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总是在不经意的到来,时间悄悄的流逝,这次的殿试也快要落下帷幕。
杰拉德经过多场的比试,没有一丝疲意,似乎情绪更加高涨。
就在这一点上,顾藕已经输了,多场的比试让她身心疲惫不堪。
甚至在上一场比试中,一个不小心被对手剑伤到了脸,留下了小小的血痕,涌出一些血色流过她苍白的脸颊。
知道鹰张大双翼在空中盘旋,眼睛却紧盯地上奔跑猎物的眼神吗。
她想现在他就是这样的眼神,对一切都有必胜的把握。
他可以在空中盘旋,冲刺,而她恐怕只有逃窜。
双方执起剑,顾藕先发制人,快步靠近杰拉德,向他的肩膀刺去。
杰拉德的剑轻易抵住她的一次的攻击,随后打歪她的剑。
他弯了嘴角,将剑砍向她的脖颈,顾藕慌忙的抵住。
现在反而更靠近她自己脖颈是她的剑,杰拉德的剑不断往压她的剑。
顾藕咬牙用劲全力抵住他的施压,他的力气真大。
杰拉德轻飘飘的在她耳边说:“克莱曼斯,你是越来越不行了。”
顾藕脑袋像是触及了什么开关,突然一惊,闪过一些片段。
那是不知道第几次的殿试,但脑海里的杰拉德和克莱曼斯的模样还很稚嫩,应该就是克莱曼斯第三四次参加殿试的时候。
杰拉德让克莱曼斯赢得了比赛,下台之后,走在她的身旁,语气兴高采烈,完全没有一丝比赛失败的颓丧“克莱,你送的小黄花长的可好了,我把花移到了土地上,那花大的,不知道的乍一看还以为是朵向日葵。”
“要不要过一会,去我那看看。”杰拉德微昂着头,虽然骄傲的不行,但也忍不住小心的呼吸,期待着克莱曼斯的答复。
克莱曼斯看着他,愉快的答应“好啊,哥哥。”
可站在第三视角的观看记忆的她,知道克莱曼斯的笑意很不单纯,轻蔑的看着眼前向她不断示好的男孩。
在克莱曼斯眼里真诚的杰拉德,只能算是一颗乖顺的棋子。
从回忆的跳脱出,少时模样的杰拉德,慢慢与眼前对她压制的他重合。
她眼神不自觉变得柔软,好像有点同情他的遭遇。
杰拉德的一颗真心,被克莱曼斯拿去喂狗。
确实应该恨她,但顾藕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要收拾克莱曼斯的烂摊子。
杰拉德突然瞥见她的眼神,跳动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兀的一下松了压制的力气。
她的眼睛水灵灵,千丝万缕的感情缠绕,是悬高的月亮掉进的清列的河水,泛起的波澜。
顾藕终于得了喘息,偏过身体,让他剑落了空。
杰拉德低着头情感迸发,心底积攒的感情充上了眼眶,发狠发红,握紧手中的剑。
她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她凭什么,是在可怜他吗。
为什么,现在不该担心她自己的处境吗。
杰拉德发狂的砍向她的剑,剑剧烈的震动,挣脱了她的手,“咣”的一声掉落在台上。
这一切结束了。
顾藕疲惫的瘫坐在台上,杰拉德剑一直指着她。
他眼眶发红,憋忍心中隐藏的更大情绪“克莱曼斯,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祈祷你输给我,因为我这样就能砍了,你那朵随便送我的野花。”
那朵花大的占地方,灿烂的黄色,黑心腐烂的根系。
他要斩断一切的开始,他要一切都结束。
杰拉德潇洒的走了,徒留她一人在台上。
意料之外的结果让台下的人一惊,克莱曼斯这么快就输给了杰拉德,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顾藕在惊异的人群扫过,她果然瞧见了,盛怒待发的维斯特波特子爵。
她努力的站起身,走下台,她与观战的人群擦身而过,听见他们小声的议论。
那些话,不痛不痒的留在她的心上。
顾藕她本来是不在意名次的,可是这次她格外的在意。
坐在台下的时候她还在想,如果她没有拿到头筹的话,她会怎样被维斯特波特折磨。而真正的输掉名次的时候,她脑袋里想的全是为什么拿不到第一。
她好像在慢慢变的不像自己了,开始贴近原本的克莱曼斯。
顾藕走到维斯特波特面前,恭敬的道:“父亲,对不起。”
顾藕垂着头,她不敢看他的神情。之前远远的看上一眼,便感到他的怒意,何况发怒的人现在就站在她面前。
维斯特波特对周围望向他们的人笑了笑,之后回应她,语气严肃“亲爱的女儿,我知道你很努力了。”
维斯特波特在人群里说不出重话,他还要将慈父的模样扮演下去。
维斯特波特告别众人“不好意思,我带女儿去休息。”
顾藕一声不发的跟在他的身后,慢慢脱离众人。
维斯特波特走到一处,没人的花园角落。那角落花开的很漂亮,白墙被的青翠藤蔓盘绕。
他转过身面向垂头的顾藕,怒气开始释放,是泄露已久的天然气,晦涩的难闻,一点就着。
“克莱曼斯,你竟然输了,我多次告诫过你,丢克林顿面子的下场。”维斯特波特气的发抖“真是没用的东西。”
维斯特波特看见克莱曼斯,那张直到现在都没有多余表情的脸,越来越生气。
他握住剑柄,刀背打上顾藕的膝盖处,她受不住力,“扑通”一声跪下,膝盖生生的磕在不平坦的地面,痛的皱眉。
维斯特波特在克莱曼斯犯错的时候,总打在别人一眼看不到的地方。
他的面子功夫做的实在很好,也细致的不行。
“回去再领罚。”维斯特波特说完便走了,没有怜悯一个眼神。
“知道了,父亲。”
她膝盖恐怕肿了吧,有点起不来了。
顾藕看着橙黄的日落,绵软的云多了起来,天空颜色多彩。
看来,她正好等到一个不错的时间,没错过今天的结束。
【顾藕】小圆形的声音久违的响起。
顾藕轻哼一声,算作答应【嗯】
【不知道,你有没有感受到你越来越来贴近克莱曼斯本身。】
【感受到了】
她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原来她自己是不会有下药的想法。
【这是进入世界的副作用,你会很快贴近原主,你一定要快速完成任务才可以。】,小圆形声音严肃【我是只是你的引导,从现在开始我不会陪着你了,你要小心,我在下个世界等你。】
小圆形说完,便消逝了,她感受不到它了。
这算什么事啊,她自己得面对这么一大摊子事解决。
怎么说走就走了,这么不负责任啊,下面该怎么办啊。
她看着日落慢慢的藏进远方的山头,眼眶突然红了,蕴氲水汽在眼里凝聚。
她看的不太清了,模模糊糊黏成一片。
现在真的孤单一个人了,只有她一个清醒存在虚幻的世界。
眼终于清晰,可泪水是停不住了。
那角落花园的一侧白墙,杰拉德将克莱曼斯落寞全落在眼里。
他本来是想走小路回去的,路上气势汹汹的想砍他曾经那么宝贝的野花。
谁知一不小心撞见子爵训克莱曼斯,心虚的躲在白墙后。
维斯特波特负气离开,只剩克莱曼斯孤独的跪在地上,面对日落。
她俏丽的面庞镀上橙黄,后背是娇艳的花,泪水不声不响的留满面颊。
她红色的头发披散着,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模样。
杰拉德心里踌躇着,他明明知道伸出援手的后果,竟然还在犹豫。
他受不了克莱曼斯露出脆弱的表情,他会混乱,忘了以前她是怎么对他。
他不可能再错一次。
杰拉德离开花园,今天他还是走大路回去。
回去一定一定要砍了那朵花,它早不该活着了,他这样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