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十二岁
今年八月,舒梓桐真的二十三了;同龄人的二十三岁在做什么。舒梓桐不知道,舒梓桐知道她的与马路上,街上,写字楼里世界上大多数的人一样平凡,不值一提。心里有千万个多美好的的梦想,也敌不过现实里第二天的太阳,多温暖,多明亮,多刺眼。这样的阳光已经改变不了舒梓桐心底那一丝黑暗,连她自己都嫌弃。舒梓桐的心里就是这样不开心,空空的拿什么去填满,有什么可以填满。能问别人吗?可以跟别人要吗?还来的及吗?
是的,舒梓桐不再是三岁丶十三岁丶而是二十三岁。有些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就得不到吧,没得到就没得到吧。迟了的也不要了。
舒梓桐想起古人说“子在川上日,逝者如斯夫”。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觉得美,等明白这句话时只觉得悲凉。什么都还来得及,又什么都来不及,如同别人说的一样“发生了的改变不了,未来的不能预测。”呵,不要听别人的大道理了说什么都好,听了也变不好。至少舒梓桐是这样想的。
舒梓桐想起了模糊的身影。这个窒息的时刻也有一丝暖意涌上心头,思绪如潮涌般涌上脑海,舒梓桐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也不想动,她终于想起来了。记忆零碎的拼凑起她记得的,模糊了的。
“细妹!”有人在叫舒梓桐,在家里不叫她名字。因为她最小,所以叫“细”家里的长辈都不会叫小孩名字都叫小名。这个声音很大像高音喇叭又带着怒气,是她的妈妈。她不该去玩的,她不像哥哥,不像姐姐。她只是她,她有点害怕心跳极快怕怒气怕被打,不敢看她妈妈。女人看着舒梓桐无一丝表情,那两道眉毛浓黑自然的向两边眼角延伸没有眉笔的勾勒却不过分粗不过淡。深陷的眼眶里眼角溢出一丝不耐烦。眼珠子大大的像铜铃,两边颧骨突出脸型不细长却方圆。她妈妈是长得好看的,是个美丽的女人。
她的眼睛有点像西方女人的眼睛深陷进去,舒梓桐眼睛像她。只一会儿女人别过脸,不再看她,嘴里说着怒极的辱骂话说舒梓桐整天不干家里事,贪玩,说她要听话,要懂事,女孩子勤劳以后才能嫁的好。你又不像你哥哥是男孩子。
为什么,这个女人长这样好看说的话跟她的外貌一点也不像。舒梓桐心底不舒服,不想听。为什么只对我说,却不敢说出来。舒梓桐你真胆小。
女人刚才的表情就是在告诉舒梓桐。她不喜欢她,不是很爱她,至于为什么不喜欢舒梓桐不懂,才十二岁怎么会懂。舒梓桐想每个小孩子生出来不是应该好好疼爱的吗?放学了笑着问他今天在学校如何如何吗?可能是孩子多了不能每个都喜欢吧。
是了,舒梓桐从小便不在她妈妈爸爸的身边长大,是阿公,阿婆带大的。偶尔也只有电话打来关心,因为他们在外地要打工要赚钱,要养姐姐,养哥哥,养舒梓桐。大人真的不容易;舒梓桐一直都知道,尽管她才十二岁。
舒梓桐有了真正的小孩子的意识时,那时舒梓桐才六岁,他们要把她带回去了不留在阿公阿婆的身边了。她不想离开,她不要回去。仿佛还能想起那时爸爸妈妈脸上的不可置信,舒梓桐小但她知道,阿公,阿婆是喜欢她的,她也喜欢他们。
但是那时的她还不懂,她只懂得小孩子的脾气。生气了也只会表现在稚嫩的脸上,只会哭。舒梓桐最爱哭什么时候爱哭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委屈了哭,没有玩具了哭。在没人的地方哭,在有人的地方哭,妈妈骂她“爱哭鬼只会哭!”
长大了的舒梓桐回想那时的记忆只觉得应该是有一堵墙长在心里,很高很厚。那墙隔着舒梓桐和她爸爸妈妈,谁也没有办法推倒。堵得她难受。
那是对她好的人啊,教舒梓桐讲话,走路,穿衣,拿筷子吃饭。也会对着她笑。还有教她要听话,不听话就不会有人对她好了,就没人要她。每一个遇到六岁舒梓桐的人都会说:“细妹,真是个好孩子多听话你太可伶了,我们收养你好不好”。是啊,舒梓桐很听话,只有听话别人才夸她,说她可爱,说她真是个听话的孩子。舒梓桐想她不要,他们不是真的要养她,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听话孩子,来告诉他们家里不听话的孩子她有多听话。她听话她的爸爸妈妈就会喜欢她,像喜欢哥哥姐姐一样。
他们也不会拥抱她的,她的爸爸妈妈也没有拥抱过她。只要他们觉得舒梓桐可爱就行了,再也没有人会拥抱舒梓桐了。
她的阿公阿婆更喜欢男孩子,舒梓桐的家族里有很多的男孩子。他们更愿意去爱男孩子,不愿意爱女孩子的舒梓桐。
这是六岁的舒梓桐,自卑胆小又听话的舒梓桐。没有人全心全意的爱舒梓桐,养大她的人是这样,回来养她的人也是这样。都不喜欢她。舒梓桐说:“不要”。他们说:“你真倔,倔强的孩子不是好孩子”“我哪里不是好孩子,从小我就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