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知道,这一定是作案团伙故意嫁祸于他的,但他现在无论作何解释肯定都无济于事。
“雷因,我知道一切证据都指向我,但……”查理摆了摆手。
“不要解释了,什么时候有更多线索真相自然会水落石出的。”
“你还是不相信我。”
“不相信你又怎么着!”雷因好不容易稍微平息的心情又被查理的看似软弱激发了出来,“趁早给我滚出联合车厂!”
眼看事端就要升级,镜在底下给查理使了个眼色,雷因的性情她再了解不过了,气头上时谁都无可奈何。
“雷因,那等你平静一点我们再聊。”说完,就大步朝着门外走去,而雷因也并未阻拦。
“咱也回去吧,别把身体搞坏了,不就是块QSPEED吗?”镜说,她已经探测到了雷因心中的焦躁。
“只是一块QSPEED?那可是老白的心血!”
好说歹说,雷因可算是平息了怒火,而镜则带着雷因和洛雨回家去了,留下冷静的西泽尔善后。最难的无疑是平息围观众人心中的疑惑,但按西泽尔的话讲,那就谁“车神说的话他们不信也得信”。
雷因就像喝醉酒一样在归路上不停咒骂,以至于洛雨都有些怀疑雷因是不是被这次的事件打击到了。而镜这边就显得好多了,起码没有雷因那样颓废。
“雷因叔叔,我觉得这件事不是查理叔叔干的……”洛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别跟我聊这些。”
“但是……”
“现在别跟他聊这些。”镜不断探测雷因的心境,发现他心中的颓废已经到了极点,经不起任何的波澜。
“雷因叔叔的暴脾气可算见到了。”洛雨心想。
下午回到家,雷因连午饭都没吃,下了车就直奔卧室,倒在床上。而洛雨也不敢说话,眼神小心地看着镜:“镜阿姨,现在怎么办,还能找回来吗?”
“正要说呢,一会我再去车厂帮帮你西泽尔叔叔,你就在家照顾好雷因叔叔和琼华,午饭已经在餐厅里了。记住,一会雷因起来无论对你发多大的火你也千万别理他,他现在比醉酒的人还要疯癫。我刚刚探测了一下,他脑子里有一条神经线路罢工了,这几天……”
“知道了镜阿姨,”洛雨仔细听着镜的交代,“那……您觉得还能……”
闻言,镜急忙摆手止住了洛雨的发问,随后慢慢地摇摇头:“短时间够呛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的?”
“可能是以前的研发人员泄密了吧。”
“不管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在车厂那头,我先去了。”说完,镜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还换了一辆车开。洛雨回过头,愣了好一会,又联想到了刚才的梦境,不觉脑子里一阵空白,随后下意识朝着餐厅走去。
“洛洛,车厂怎么了?我看我爸好像很不高兴。”琼华从餐厅里闪到门口,属实把洛雨吓了一大跳。
“有东西丢了……”
“不会是……”
“就是。”
空气静默了好一会,洛雨拿手指了指餐桌:“什么也别想了,镜阿姨让我照顾你,赶紧吃饭吧。”
寂寞无声,只听得见筷子和碗碰撞的声音。
“镜,我饿了!”饭刚吃到一半,就听得卧室的方向传来一阵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我爸怎么像小孩似的?”
“可能是这件事打击太大了,”洛雨放下了筷子,“我去送点饭过去。”
“送什么?还是我去吧。”
“我去吧,我已经吃饱了。”
说着,洛雨就端起了自己刚吃了几口的餐盘,朝着雷因的卧室走去,边走还高喊着:“哎!”
琼华从厨房里又拿出了一双碗筷,从自己的碗里拨出了大半,随后三口两口就吃光了自己碗里的饭菜。突然,卧室的方向又传来一阵巨大的喊声。
“怎么是你?”
“叔叔,镜阿姨去车厂了……”
“好!那你就给我这样的饭,哈?”
“……”洛雨低着头站在床边,端着餐盘,沉默不语。
“爸!”琼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前,又推了一把洛雨,站在了雷因的床边,“我知道QSPEED对您的打击很大,但您不能这样跟洛雨说话吧,他把自己的饭给您吃了。”
洛雨忽然想起镜告诉他的话,顿时瞪大了眼,拿手碰了一下琼华的肩膀,琼华却一下子把洛雨的手狠狠地打了一下。
“TT,别这样……”洛雨小声说。
“懦夫!我们家的事情你别管!”琼华把眼眯成了一条缝。
“雷因叔叔,TT最近有点叛逆,您别……”
“呦呵,这才几天,连TT都叫上了。真是看错你了,一天天地只会撩我们家女儿!趁早给我滚!“雷因怒目圆睁,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神经衰弱的迹象。
“叔叔……”洛雨低下头,眼泪充盈着眼眶,随后垂头丧气地走出了屋子,临走前还把那一盒饭放到了床头柜上。虽然他知道这只是雷因暂时的迹象,但心中依旧酸楚。
“爸!你看!”琼华生气地叫着。
“怎么了,我这是为你好。”雷因这才又躺下。
“爸……”琼华靠在了墙上,眼泪直接涌出,滴在了脸颊上,“我走了!”
琼华转身就往外跑。
“你给我回来!”
“洛洛,你现在就走吧。”琼华捏着洛雨的脸。
“为什么?镜阿姨跟我说这只是暂时现象,过几天就好了。”
“你不知道,我爸是那种从不认错的人,”琼华一字一顿,“过几天他好了,一定会想起来他前几天骂了你一顿,然后……”
“然后我这徒弟生涯也就到头了。”洛雨仿佛听懂了,但还是觉得怪怪的。
“所以我的建议是你现在就走,然后我去跟镜阿姨说,她肯定同意我的看法的。”
“这……就这样走,应该道个别的。况且我认为没什么走的必要性,即便雷因叔叔真的像你说得那么邪恶,过几天他一定会不这样的,即便他依旧这么盛气凌人,我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洛雨的脸忽然一红,“而且我走了以后就见不到你了。”
“得得得别煽情,”琼华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了一个纸包,“这是我十二岁以来的零花钱,差不多一万吧,你先去找个地方租个房子,然后把地址寄到隔壁小橘子姐姐家。”
“不会吧,真让我走?”
“啊,难道呢?”
“那……应该不是你的意思。”洛雨想了想。
“没错,是我妈的意思,”琼华愣了一会,然后表情严肃起来,“我妈说,你的成就不止于此,但希望你记住,联合车厂始终是你的家。”
“她的话我必须听。但是我想问一个问题:镜阿姨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我妈,”琼华面无表情地说,“快走吧,别忘了寄地址,还有你答应我一件事。”
“嗯。”
“忘记我,就当你我彼此不认识!”
“不,我做不到!就像……”洛雨的眼泪夺眶而出,“你能忘记我吗?”
“我也做不到,但是我妈做得到……”说到这里,琼华早已充盈的眼睛终于忍不住了,这是她印象中,最后一次和洛雨抱在一起……
洛雨背着琼华为他收拾好的行囊,独自漫步在大街上。天阴沉地很,远处传来雷的轰鸣声,整条大街没有任何一个人,就连秋后将死的蝉也停止了鸣叫。洛雨的眼神游离着,在他看来,并不比被卡在赛道里的尤加的命运好到哪里,毕竟尤加还能享受一段和西泽尔的舒适时光。
“我能怨谁呢?”
雷因的错?不,那也是QSPEED的丢失造成的。镜的过失?人家说自己有更好的前程。琼华的不对?自己都能被勾过魂去,能说是她的错?想来想去,他终于想通了,或许只有两个字:命运。
自己出身贫寒,是命运;在联合车厂出名,是命运;爱上琼华,也是命运;被赶出师门,也是命运。那至于他心中最后一个问题,看来也需要由命运来安排:何去何从。想着,洛雨加快了脚步,朝着路的尽头走去,那里有一个决定他命运的东西——公交车站。
他想通了,反正自己还有一些钱,等车站先来了哪辆车,就直接坐到它的终点站,在那里住下才算干脆。公交站牌上标着十几路车的号码,全部由龙城市中心发往各个市郊。
没等多大会,也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远远地开来了一辆电车。等它慢悠悠地走近了,洛雨才看清车前的红色标志,荧光屏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秋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