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约也猜到了。”金玉碗神色复杂，把昨晚自己在西山看到慕容与的事情告诉他，“现在想想，那会儿他应该就是去杀人的。”
“倒也未必是他去杀人，虽然中的是白腹金花蛇的蛇毒，但有白腹金花蛇的未必只有慕容与。”杜铮摇摇头，“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就算猜到是他也不能抓人。”
他揉着脑袋，哼哼道：“若是旁人早就将他抓起来了，可偏偏是这个手握兵权的慕容与。”
“他来京城述职，既然述职结束不就应该回靖州吗？为什么还要继续待下去？”无论什么时候想金玉碗都觉得慕容与身上的疑点太多。
就连杜铮也颇为头疼：“若他不想走，谁也赶不走他。何况我也听说他有意整合京城的商户，联通京城与靖州的商路。靖州已经很有钱了，可他还是不满足，根本就是想要谋反。”
“能不能趁他在京城，先将他拿下？”金玉碗思索道，“这可是个好机会，若是等他回了靖州再想找人就难了。”
但杜铮却摇摇头：“他此次前来并没有带兵符，若靖州那边得知他被抓，定然会起兵谋反，以京城的兵力不足以抵挡靖州。”
突然杜铮面露凝色，望着远方，悠悠道：“若是能与隋阳城联手，合力绞杀靖州，倒也不是不可以。”
随即不等金玉碗回答，他就摇摇头否定了：“算了，隋阳城也未必比咱们更安定，还是只能靠自己。”
说完这些，他转身提醒金玉碗：“金老板，这两日还是少接触慕容与为好。”
“我记住了，多谢杜大人提醒。”说完，金玉碗想起杜若交给自己的事情，问道，“听说杜大人在给杜若挑选合适的男子，可有什么结果吗？”
“她居然连这个事情也告诉你了。”杜铮着实无奈，“若若也到了年纪，往常是因为身子不好，可如今身子也恢复了，再不出嫁，会有人说她闲话的。”
“杜大人说的没错，杜家毕竟也是钟鸣鼎食之家，总不能叫旁人看了笑话。”金玉碗故意这样接话，果然引起了杜铮的注意。
他颇有些失望道：“金老板就是这样想的吗？我杜铮是那种为了家族的脸面，至妹妹的幸福于不顾的人吗？”
“那你为何不同意杜若和林大人在一起呢？”金玉碗反问道。
“必然是她教你问的，对吧？”杜铮不用想也知道，他叹气道，“若若不明白，金老板也不明白吗？那顾大人又为何不肯将金老板的身份公之于众呢？”
杜铮的回答果然如同自己猜测那样，金玉碗深吸一口气，道：“我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杜若，她说和林望三在一起就是她的幸福，杜大人觉得呢？”
既然他想要妹妹幸福，就应该让杜若和林望三在一起。
道理是这样的，但金玉碗几乎能猜出杜铮接下来的话是什么。
果不其然，杜铮的回答也如她所想。
“我希望若若幸福，但我更希望她活着。”
金玉碗没有再和他争论，只是淡淡地祝福道：“希望杜若能早点明白你的心思。”
面对她的祝福，杜铮却十分无力：“只怕他这辈子都不会懂。”
金玉碗拒绝了杜铮留自己用饭的好意，回到望春阁，却见苏玉柔正在那等着自己。
“吃饭了没？没吃的话陪我吃一些吧。”金玉碗饿着肚子，说话也有气无力。
苏玉柔笑道：“那感情好，我还白饶了一顿饭呢。”
等菜上齐，金玉碗又饿过劲儿了，问道：“你来这等我多久了？怎么也不派人去通知我一声。”
“他们说你去了文忠公府，我猜是有事就没去找你。反正我今天生意也做不成，不如在这儿等你。”苏玉柔自斟自饮。
说完，她放下酒杯表明来意：“我来找你，其实是因为我在锦绣坊发现了一样东西。”
看她那副神秘的样子，金玉碗有些好奇：“你发现了什么？”
“今儿有一对老夫妻来店里买成衣，男的坐在凳子上的时候，不小心掉下来一个书卷，等他们走远了才发现，我捡起来看了没两下，他们就找回来了。内容我记得不多，但我都写在这张纸上你瞧一瞧。”
苏玉柔从袖笼里掏出一张纸，上面的墨迹已经干了，明显是今天才写的。
“乙未，刑郭，数，十三……”金玉碗拿过来瞧了瞧，看着不对劲，“这都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清楚。”苏玉柔说完，补充道，“对了，今日来的那对夫妻说是什么国子监祭酒，还说女儿在宫里，我想着兴许对你有用，就给你拿过来瞧瞧。”
“周寻礼？”金玉碗脱口而出，又低头看了看上面的字，“我大概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能让周寻礼随身带着，又写得如此不明不白的，也只有他曾经失而复得的账簿。
又是账簿，他们怎么那么喜欢账簿，这账簿究竟有什么深意？
乙未是纪年，那么刑郭又是什么？数，十三，是指十三个数字还是第十三个数字？
她翻来覆去，脑袋里灵光一闪，匆匆赶去了大理寺。
裴希言刚审完犯人，一脸凶相地走出来，看见金玉碗趁夜赶来，挑起眉头：“金老板还真是胆大，这么晚了还敢来大理寺。”
“裴大人，我有要紧事找你，借一步说话。”金玉碗懒得和他争辩，跟着他去了放置卷宗的地方。
“找我何事？”裴希言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常，没有了那种凶神恶煞的样子。
确定四下无人，金玉碗拿出苏玉柔的那张纸，递给他问道：“你看一下，从卢忠年家搜出来的账簿，是不是长这样？”
听到账簿，裴希言的眼睛陡然一亮，接过那张纸只扫了一眼，就足以确定一模一样，“你怎么会有这个？”
他虽然没说话，但金玉碗已经可以肯定就是一样的。
“是在周寻礼身上无意发现的。”她把苏玉柔发现账簿的是说了一遍，“既然周寻礼身上是一整本，也就说明他当初也有参与，那本账簿就是铁证。”
裴希言也是目光灼灼，“不仅如此，只要能研究透了这本账簿，也许就可以定郭晖的罪了！”
这真是天大的好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