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打白骨精是什么？”若晴重复了一遍，想不通里面的门道。
金玉碗面上还是一本正经地讲述着三大白骨精的内容，但心里却在暗笑，若是有人知道，那才是怪事儿！
原本是给若晴讲故事，但若晴实在不爱听这些故事，反倒是顾亦轩倒听得津津有味，目不转睛地盯着金玉碗，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一个故事讲完，房间里就只剩下顾亦轩与金玉碗二人。
“这故事倒是有趣，也难怪那么受欢迎。”顾亦轩若有所思地盯着金玉碗。
“这故事可不只是有趣而已啊！”金玉碗躺在榻上，侧身望着窗外，大雪压在屋顶，留下一片白茫茫。
“相公，你怎么忽然想起让我画小人画了？”她脑袋里突然蹦出来这么一个疑问，不解地看着顾亦轩。
“为了试探。”顾亦轩深深叹了口气，走到榻尾坐下，握紧金玉碗的手，“在京城短短半年，我见识到了太多的东西。碗儿，他们说的没错，京城是个吃人的地儿，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见血。”
“相公……”这话吓得金玉碗肝儿颤，赶紧坐直身子，望着顾亦轩。
“是不是吓到你了？”察觉到金玉碗的动静，顾亦轩温柔地捧着她的脸，失神地将她搂在怀里，喃喃低声，“碗儿，嘉德帝并非昏君，也并非认命的傀儡，这一切，都是言官那支笔写出来的！”
直到这时，金玉碗才明白顾亦轩的意思，“你是想，把京城那一套，用在他们的身上？”
他们指的自然是郭晖与颜怀卿。
“没错。”顾亦轩一口承认，双手冰凉，不自觉地搂紧了金玉碗，“先拿李维忠开刀，如若有成果，便可以一点一点渗透。”
此刻的顾亦轩，再也不是曾经的惨绿少年，被擦拭灰尘的金子，正一点点散发光芒。
“好，一切都听你的！”金玉碗没有丝毫反对，连疑惑也没有，顾亦轩说什么，她都答应下来。
屋内暖炉正旺，暖和和的，金玉碗抱着顾亦轩，拼命藏起心疼的眼神。
“对了，相公，咱们挑个时间去别院看看谢公子吧。”金玉碗转着脑筋找话题。
提起谢寒秋，顾亦轩的眼睛里又重新出现神采，“对，还没有去看谢兄。”
谢寒秋住在顾家别院的事情，金玉碗早就用矾水密信告诉过他了，顾亦轩一点儿也不好奇。
他挑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带上礼物，和裹着厚实披风的金玉碗驾着马车去往别院。
路上，金玉碗还趁机考了他拼音，意外发现顾亦轩竟然掌握得不错，惊喜万分。
别院不算远，二人没一会儿就到了。
听到外面的马车车轮声，芸娘从门缝里探头，看见一个雪白色的身影从马车上下来，一眼没认出他是谁，直到金玉碗出现，她才认出二人。
“二少爷，二少奶奶，新年大吉大利啊！你们怎么过来了？”芸娘欣喜地跑出去，许久没有看见金玉碗，激动得两颊通红。
“相公想来看看谢公子，我也跟着过来看看你。”金玉碗侧身，让小厮把礼物送上，就被芸娘请进去了。
“表哥在书房呢，我带二少爷过去。”芸娘松开金玉碗的手，正要带顾亦轩去书房，就被他拦住了。
“我自己去吧，外面天冷，你们进去聊。”说罢，他又柔声叮嘱金玉碗，“你们慢慢聊，想吃什么让下人去买，我和谢公子说完话。就回来找你。”
金玉碗笑着答应，要目送他离开，却被顾亦轩催促着进屋，拗不过才作罢。
“二少爷是真的心疼二少奶奶，一心想着您呢！”芸娘带她进屋，给她倒了杯热茶。
“是啊，当初也未曾想过会他会如此贴心。”金玉碗捧着茶杯，羞赧笑着。
放下茶杯，金玉碗又问：“香囊你又做了多少？拿来我瞧瞧。”
前段期间林悠儿又让人送信，说是有人专门要定香囊，要定二十个。金玉碗正忙着装修店里，便将工期推到年后，没成想差点忘了和芸娘说。
“已经做了十五六个了。”芸娘将香囊拿出来，又拿了两个撑子过来，“二少奶奶要不要绣些花样？”
“好啊。”看见撑子，金玉碗想着给顾亦轩绣两条汗巾，检查一遍香囊，就跟着芸娘一起绣。
但芸娘似乎是心不在焉，戳了好几下手，金玉碗也不禁停下来，关心问道：“你这是有什么心事吗？”
芸娘脸色苍白，怎么看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好在她也不是个矫情的人，吮着手指的血，犹豫地看着金玉碗，“二少奶奶，二少爷此次回来，是不是要把表哥带走？”
“这件事我还真不知道。”金玉碗摇头，“不过就算谢公子要走，应该也是参加春闱吧。”
“二少奶奶，您足智多谋，能不能想个法子……”芸娘越说越慢，哀求地盯着她，“不要让表哥去参加春闱，更别把他带去京城！”
“可他不是一直想要进京做官吗？”金玉碗没想到芸娘有这个想法，惊愕地看着她？
金玉碗放下手中的撑子，疑惑地盯着芸娘，“你怎么突然这么想了？你在锦绣坊当绣娘，不是为了供他科考吗？”
“是！可是……”芸娘激动地红着眼，张张嘴又落寞地闭上，小声道，“我就是从京城回来的，同我一样的绣娘，除了我，没有人活着出了丞相府。”
这是金玉碗不知道的过去，初听，她也是一脸震惊。
“二少爷不过去了半年，再回来也已变化许多，表哥心性纯正，他若是去了京城，只怕尸骨无存。”芸娘泪眼朦胧地盯着金玉碗，看得金玉碗也鼻头一酸，差点落泪。
“如今已经数年过去了，民间不仍是只知丞相不知君吗？”
“那样的日子，我不想让表哥再去经历。”芸娘低下头，已然是泪流满面。
看着眼前满心为了谢寒秋的女子，金玉碗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温柔安慰：“我会和相公说此事的，不过，他们的事情，我们即便劝说，也未必能成。”
就像当初大家不想让顾亦轩去科考，他还是去了京城。
“芸娘在此谢过二少奶奶了！二少奶奶大恩大德，芸娘没齿难忘！”
她抹掉眼泪，噗通跪在了金玉碗的面前，金玉碗好声劝说，才将她劝起来。
一条汗巾刚绣好，顾亦轩就从书房出来了，谢寒秋还是没有出现。
临走前，芸娘频频提醒金玉碗，等上了马车，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问顾亦轩：“相公，谢公子明年会参加春闱吗？”
“会。”
“能不参加吗？”
“不能。”顾亦轩靠在马车颠簸的厢壁上，原本闭目养神的他也睁开了眼睛，“谁都可以不去，谢寒秋必定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