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温柔地照拂着窗棱，透过窗户斑驳地洒在床上的人身上。
金玉碗和衣靠在顾亦轩的身边，细嫩的小手抓住他的宫绦把玩，分心数着宫绦的流苏。
“还没消气？”顾亦轩歪头看着她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过。
“我还以为你找我来有正事，原来就为了这个！”金玉碗重重地咬着嘴唇，冷哼着瞥了他一眼，骄横地转过头去。
金玉碗倒也算不上生气，只是对于自己被吃了这件事耿耿于怀。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听着小娘子的娇声软语，顾亦轩笑得开怀，就连金玉碗也感受到了。
“骗子！”她恶狠狠地瞪着正笑不能自已的男人，哼哼着想要骂人。
知道她没有生气，顾亦轩才敢从背后搂着她，声音柔柔：“那也要娘子让我骗才行。”
他埋在小娘子的颈窝，深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
“谁说的？我看你骗那些人骗得可真了！人家都快把你当成上门女婿了！”不气的时候还好，这一生气，便什么事儿都往金玉碗的脑袋里钻。
“这怎么可能？我可是有娘子的人。”顾亦轩蹭着她的肩膀，如玉的肌肤温软滑腻，让他有些上瘾。
金玉碗转过身，拢好衣服一把将他推开，“少油嘴滑舌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上一次回去，你告诉我你与杜若有婚约，这回倒好，还入了郭云瑶的法眼，我是不是该夸你？”
越说越气，金玉碗伸手掐着他的腹肉，又痛又痒，顾亦轩差点忍不住，只能捉住她作乱的小手求饶。
“冤枉！根本就是冤枉！”
“哪里冤枉了？”金玉碗横了他一眼，翻身坐起来，双手抱怀，居高临下，直愣愣地盯着他。
“郭晖确实一直信任我，但他又怎么会让他的女儿下嫁于我？”顾亦轩伸手要去握她的手，被金玉碗转身躲开。
她不屑反问道：“有什么不能的？你也是青年才俊，龙章凤姿，配他的女儿，绰绰有余！”
这话刚一说出来，金玉碗便觉得不对，可一时在气头上，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只管气鼓鼓地盯着顾亦轩。
“你想想，他为何要残害忠良，把持朝政？”顾亦轩索性枕着手臂躺下，好整以暇地盯着小娘子。
这么简单的问题也要问？
金玉碗哼哼道：“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谋朝篡位，登基称帝了。”
否则他也没必要大费周章，做这一切。
“娘子果然聪明！”顾亦轩见缝插针地夸赞道，“既如此，他便认定郭云瑶以后会是公主，又怎么会把她嫁给我？”
“现在之所以允许那些人传谣言，无非是为了绑住我，若是有一日，他大事已成，只怕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我。”
他对自己的身份一直很清楚，之所以敢在朝堂上站在郭晖这边，也早就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
只是这一切，他都没有告诉碗儿。
若是碗儿知道，一定不会同意的吧？
但金玉碗何其聪明，话已至此，她当然明白相公的意思。
“那若是他败了，会不会也要把你拉下水？”金玉碗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就算用自己最浅显的大脑袋想一想，她也能猜到这件事的结局不会那么好的。
“未必。”顾亦轩轻松笑道，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我不是还有娘子吗？”
“呸！你几时变得如此没正形了？”金玉碗没好气地翻着白眼，心里却明白，相公也无法给她回答。
两人不约而同地将这个话题跳了过去，金玉碗乖巧地趴在他的身上，慢悠悠问道：“我让易掌柜递给你的纸条可有答案了？”
“若我留在望春阁，你便告诉她，若我不在，那便算了。”顾亦轩捻着她的发丝道。
“那便按照你说的做。”金玉碗哼唧两声，撑着脑袋看着他道，“那假金玉碗的事你怎么看？”
“有她做挡箭牌，咱们大可放心。”顾亦轩根本没将那人放在眼里，“只是，我好奇郭云瑶要拿她做什么事。”
他的想法与金玉碗不谋而合：“我也觉得郭云瑶不可能这么轻易的上当，一定有别的目的。”
以她对过云瑶的了解，此人无利不起早，若那人不能给她带来利益，相比不会留在身边。
不过，金玉碗想不通郭云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金玉碗索性就将此事放在一旁：“罢了，无论她有什么目的，有那假金玉碗拖着，咱们就能腾出手来做别的事儿了。”
“别的事？”顾亦轩疑惑地看向她。
“我想让用膳了吗的人，帮我调查当年皇宫火灾一事。”金玉碗定定地看着他。
顾亦轩只知道用膳了吗是她手下的跑腿，“他们能够调查此事？”
见他有些不信，金玉碗耐心解释道：“你有所不知，现在用膳了吗的成员皆是木老招募来的能人异士，上一回万珍堂不卖给咱们药材，也是他们帮我从并溪镇运过来的。”
“原来如此。”顾亦轩惊艳地看着她，拨弄着她的耳朵，“是不是你想出来的主意？”
这主意确实是碗儿能想得出来的，但这一回顾亦轩可猜错了。
“是楚公子提醒了我，再有木老帮助，这事自然就成了。”金玉碗也不是揽功的人，大方解释。
“楚不言？”忽然听到这个名字，顾亦轩还有些愣神。
“就是他。”见相公出神，金玉碗追问，“他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此人神出鬼没，如今又不知身在何处了。前些日子我瞧见楚家的店铺张贴告示，要找他。”说起这位浪荡公子，顾亦轩也了解不多。
经他这么一提，金玉碗才想起，自己许久没有去楚家看看楚夫人了，不过眼下形势紧张，她也不敢随意与楚家搭上关系，生怕给他们带来祸端。
两人又磨蹭了一会儿，顾亦轩便派人送金玉碗出城，本要亲自送她离开，却被金玉碗留下，也只能作罢。
目送马车晃晃悠悠离开，顾亦轩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夜风吹拂，他的身后陡然多了一个人影。
易少安拿着披风替他穿上，眉目恭敬道：“公子，夜风凉，先回屋吧。”
“少安，你准备几时离开京城？”顾亦轩头也不回地问道。
身后的少年猛然抬头，惊愕地看着他，半晌才咬着嘴唇道：“我不走。”
顾亦轩转过头，眼中平静无波：“那就再留几日吧。等我将事情解决，再送你离开。”
“公子……”
“容不得她的人，我也容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