消失,钟塔也和谐的发出“当”的五点整报时,我想转身离开,却被一把抓住。“南宫,是你啊。”小茴仍然一如既往的招呼我,“我们有个小聚会,你要来吗?”
没想到晚上的钟塔也这么漂亮,镶嵌了珠宝的建筑在政府别出心裁安放的照射灯的帮助下,在夜晚也能看出被亮光包裹的轮廓。这样庞大的发光群,和它们脚下的商业街交相辉映。
我晃着奶茶杯,里面冻了花苞的冰块碰撞在一起伶仃作响。“南宫,你呀,有时候也出来跟我们一起玩嘛,我们这里虽然是小镇,但娱乐设施也是样样齐全的,你是交换生,我们应该要带你到处走走的,你看街上那么多玩的,这一带我可是很熟的哦,想玩什么?”于渡凑了过来,一副要大展拳脚的样子,我看着这人来人往,“你早上还跟我说有小偷呢,现在那么大摇大摆的走出去,真的好吗?”不知怎么,说完的一瞬间,我搞感到街上所有人都在愤怒的看着我。“哎呀,这不还没到她预告的时间嘛,要真到了时间点,我们会乖乖退场的。”“怎么,你怕了?”我一个冷笑,一个玻璃杯从我的耳边擦过,碎了。
“你们干什么?”我愤怒的起身,身后并没有什么柜子。“没什么,你要是不乐意可以走,酒吧本来就不是中学生该来的地方。”老板娘若无其事的擦着红酒杯,我刚想冲上去跟她理论,“坐下。”这两个字沉稳,有力,完全不像是从小茴嘴里发出来的。
我愣了愣,回头,看见被包裹在黑暗里的小茴,她拿着手机,光照在她脸上,异常惨白。“我们都知道时间这个人,她在警察眼里,是小偷,是贼,但在这里,她是神,所以,你要是说了什么不尊敬的话,”她晃了晃,指着我上方,“就不是玻璃瓶那么简单了。”我憋着一肚子的气坐下,“你们这是变相盲目崇拜!”一杯热水放在我面前,老板娘看向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什么都别说,如果你是这个,”她敲了敲桌面,“那请你离开。”说罢她转身去招待客人。
“什么意思?”“警察。”于渡靠在椅背上,“这里的保卫者形同虚设,时间的出现让警察惶恐,因为她们誓死保卫的用来赚钱的工具被破坏,自然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样。今天早上我那么贬低她来提醒你,是因为我们班上就有警察的儿子,时间可以说是我们这些平民的保护神,南宫,你真的不能乱说话。”
我呆了一会,转身离开。
我不会再来这个地方,绝不。
我满身疲倦的回到家里,一向腼腆的香香拦住了我,“南宫哥哥,你今天可以教我写作业吗,我有几题不会。”小女孩怯怯地问。“好啊,哥哥成绩虽然不是最好,小学生的问题还是可以的,来,我们去房间。”
小女孩的房间干净又整齐,最令我惊讶的是她的房间有小小的天窗,前面架着一台望远镜。“香香,你好厉害,你怎么会有那么多仪器啊?”香香整理着她的桌面,“都是爷爷留给我的古董,我也不会用,就这样放在那里了。”我摸着那台望远镜,外观光亮如新。
怎么小学生的题也这么难,在香香面前我又不好丢面子,我是优等交换生啊,怎么能五年级的题都不会做?我正心烦燥热,就把袖子撸了起来,“南宫哥哥,这是什么?”她指着我右手肘子上的图纹。“哦,这是我们南宫家的图腾,这个啊,从小就在哥哥身上,只有看到这个,我的父母才能认出我呢。哥哥啊,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这次来洛原,就是来找从没见过的父母的。香香要是知道有谁家十七年前丢了小孩的,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哦。”我摸着她的头,自顾自地说。
第二天一早我稍稍迟了点到校,只看见莫之理正坐得老高,周围一堆男同学围着他,“昨天啊,那个小贼又来了,我老爸只带了几个人就冲了上去,那小贼见到我老爸就跑,我老爸可是连追十公里呢,虽然……哎呀,反正啊只要你们莫警官在,我保证你们家绝对安全!”男生群里一片欢呼。“拜托那就是还没抓到啊,你口中所谓的小贼根本不伤人,况且,好像也没偷什么东西吧?你啊,有时间吹嘘你老爸的丰功伟绩,还不如多练练体力,以后好好接你老爸的班吧。”小茴趴在桌子上发了话,“小茴,你是在关心我吗?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练身体,保证你不受伤,我一定会保护你!”小茴一个瞪眼,那家伙乖乖闭嘴。
莫之理倒是烦人,照小茴的性格能容忍他那么久也是奇迹,不过他最近,“哎,还不是那个生物报告,我很诚实的跟他说明情况啊,他一挥手就让我重做,现在就是烦啊,什么产蛹的季节都过了,我怎么蜕变啊,啊,我都要被他逼得变异了好不好?!”怪不得最近总是死气沉沉阴阳怪气,像小茴这种神经大条的人,除了吃喝睡。也只有作业能让她烦成这样啊。“别担心,不就是蜕变吗,不知有动物才有啊,我们去一些树林找到蜕皮的植物,一样可以啊,据我所知,现在的植物刚好是蜕皮期呢。”我收拾一下桌面,莫之理却鬼鬼祟祟的凑过来,“我说南宫锦同学,你是不是故意来找小茴的?你不过一个转校生,想动我女人,的先问过我!”话音未落一本词典就飞了过去,“你别自作多情好不好,你算那根葱啊,管我跟谁来往?!南宫不用理他,我们现在就出去,哼!”她拉着我气冲冲的出了教室。
“其实你大可不必把气发到他身上,你要是得罪了他,那可怎么办才好?”她拉着我一路肆无忌惮横行,“开玩笑,就算他爸是挖石油的我都不会看他一眼!找男朋友不是有钱长的帅就行的了,最起码人品要好吧?你看他拈花惹草那样……哎,我都懒得说了。”
校内的林荫小道可以看到部分钟塔,我看了一会,停下脚步,“怎么了?”“时间不对。”“什么?”她望向我看的方向,“哦,是迷之钟楼吧,是昨天时间预告过的地方呢,别在意,她每次都会将时间调乱,警察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你呀,还是先看路,真那么感兴趣我慢慢讲给你听好吧?”
那个时间点,我好像见过……是我错觉吗?明明是一个普通的时间,我却能在意那么久,我摇晃着脑袋进了家门,“香香,”“额?”“你知道洛原的图书馆在哪里吗?”“这里离图书馆很近呢。拐过那家绿柳咖啡厅就到了,门口有很大的铜铃,你一眼就能认出来。哥哥是想到那里看书吗?”香香在厨房洗着碗,传来飘忽不定的声音,在一旁卷着毛线的老奶奶发了话,“我们家有终身服务票呢,你拿它去看书吧,那里的环境可不比学校差。”“麻烦你们了。”“不要紧,我们这些老人家都是麻烦你跑腿,能帮你的事情我们会尽力的。”老奶奶笑着说。
我谨慎地捧着拿铁猫进图书馆,要不是老奶奶的书票,恐怕我跟外面那些满头大汗站一两个小时的人们一样狼狈了。我找了二楼的位置,虽然书柜有点少,但也能俯视整个阅览室,看着安静看书和忙碌于书柜之间的人们,也是图书馆独特的风景线呢。
忽的,又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被黑色头发盖住的脸,银色的耳机,手轻轻地打在书页上,又是一个人,难道她在这里生活那么久,都没有朋友的吗?那女孩似警觉,猛地抬头,我惊慌不及连忙回头,啪地就撞在窗台上,啊——我的鼻子,我忍着疼继续回头却发现那女孩将书放回书架,重新将两手插回口袋,转身离开。她背了个像渔网一样的白色网格包,引起我注意的,却是挂在包上的小饰物,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木头怀表,好像……有点像华纳钟。
滴答,滴答。忽然,我听到从身体里传出来的声音,这钟表声尤其强烈,像要从心脏里跳出来。
等我跑下楼,她早已不见,像时间一样,流失了就无影无踪。
我抱着几本书慢慢地回家,一路昏黄,我却一步步走的踏实。我要在这里找回我的身份,找到南宫家的历史,我那么努力的生活了十七年,我不可以在这里失败。
南宫锦,你要记住你的历史。
我翻着洛原的本地历史,钟表制械,还有密室逃脱。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都让我陌生又熟悉,这里不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只是传说中我的故乡,可是这里的人们似乎与我血液相通,在这里,我没有一点离乡的落寞感。
或许,是我习惯了孤独吧,可是,现在我对未来还有一分恐惧。
时间这个家伙的出现打破了我的全盘计划,还有那个黑色女孩,她们的出现让我始料未及。
不过要是你们坚持做基德,我也就做福尔摩斯罢了。南宫家曾经誓死捍卫的钟塔,可不能被你那么随意玩弄糟蹋。
“哥哥,你回来了。”香香站在门口等我,“外面冷,快进来。”
我围着炉火烤手,“哥哥,这是小茴姐姐要我转交给你的。”她端来的是一大盒牛奶糖,旁边有普拉茶,洛原的特产。“小茴姐姐可是很关心你呢,怕你在这边住不习惯。”“是啊,我也觉得她对我很好,是我来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我起身,“那你们呢,你们是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