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燕平云负伤,他和丞相府千金的事便少有提及了。京都作为启明国国都,每天都有各种新鲜事发生,今天就又出了一件轰动的事。
这件事为什么轰动也很简单,因为这事件的主人公是皇子。
圣帝有九子,其中有能力参与夺嫡的有三派,分别是太子一派,四皇子一派以及八皇子一派,其余聪明点的皇子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夺嫡,于是早就远离了京都这是非之地,蜷缩在自己的封地内不理外事,好明哲保身。当然还有些皇子不甘于此,想争一个从龙之功,于是加入了其中一派。
这次出事的就是三皇子。
三皇子是太子一派,因为两人年龄相近,从小就玩在一起,所以长大后三皇子自然是支持太子。这次三皇子是因为操控春闱的事迹败露而锒铛入狱。
启明国从建国后就有春闱和秋闱,目的是为了挖掘人才。明帝是启明国的开国皇帝,他深知人才的重要性,所以将春闱和秋闱明确写入《国法》,而这两场考试任何人都不准插手,必须公平公正,否则不论身份,都会有相应律法,若是官员,则抄家去除官身,且此生不得录用,若是皇子,则永久监禁。
三皇子这次被查出来插手春闱,证据确凿,不仅被永久监禁,还连累太子差点被废。至于相干官员,则是抄家流放了。而这些官员大多都是太子一派。经过此事,太子一派瞬间萎靡,大受打击,而其他两派都一致落井下石。
“爷爷,你说这三皇子这样做是太子授意还是自作主张?”
燕平云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现在正看着老侯爷挖泥巴,旁边还放着已经处理好的一只鸡。老侯爷喜欢用泥和荷叶裹着鸡然后放火堆里烤,但这个季节没荷叶,于是老侯爷只能用油纸包裹。
“你觉得呢?”
老侯爷把问题抛回去,觉得泥巴够了,然后倒水开始用棍子搅拌。
燕平云蹲下身用油纸包住鸡,一边动作一边道:“我不要我觉得,我要您觉得,爷爷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包的不对,这么包等会怎么吃。”
老侯爷重新再包了一遍,然后用手裹上泥,熄灭火堆后扔进火堆里盖好。
弄完后老侯爷洗了洗手就进了房间。
“哎哟!”
燕平云跟在老侯爷身后却是一个趔趄。
“爷爷您倒是把您挖的坑给填上啊,这静修院到处都是您挖的陷阱。”
……
“三皇子的事到底是自作主张还是太子授意并不重要。”
老侯爷翻开书淡淡道。
燕平云:“那什么才重要?”
老侯爷:“你看外面,这春天到了,万物复苏,你是关注这鸟语花香,还是春天来了。”
燕平云:“爷爷这是说……”
老侯爷淡淡一笑:“因为春天到了,所以万物复苏,给了我们一个鸟语花香的世界,但是春天只是个先决条件,而这鸟语花香的世界才是结果。”
燕平云:“也就是说如今的结果就是太子失势,三足鼎立局面被打破,四皇子和八皇子的对立也就更加明显了,而且二择一的局面也会令京都的水沸腾起来。”
老侯爷欣慰道:“没错,这表面的平静也打破了,至于侯府也会成为四皇子和八皇子拉拢的对象,相信你很快就会接触这京都的水到底有多深了。”
燕平云不置可否:“孙儿只是个游手好闲的平庸之辈,仗着侯府的家世不可一世,想必两位皇子要失望了。”
……
“吁”
燕栩看着不远处的城门,内心五味杂陈。京都,他终于回来了。
“将军。”
“我们走。”
……
“少爷少爷,快起来快起来,侯爷回来了。”
一大清早燕平云就被扰了清梦,在听清楚小厮说话的内容后就清醒了大半。
他爹竟然回来了。
燕平云把被子一掀,拍拍自己的脸,然后起床活动手脚。
小厮在旁边不明所以,小心翼翼道:“少爷,夫人让奴才来叫您去前厅,老爷马上就到了,您要不现在就洗漱?”
燕平云:“没见你家少爷我忙着吗。”
小厮:“那少爷这是在忙啥?”
燕平云:“我要活动活动筋骨,不然到时候跟他动起手来输了可就难看了。”
小厮听完一脸愤怒:“少爷这是谁敢惹您,您只要说一声,奴才立马带人去给您揍回来。”
燕平云停下动作,看了看小厮,摇摇头,道:“你不行。”
“那就把府里的人都叫上,还不信打不过。”
“那你带人去吧,对了,那人叫燕栩。”
“好,不就是燕……少爷您在开玩笑吧。”小厮慢慢僵硬了。
“没开玩笑,走吧,你少爷我热身完毕。”
燕平云一路走来就看见侯府今日多了不少人,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他爹的亲卫,个个高大威猛,皮肤黝黑,气势不凡。o
在燕平云打量他们的时候,那些人也打量着他。
“我看将军的儿子怎么长得这么白嫩,一看就不禁揍啊”
军师拍了说话的那士兵一巴掌,道:“那是将军的儿子,又不是属下,谁敢揍他。”
燕平云一进前厅就看见了坐在主位的那个人,那人面容虽不俊逸却也不粗犷,轮廓分明,五官深邃,有一对浓黑的剑眉,眼角的皱纹暴露了年纪,粗糙的皮肤就知道这人饱经风霜,但如墨般的眼睛里却是透着不可忽视的锐利,那双眼睛从他一进门就盯着他看,让他莫名有些压力。
他想,这人就是我爹了。
燕栩自然也是观察着燕平云,他看着燕平云与他年轻时想似的样子,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心里想着,原来我儿子长这样。
“咳!”一声咳嗽拉回了两人游离的思绪,赵秀眼神示意燕平云过来见爹。
“秀儿你眼睛怎么了?”谁知燕平云还没领悟老娘的想法,倒是吸引了燕栩的注意。
燕平云与一旁的老侯爷对视一眼。
燕平云:你儿子脑袋真木。
老侯爷:你爹真不解风情。
赵秀尴尬的笑了一下,忙道:“没事没事。”
燕栩笑了笑,摸了摸赵秀的头,凑到赵秀耳边小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随后转头对燕平云说:“我是你爹。”
燕平云:“哦,我知道了,我是你儿子。”
老侯爷,赵秀:“……”感觉像是与后爹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场面一度尴尬,还是老侯爷解围。
“云儿,你爹离开十年了,对府内想必也陌生了,你就带你爹熟悉熟悉环境吧。”
赵秀也十分赞同,“对对对,就让云儿带老爷熟悉熟悉府内的环境。”
燕平云看了看老侯爷和开心的娘,再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燕栩,道:“你们确定?”
不待老侯爷和赵秀的反应,燕栩点点头,直接站起来面无表情出门,“走吧”。
燕平云看着燕栩的背影,对老娘耸耸肩,无奈的跟上。
一路上两人彼此沉默着,燕平云看似不在乎,眼睛东瞅瞅西望望,就是不看燕栩。
而燕栩第一次跟儿子相处,知道这儿子与他太生疏,正在心里纠结着怎么开口,越是纠结表情越是凝重,让府里的下人们看了还以为侯府出了什么大事,心里惴惴不安。
“云儿,我听秀儿这么叫你,我也这么叫你可以吧。”到底还是燕栩先开口打破沉默。
燕平云皱眉纠结了瞬间,道:“随便你。”
听到燕平云愿意搭理自己的话,燕栩心里松了口气,于是再道:“云儿可想做什么?”
燕平云疑惑道:“不是带你熟悉府内环境吗?”
燕栩沉吟片刻,道:“以后可以慢慢熟悉,倒不急于一时。”
燕平云:“那我走了。”
“等等。”燕栩叫住燕平云,叹了口气,道:“云儿,我知道你对我颇有怨气,从小到大我都不在你身边,如今你已经长大了,我们才正式见面,是爹错过了太多了……”
燕平云打断燕栩的话,道:“行了,我从来没有怨过你,你也是有苦衷的,你不说我也明白,只是这么多年没见过,我也只是还没适应突然有爹的生活。”
燕栩听完笑起来,眼睛湿润,儿子不怨他就好。
“那你要适应有爹的生活,爹也要适应有儿子的生活。”
燕平云也笑了,道:“你刚不是问我现在想干嘛吗。”
“那云儿想干嘛?”
“我想跟你打一架。”
燕栩失了笑容,脸色僵硬,干巴巴道:“爹尽量忍住不还手。”
“那还是算了吧,身为镇国大将军的儿子,亏我还以为你回来要考校考校我的拳脚呢。”
“爹虽然人不在侯府,但经常与家里通信,所以尽管爹没陪在你身边,不过你的消息爹可都从你爷爷和你娘那里知道了,你娘特意嘱咐过我不可对你动粗。”
“没意思。”
“不过你要是想写爹也是可以教你的。”
……
平阳侯归来本应该是门庭若市,不过在不明白圣帝的意思前,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早朝上圣帝夸赞平阳侯功绩并嘉奖了许多贵重物品后,侯府就热闹起来了。
来拜访的客人刚送走又来了新客,连续几天都是这样,还有些客人是差下人先送了礼,说是等人少了再登门拜访。太子殿下就是其中一个。
太子宁楚被三皇子所累暂时失势,若是能夺得平阳侯府的支持,那么太子殿下非但不会失势,反而能更上一层楼。
四皇子和八皇子都明白这个道理,于是等太子殿下到的时候,四皇子和八皇子也都到了。平阳侯府这个助力谁不想要啊。
“没想到四弟和八弟也来了,我们三兄弟还真是巧啊。”太子看着两人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四皇子和八皇子都是人精,哪能听不出太子心里正恼火。
不过太子越是恼火,他们就越开心。
四皇子冷笑一声,回道:“故意的。”
太子脸色难看,阴沉的盯着四皇子,如果目光能吃人的话,四皇子早就被拆吃入腹了。
而八皇子看着因为四皇子的话而脸色难看的太子内心笑翻了,表面上却一本正经。
“弟弟本想着前几日侯府应该很是热闹,就想着避开,之后再来,不成想竟碰见了两位哥哥,还真是有缘,不如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