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关切地看着我咳红的脸,语气中无奈与微宠尽显,“把酒当果汁了?喝慢点,没人和你抢。”
大脑的混沌被老板的话冲散,我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
结了婚就得有孩子,多正常的事儿。
我决定从不该有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工作才最重要。
安然看看陆牧秋又看看我,语笑晏晏地问,“黎麦长这么漂亮,有男朋友了吗?”
我滑动网页的手停顿,这话题还能不能从我身上转开了啊喂,你能耐这么大自己去查不就行了吗?
心里默念了一遍:他们是投资人,是项目的希望,是我饭碗的保障,我得宠着,不,忍着。
我语气真诚地回安然:“没唐太太有福气,这么圆满幸福。”
陆牧秋看了我一眼,扔出手里的牌:“七条。”
沈南腾拿过七条,也转头瞅瞅我,还意有所指地笑得一脸贼笑,“嘁,听牌。”
我狠狠瞪了沈南腾的后脑勺,这人没事干嘛笑得跟吃了暧昧果似的。
安然却接住沈南腾的暧昧又看了眼我老板,抛出模棱两可的话:“听牌,陆先生可要抓紧了。”
陆秋牧接:“我努力。”
空气突然有些压抑,余光中唐季尧的眼神有些阴沉。
安然又笑着对我说,“黎麦,叫唐太太太生分了,你可以叫我安然姐。以前药药都是这么叫我。”
我从善如流:“安然姐。”
没打几圈,梁秘书给市长接了个电话,两人说还有其它事就先走了,这牌局也就停了。
安然的视频通话声再次响起,她看了看随手挂掉,笑着解释,“还是孩子,保姆在呢,没什么事。”
唐季尧微微皱眉,松了松领带说:“你先回去陪孩子。”
“不用,他就是依赖性太强,不能惯着。”安然不以为意地坚持。
沈南腾点了支烟叼嘴里,接着唐季尧的话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小孩子就这样,非常没安全感,尤其是晚上更是闹腾。小麦芽没来之前,老陆晚上出门都是我带干儿子,难哄着呢,后来只要麦芽在他就很乖。不得不服,孩子对母亲就是有种天然的依赖。”
陆牧秋弯着嘴唇不发表意见。
一道冷风嗖嗖的往我身上吹,我只当不觉继续看手机。
林倩欣赏着自己的美甲打趣,“老板这话有歧义,小麦又不是衡衡的妈妈,你应该说孩子对女性就有一种天然的依赖。”
沈南腾作势拿牌敲林倩的脑袋,“这你就不懂了,想照顾我干儿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他就对小麦芽情有独钟,这就是缘分。”
室内的温度越来越低,低气压过境一般让我喘不过气。
我不想在继续这样的话题,拿了块糖走过去往沈南腾嘴里塞,开玩笑地说:“沈叔叔,陆毅衡小朋友可是喊我姐姐,你别弄错了辈份。”
陆牧秋执着高脚杯似笑非笑地睨我。
唐季尧用听不出情绪的嗓音问:“陆总已经结婚了?孩子几岁?”
沈南腾吐着烟气抢答:“早离了。我干儿子……六岁,比你家那大一岁,是吧大侄女。”
这个话痨!
我不欲理他,嘿嘿假笑,“是啊沈叔叔。”
沈南腾大笑。
屋里实在太冷了,我起身遁了出去,出门时听到安然的视频电话再次响起。
外面夏日炎炎,吹着暖风格外舒服。我像从恒温室冷冻了两小时的鱼贪恋着接近四十度的高温。
天色已暗,空气中传来花香。
顺着香气走过去,发现是旁边的一处小花园,园中央那颗高大的合欢花树正悠悠地散发着甜腻的清香。
花香的清甜让我放松不少,暂时不想回去,但又怕黑,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逛逛,一辆迈巴赫缓缓驶过,熟悉的车型让我不由多看了两眼。
它至大堂门口停下,邵铭宣那熟悉的面孔从车上探出,对着堂内摆摆手,唐季尧和安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理智让我不要再看下去,眼睛却不受控制。
安然和唐季尧说了早点回去便从后门上了车,真的是老夫老妻的模样。
车子开走,唐季尧夹了支烟放嘴里点着,清贵俊美的脸此刻一片冷寂,目光暗沉地随意投了个方向。
一旁的迎宾小姐时不时扭头偷看他,明亮的灯光下可以看到她眉目含羞笑脸绯红,就连交握在腹部的手都无意识地绞着。
我自嘲地笑了笑,长长久久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路灯上乱撞的飞蛾,脑袋空茫茫一片,那种虚空的苍茫感再次将我捕获。
飞蛾还有火作为目标去前行,哪怕不断转弯不断碰撞,至少它有方向。
我只有自己。
你有过那种感觉吗?
像独自一人在苍茫的大海上随风漂流,孤独、渺小、绝望。
唐季尧,曾是我茫茫心海中的方向,是宁愿扑火也要追随的希望。
只可惜……
正在抽烟的男人突然往这边看了一眼,冷寂的黑眸里掠过一抹光芒。我心慌了一下,强烈的危险气息让我非常幼稚地跑树后想躲起来。
越来越近的脚步一声声踩着我的心跳,我掌心沁汗,默默地祈祷: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胳膊突然被用力拉住,我紧张地差点跳起来,唐季尧低沉的声音温热住我的耳廓:“不是怕黑?来这里做什么?”
我晕了晕,心脏狂跳,但我庆幸没来得及尖叫,我还能转身说声:“唐先生,我在欣赏这棵树。”
唐季尧眼神定定地看了我几秒,昏暗的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觉他如鹰的眼眸似乎要将我看穿。
我定了定神,扯了扯被他攥在手里的小细胳膊,礼貌客气地说:“唐先生,请放开我。”
唐季尧不但没放,还用另一只手抓住了我另外的胳膊,同时身体前压,迫使我后退到树干上。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被凝住,我的脑子又开始腾起白雾,心脏狂跳还未停止,呼吸仿佛也被他夺走。
他这张脸比几年前更迷人,让我大脑缺氧般晕眩了一下。
“这树,是挺漂亮。”
唐季尧的目光在我脸上扫荡,似乎看满意了,抬着头也欣赏了一回这颗大榕树,语气里正经的戏谑让我肾上腺素分泌过剩。
我自嘲对这张脸依然没有多少免疫力,也决心不再被他的脸诱惑,挣扎着胳膊,压着胸口摇曳的一口气,礼貌地回道:“我欣赏完了,正要回去呢,还请唐先生行个方便。”
树影婆娑,枝附影从,我的微笑客套有礼。
唐季尧又默默看了我三秒,突然把我的手锁到背后,将我结结实实地压在了树上,“我还没欣赏,陪我再欣赏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