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冷了一会,随后老黑率先哈哈大笑。
“洛雨兄弟果真是爽快人,来来来,吃肉。”随即给洛雨的碗里夹了一大块熟牛肉(与抗疫相违背,一定要用公筷哦),紧接着,旁边站着的坐着的将领也都饱含深意地笑了起来。
没过多久,琼华也从卫生间里翩翩地走了出来,还故意把剩下卫生巾塞到了衣兜里以掩人耳目,捂着腹部坐到了洛雨的旁边,谁也不会注意到她裤脚蹭上的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黑和在场的将领都喝得醉醺醺的,一股股散发出来的恶臭味令洛雨的胃一阵恶心,随后拿出了手机。本想无聊刷一刷视频,但不看不知道,一看确着实把洛雨吓了一大跳:查理叔叔的某博空间头像怎么灰了?
他急忙又打开其他三位车神的空间,无一例外,都置顶了一张白底黑字惊心动魄的照片:车神已逝,勿丧勿悲……
突如其来的一切让洛雨有些迷茫,这些文字如同五雷轰顶,看来是查理死去无疑了。为何这几天有如此多的不寻常发生?他瘫倒在座椅靠背上,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想像以前一样过虽然穷却自由的生活已经是不可能了。
洛雨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前几日还在全赛道车场和自己有说有笑的查理叔叔如何会突然逝去呢?想到这里,洛雨强忍着突然的悲痛,站起身。
“先生,我确实是雷因的徒弟,“洛雨一手扶着桌面,眼睛盯着老黑,”实不相瞒,我有一位朋友这几天故去了,我想请您允许我回去替他发丧。“
“谁死了?你不会是诈我吧?”老黑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打听别人的家事不好吧,况且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哦,呵呵,”老黑看洛雨的脸色不像是开玩笑,“洛雨兄弟有点家事,但你得知道,我们秋名山可只许进不许出啊,啊?”
“所以我才要找你,就看你肯不肯给这个机会了。”
“啊,让我想想,”老黑其实心里如明镜一般,他是怕洛雨出去以后就一去不复返了,“这样吧,那我就替你破个例。”
“谢谢。”
“先别着急,”老黑伸出手止住了洛雨的鞠躬,“前提是你和琼华必须留下一个。”
一头雾水的琼华至今还不知道洛雨在聊些什么。
“谁死了?”琼华在洛雨耳边问。
“回去你就知道了,”洛雨小声说,而后又转头向了老黑,“我们回去商量商量,一会你让那个向导来找我们。“
“你刚刚跟他们打的时候太帅了。“回到船上,洛雨继续撑着篙,而琼华则坐在了舱里。
“别帅不帅了,”洛雨面无表情,甚至还露出悲色,“你打开某博看看。”
琼华还以为洛雨给自己准备了小惊喜,于是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手机。刚刚她还担忧在搏斗中手机落水或者损坏,现在看来是无稽之谈了。输入了密码,打开就是某博的界面。轻点刷新,一张黑白的图片瞬间在全网置顶。
“车神?哪位车神?”琼华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惊恐地看着洛雨,而洛雨为了不让琼华看到自己的表情,还故意背过身去。
“查理……”看着越来越近的码头,洛雨不再撑篙,而是把篙从水底抽了出来,随后自己蹲了下来。
“不……不可能的,查理叔叔没那么容易死的!”琼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雷因叔叔、西泽尔叔叔和镜阿姨都证实了,不太像是假的……”
“怎么会呢……”琼华说着就低下了头,两滴豆大的泪珠从她的脸颊上流了下来。她刚刚还以为洛雨是想找个借口逃出生天,却没想……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回去再看看。”洛雨这时回过头来,强忍住了泪水。
“他……他不是说只能回去一个人吗?”
“你回去,我在这。”
“这不好吧……”琼华这时强制自己不去想死去的查理,而是把这次机会想成对父母的探望。即便如此,她也认识到了这次机会的珍贵性,这可是用洛雨的面子撑起来的。
“我觉得很好,”洛雨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我回去,你在这里的安危没法保证,万一刚刚那帮人卷土重来怎么办?刚刚是由于我们和老黑没撕破脸皮,再加上那个二当家的笨,这才逃过一劫,谁能保证以后呢?况且,雷因叔叔和镜阿姨一定会交代你什么东西,你是他们的女儿,告诉你的一定比我多。正好,你也可以趁此机会多住几天。”
“那……这……”
“没说的,明天你就走。”洛雨点了点头。
“那你千万不要在这几天和老黑比赛,谁能保证他们是想黑联合车厂还是把你当人质,我在好歹能有个照应。”琼华喘了几口气,随后嘱咐道。
“没事,死了也没事,我还想多认识认识查理叔叔。”说到这里,洛雨憋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忍受不住眼眶的束缚,一滴接着一滴流了下来。他和查理的交往同雷因比不算多,但从那次被撞时开始,他就知道查理是个彻彻底底的好人。
“不许说这些丧气话。记住,在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能上山!”
“嗯。”
回到家,已经是半下午了。他们回来得很及时,可以说刚刚前脚踏入房门后脚的天空就开始飘小雨了。也许是洛雨没注意,不知什么时候,上午的艳阳高照就突然变成了阴云密布。
洛雨不顾雨势增大,执意上了屋顶的平台。水一盆一盆地往下倒,打湿了洛雨身上崭新了黄绿色上衣,他感觉骨头都被这有些寒意的水冻住了。四面除了身后几里远的山以外,其他三个方向都空空地,十几公里以内都没有更高的建筑了。雨下得很大,但却很均匀,好像一切熟悉的景色都变成了黑白的。洛雨把头看向天,然后张开了嘴,闭上了眼,任由老天爷往他身上泼着凉水。站了许久,浑身湿透的洛雨大哭起来,跪在了平台上。
没过多时,洛雨转过头,发现琼华不知何时也跪在了他身后。
拿着一张通行证,琼华挎着腰包在秋名山的区域内畅通无阻,过边境时还引得一群人围观,毕竟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进出边境的机会。琼华对如此繁琐的检查有些吃惊,她知道秋名山地区和龙城市有不小的矛盾,却没想已经演化成了过境也要经过近乎国与国之间的检查。
不过边检的人员似乎日常都很闲,偶尔碰到人也只是草草地敷衍了事,至于搜身翻包什么的更无从说起,没过多久,琼华就成功地坐上了开向她家门前公交站的公交车。不出所料,空无一人,甚至一路上也并没有几个人乘坐(符合前几天的状况)。
远远地看见熟悉的建筑,琼华倍感亲切,对于她这样从小就没出过远门的家长贴心小棉袄来说,分别的两天都感觉像几年一样。
“也不知道我爸我妈看到我得有多高兴。”她心想,甚至还脑补出那时的画面,随后蹦蹦跳跳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跑向家里。
“爸,妈,”琼华走进花园,车库里的车依旧原封不动地停在那里,就像她走之前一样,“我回来啦。”
踏进屋门,眼前的景象令她震惊:除了自己的父母,西泽尔和小橘子也都在。他们穿着白色麻衣,跪在一个铺着白布的桌子前,桌子上除了香炉、供果以外,还有一张隔壁查理叔叔的的黑白照片……整个大厅寂静地可怕。
小橘子听见门口有声响,回头看了看。琼华发现她的脸好像被面粉涂过一样白的像鬼一样,眼睛哭得已经没有了眼泪。
“琼华妹妹,你也去换身衣服来吧。”小橘子低声说,似乎已经几天不吃饭得那样虚弱。
“是。”琼华还没这样为谁披麻戴孝过,换上了白衣。
就这样过了一两个小时,跪在最前面镜突然起身:“逝者已逝,止丧止悲。”
所有人都站起来,走到一边,把身上的孝衣孝袍脱下,随后走了出去。琼华自然凑到了小橘子跟前:“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爸,”小橘子还想哭,但只能是眼睛红,却再也哭不出眼泪了,“他昨天晚上突然嚷心口疼,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一切都是我的错。”一旁的雷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