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你为何不按我传你的剑法修行?”
气宇轩昂的男子发出威严的声音,一副责备的语气。
“剑是靠自己悟出来的,而不是照搬前人之术。千万人便有千万种剑道,我为何要墨守成规?”
年龄尚不足十五的花云天丝毫没有被面前这人的愠怒所吓到,坚定地反驳着。
啪!
中年男子随即便是一掌甩过,毫无防备的花云天被扇飞出去,落在不远处,摸着撕裂的嘴角,死死地盯着中年男子。
“胡闹!问道剑宗多年传承,都是诸位先祖一生的结晶,什么叫墨守成规!”
花云天拄着青色长剑站起身来,丝毫没有认错之意:“这就是为什么你至今都入不了人皇!”
说罢,便提剑离去,出宗前,又遇上了年仅五岁的花靖驰,正拖着一把比自己身高还长的木剑努力地挥舞着。
花云天停下脚步,在年幼的弟弟面前半跪下来,伸出手去帮他擦去那刚刚因为剑太长而摔倒蹭到额头上的灰尘。
“靖驰啊,记住哥哥的话,日后修剑,切勿墨守成规!”
随后,便提剑离去,走出了剑宗的大门,便再也没回来过。
花靖驰呆呆地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以为这又是和寻常一样,哥哥与父亲吵架,负气出走,过几日便会回来。
可年幼的他又怎会想到,这便是他最后一次见这个打小便十分疼爱他的兄长!
......
“父亲对兄长虽然严格,但从未想过要逼走他,后来多年,我甚至还常常看见父亲独自落泪。当年,兄长虽然不走剑宗的剑道,但实力极强,年仅十三便入转意境,更是被早早地定为下一任宗主。他离开剑宗之时,还未满十五,却已是转意境巅峰。”
剑宗所有弟子都是安静地聆听着,这才知道天赋杰出的宗主原来还有一位近乎妖孽的兄长!
“后来,父亲也派人去寻找过,更是亲自出去寻找多次,都未果,最终默认兄长他是在外遇害了...”
说着,花靖驰的眼睛蒙上一层灰色。父亲待他二人极其严格,从小便要摸剑,他常常因为偷懒而被责罚,那时都是兄长取巧帮他代罚,对他是百般温柔。
“后面的事我便知晓一些。”江愁见花靖驰渐渐浸入悲伤,便出声缓解。
“师傅他去了东主域,遇见了动情的女子,更是在二十五岁便入了人皇。”
“什么!”花靖驰猛地抬头惊呼,不只是他,剑宗的其他长辈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您没听错,二十五岁的剑皇,举世无双,您和师傅的父亲都应该为他感到骄傲!”
江愁自然不能说花云天不仅是二十五岁的剑皇,更是近万年来的八劫剑皇!因为一旦说出去,很有可能会引来大周朝的注意。若说这尘世能有谁杀得了即将飞升的九劫人皇,那定是非花云天这八劫剑皇莫属了!
剑道是衰落了,但剑未曾衰落!剑道难走,同时也造就了剑修同境要压过众道法的强横战力!
“只可惜...后来因为一些事,师傅所爱女子...陨落了...”
当年,东主域一些知道的人都以为花云天未入皇,那鲲鹏大妖也只是一只证道境的存在而已,谁能想到两人同为八劫人皇!如今鲲鹏族因为老祖陨落不断收敛嚣张之势,世人还以为是这群大妖学会了仁义礼德信,如何能猜到是因为鲲鹏老祖不存在了!
“再后来,师傅入了佛门,依旧是天赋逆天,三年成就真佛之境。随后几十年一直都在佛寺中,直到十五年前收我为徒。”
“但,五年前,师傅他,因为我,也陨落了...”
说到这,江愁已是满目惭愧自责了。他刻意说成五年前,就是为了错开人皇周错死的时间,同时也只字未提花溅泪,也是怕再度引起鲲鹏族的注意。如今鲲鹏族虽然老祖陨落,但实力依旧不是问道剑宗所能相匹敌的,若是花溅泪的事传到鲲鹏族那里,再被他们找到花溅泪,很可能会就此再造就一个鲲鹏老祖!
弱小就是原罪,因为他的弱小,连说点事情都要再三隐藏,生怕仇家找上门来,江愁咬紧牙,狠狠地攥紧了拳头!他实在是太痛恨这种感觉了!
“花宗主,有些事,还不能和您细说,但你放心,等时机成熟,我会把师傅的所有事都讲述给您听!”
随后,江愁一指点出,一缕白光钻入花靖驰的脑海:“这是师傅留下的东西,想必对你会有用。”
随后,便一步跃下高台,转身向花靖驰行礼:“花宗主,既然已经得到晚辈想要的答案了,晚辈就先行离开了。”
“你要走?!”未等花靖驰开口,曲妙依便抢先一步跳出人群,急声询问。
“嗯...”江愁望着她锁在一起的眉目,有些歉意:“原本来此也是为了这事,现在知晓了,自然要走...毕竟,师傅留给我的事还没有完成...”
曲妙依刚想哀求他留下,但一听到还有师傅留的事,便又止住涌到嘴边的话语。既然是宗主的兄长,又是一位剑皇,他嘱托的事,一定很重要吧...
“那你...那你还会回来吗...”曲妙依说得小心翼翼,生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一旁的曲妙忆同样是满脸依恋和不舍,倒是曲几道狠狠地骂了一句:“这该死的混小子!”
江愁望着曲妙依那带有祈求的目光,温柔地笑了笑:“会的。”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对曲妙依来说,就是整个春天。
“诸位,再会了!月儿哥,走了。”
“诶!好嘞!”一旁看戏的北堂明月一听江愁叫他,赶忙放下喝了一半的酒,跃到他身旁。
“江愁,无论以后如何,问道剑宗,永远为你敞开!”离别之际,花靖驰只能给出了一个承诺。
“江愁!”相识至今,曲妙依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早点回来...”
这次,江愁没有再应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和北堂明月一同离开。
“啧啧啧!不愧是我愁儿弟!到哪都有桃花债啊!”
“闭嘴吧你!”
——
江愁离开的第二天,花靖驰参悟九思剑法,刚观其全脉,一瞬之间,破境入皇!
一时间,泉州诸宗门纷纷前来祝贺。这时,七宗会武已经结束了,灵神府依旧是第一,除了问道剑宗为第六,魂谷为第七,其他五宗未变。
这次,不仅是各大小门派,除了问道剑宗的六宗宗主全都来了,就连一向看不起问道剑宗的陈庆末都亲自到场了,毕竟,现在的剑宗不一样了!
先是夺回“折柳”,这花靖驰又破境入皇,如今这花靖驰的实力,只怕是要在他陈庆末之上了!此时若是不来,只怕是梁子越结越深啊!倒不如借此机会化解之前的矛盾,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
“我说愁儿弟,你到底给那宗主留了什么东西?怎么一路上全是去剑宗贺礼的人啊?”
一路行来,直至泉州边境,江愁和北堂明月遇到不少前往剑宗的人群。
“没什么,就是我师傅所创的剑术,名为九思剑法。这应该是当世剑术之极,花宗主在证道境巅峰蛰伏多年,本就是潜龙在渊,如今受九思剑法所启发,入皇不足为奇。”
江愁平静地说着,丝毫没有大惊小怪,当初凡剑仙也是在花云天与周错交锋之时,在不远处观花云天九剑,随后不久便入了人皇,如今花靖驰底蕴本就比凡剑仙雄厚,入皇再正常不过了。
“嗯,听你这么一说也的确如此,不过我又发现了一个更奇怪的事。”
北堂明月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摸着下巴,刻意卖了个关子。
“什么事?”江愁斜眼瞪了他一眼。
“嗯,就是嘛,我发现你每到一个地方,都不会停留太久。从六角域,到我家,再到天祭书院,再到这问道剑宗,这如不是因为这七宗会武来的比较迟,只怕现在我们早已走出泉州了。”
“这很奇怪吗?我本就是要去西主域的极西大雷音寺,路上纵使有短暂的停留,也是因为有事情要去做。”
江愁对此很坦然,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本就是以西为方向,为何要无故留在一个地方很久呢?
“我当然知道你要去大雷音寺!”北堂明月穷追不舍:“但你这走得也太快了吧!上一秒说要走,下一秒就是十里开外了,都不给人家开口挽留的机会!”
“挽留?”一听这话,江愁饶有兴趣地停下脚步:“挽留我就能不走了?挽留我的事就可以不做了?”
“再说了,人,不就是应该说走就走嘛?”
说着,江愁还朝着北堂明月挑了一下右眉,至于为什么不挑左眉毛?左面都狰狞地认不出人样,哪里来的眉毛啊!
“行行行!说走就走!那么,咱们说走就走的愁儿弟,接下来往哪走啊?”
北堂明月一边说着,一边收起折扇,靠上前来,搂上江愁的左肩。
江愁转头向西,眼神深邃:“接着往西,至少要去大周朝瞧瞧,毕竟,他可是我未来的大敌之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