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一不知道为什么,第二天她就理所当然的成了自己的新同桌。
难道老师真的相信了她在黑板上写的话?
除了数学?
无所不能?
真是可笑。
“你叫什么?”
第二天一早,拾戚步伐轻盈的走到了什一的旁边。
很友善的问道。
“我叫……”
什一恍惚了一下。
“你叫什么?接哪个任务?”
他恍惚了一下,回过神。
身后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野兽般低沉的呼吸和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微微皱眉。
他喜欢独来独往。
手里的铁剑看起来很劣质,身上的粗糙布衣里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
“最难的这个。”
他把手指轻轻的放在了身前桌板上那个后面只用漆黑墨汁画了一个粗犷张狂问号的任务上。
难度未知。
因为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为那是屠龙勇士才能完成的任务。
悲叹之森。
巨龙巢穴。
斩杀巨龙。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在短暂的沉默后,周围的众人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了讥讽的大笑。
就凭他?
“哈……”
他也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然后独自走出这片充满欢声笑语的冷漠之地。
就凭我?
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没有人相信他就是屠龙勇士。
是啊。
屠龙勇士怎么会只穿着布衣只拿着一把生锈的铁剑呢?
他们应该身披金甲,拥有着达摩克利斯之剑都无法匹敌的华丽武器。
能屠龙的武器。
外面有些阴冷,似乎下一刻就会有雨点滴落。
真是个不错的天气呢。
屠龙的天气。
冷风贴着他单薄的皮肤让他身上的布衣如破旧的渔网在浪潮中那样随波逐流着。
让无数个拥有美好幻想的少女们伤心了。
一把破旧的铁剑。
一身粗糙的布衣。
这就是屠龙勇士的装扮。
他慢步走着。
向着前方那吞噬了无数踌躇满志之人的巢穴。
天上不知何时开始乌云密布,冷风也一波接着一波的呼啸了起来。
而他的心情,和今天的天气恰恰相反。
高大的树木没有阻挡冷风的能力。
可怕的巨龙也没有抵御他的实力。
这是整个位面上的最后一条龙。
最后一条纯种的巨龙。
无数的人敬仰它。
无数的人恐惧他。
无数的君王想用它的鳞片装饰盔甲。
无数的贵族想用它的瞳孔点缀珍宝。
但……
他只想要它的胃。
巨龙的胃。
柔软,宽厚。
不变形,不变质。
极具收藏与应用价值。
闪电划过天空,雷声充斥空气。
风雨中的王国飘摇又动荡。
他的步伐愈发轻盈。
他知道这风这雨是巨龙的作品。
是巨龙恐惧的作品。
毕竟……
它们总是能预料到危险。
预料到能威胁到自己漫长生命的危险。
雨水下他的铁剑散发出铜锈的味道,像是随时都有可能破掉。
但破旧的布衣却依旧干爽。
他的身体,炽热的将雨水尽数蒸发。
地面在颤动,天空在坠落。
在巨龙巢穴里,巨龙苏醒了。
死神轻轻的叩响了它漫长的梦乡。
几千年没有展开的翅膀在他那恐惧力量的带动下撑开筋膜刺破天空。
它对着天空的怒吼不禁震碎了密布的乌云,也湮灭了乌云背后的阳光。
它能吞噬太阳。
那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巨龙身上的鳞片在雨水的清洗下流转着暗金色的光泽,那是它旺盛生命力的表现。
天空似乎已经无法承载他巨大的身躯,整个世界都在为之动摇。
那宽阔的翅,似乎会将万里之外的城镇掀翻。
“有点激动。”
他眼中闪烁着兴奋激动的光。
双手握紧了那把生锈的铁剑,方圆几里的雨水瞬间便被尽数蒸发。
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一人。
以及他即将杀死的巨龙。
巨龙暗金色的宛如浑沌初开的瞳孔早已锁定了渺小的他。
龙须在轻微的颤动。
那是它恐惧的标志。
但他在压制着对死亡的恐惧。
这是他的骄傲。
他拖动着那把铁剑,缓缓的升入高空。
炽热。
宛若骄阳。
巨龙低沉的声音似乎打破了天空与大地的界限。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铁剑。
有些僵硬。
有些生疏。
他已经多久没有挥剑了?
鼻尖中似乎又闻道了刺鼻的火药,那才是他最常用的手段。
但,这是对巨龙的尊重。
这是对巨龙骄傲的回应。
他深吸了口气。
天崩地裂。
日月颠倒。
而几万年后,人们只会记得一块和巨龙同归于尽的大陆。
“我叫什一。”
他没有理会少女,而是安慰了一下原来的同桌。
桌上的数学题似乎比青春活力的少女更吸引他。
这是整张卷子最后的一道题。
无数的人放弃它。
无数的人恐惧他。
无数的老师想用它的答案震慑同学。
无数的学霸想用它的分值提高得分。
题干旁边的分数在阳光的照射下流转着深墨色的光泽,那是它可怕的统治力。
卷面似乎无法承载它巨大的占比,整个世界都为它动摇。
那复杂的图,似乎会将素未谋面的学霸难住。
“有点激动。”
他眼中闪烁着兴奋激动的光。
握紧了那支枯竭的钢笔,卷子正反的题目瞬间便被看透。
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他。
以及他即将做出的数学题。
数学深黑色的宛如死神镰刀的题干早已锁定了渺小的他。
数字在轻微的颤抖。
那是它恐惧的标志。
但它在抑制着对被解的恐惧。
那是它的骄傲。
他滑动这钢笔,缓缓的进入草纸。
无敌。
宛若死神。
“架势不错嘛……”
拾戚趴在桌子上从下而上看着什一的脸。
“闭嘴。”
什一的眼神锐利。
他已经多久没用过钢笔了?
指尖中似乎又传来了皮套的松软,那才是他最常用的笔。
但,这是对导数的尊重。
也是对数学骄傲的回应。
他深吸了一口气。
“哇,你把我呼出去的气都吸进去了哦……”
拾戚面无表情的鼓着嘴呼着气。
“滚开……”
半干的钢笔水在柔和的草纸上渗透着,极致的认真,配的上极致的导数。
“哎呀,我不就弄坏了你一张破沙发吗……”
“那他妈是巨龙的胃啊……”
他眯着眼。
咬牙切齿。
墨水在凌乱却又谜之工整的草纸上阴下了一道深深的墨痕。
“切。”
拾戚翻了个白眼,“那要不要我把我的胃刨出来给你?”
他沉默了。
一瞬间只有笔尖与纸面亲密摩擦的交融声响。
“请务必刨出来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