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一夜平静,旭日初升,懒起整容,行至街头,鸡犬相闻。
燕平云被圣帝任命为京都巡检史,已经不适合每天跟着宫舒宁学习了,于是宫舒宁让他每三天一次,一个下午时间由她教导,其余时间就该干嘛干嘛。
今天宫舒宁要带燕平云去一个训练场。这个训练场是专门为参加百朝大会的参赛选手所建,每天他们都会在这里参加训练,由皇家派人统一指导。当然,会在这个训练营训练的都是平民,世家子弟都会有家族安排专人教导,百朝大会分为平民赛场和贵族赛场。
启云殿,早朝上。
昨天燕平云在北郊闹出来的事情基本上都听说了,于是早朝就有人提出了质疑。
此人是一名下四品官员,平时在朝堂上存在感微乎其微,负责图书撰述之类的工作。然而就是这样一名官员是早朝第一个发言并且谈论京都巡检史的人。
“燕平云是朕亲封的正四品京都巡检史,爱卿质疑他难不成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郑云立即跪下大呼不敢,“臣怎么敢质疑圣上,只是臣认为作为京都巡检史竟然跟一群别府家丁混迹在一起,担心巡检史不务正业,辜负了圣上的期望。”
圣帝嗤笑一声,道:“你倒是头一回担心这种事。”
也不知道是受谁的指使。圣帝看了眼四皇子和八皇子,他俩视若无睹,装作毫不关心的样子,眼观鼻鼻观心。
见他们的样子他就知道今天早朝他们没有动静了。
圣帝再看向郑云。
郑云低下头不敢说话。
赵文韬出列道:“圣上,关于巡检史昨日在北郊的事情臣倒是清楚。”
“哦……?那赵爱卿就说说吧。”
赵文韬转身看着众位大臣,特别是那位郑云。
他道:“昨日北郊一事,我儿赵知礼也有参与,还有李家不二少爷和齐家齐墨少爷。”
此言一出,相关家族之人皆是眼神一暗,心中思量。
赵文韬看了看众人表情,回身看着圣帝,躬身道:“平云才过见世礼,初次为官,不懂该怎么做,而京都巡检史这一职位又有些特殊,身边无人可用就不成事,遑论为圣上效力分忧。因此我儿他们才会出了那个个不是主意的主意,将自己的家丁送给平云,让他有人可用。”
圣帝听完哈哈一笑,道:“这一点倒是朕疏忽了,竟然忘了派人辅助巡检史,倒是那三个孩子误打误撞解决了巡检史的燃眉之急。”
一个皇帝会疏忽这种事,鬼都不信。场中众人心中腹诽,不过面上分毫不显。
圣帝说完看着燕栩,玩笑道:“燕候可要好好跟巡检史说说,朕可不是故意让他一个人干活的啊。”
燕栩忙躬身行礼道不敢。
圣帝抬抬手,“燕候别紧张,朕是真的忘了,要不朕再派人给巡检史点人吧,毕竟只是家丁,真要办什么事可就靠不住。”
赵文韬道:“圣上。”
“赵爱卿还有何事?”
赵文韬忠心耿耿道:“圣上也知我儿平素顽劣,不服管教,但与平云关系甚好。如今有平云这个例子在,臣想让我儿跟着平云办事,让我儿能够沉下心来,不再惹事,算是解决了圣上派人的事,也能令老臣安心,一举三得。”
圣帝神色不变,嘴角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明显,“好一个一举三得,赵爱卿果然是为朕分忧,既然如此,那么就将李家那小子和齐家那小子也一起到平云那里去吧。”
李家人倒是没有意见,毕竟李不二也是个不省心的,让巡检史头疼总比让他们自己头疼好,说不定跟着巡检史还变好了呢。
至于齐家倒与李家不同。
齐自若出列道:“圣上不可,齐墨他还没有考过科举,万万不可因为旁事干扰读书。”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会心一笑,就连圣帝也有些莞尔。
圣帝道:“齐家还没放弃让齐墨读书的想法啊。”
齐自若严肃道:“身为齐家子弟,怎可不读书,齐家人从小就熟读名著典籍,虽然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大家,但齐家人人读书,就连杂役也读书,家风如此,怎能让一小辈毁了齐家家风。”
圣帝笑道:“好了好了,你们还真是不信邪。那就让齐墨好好读书吧,今年秋闱,朕希望能看到齐墨的身影。”
齐子若见目的达成,回归队伍。
比起其他人认为齐家都是书呆子,燕栩可不这么认为。
齐家可是百年望族,虽以才学闻名天下,看似在政事上碌碌无为,但是在其他家族落魄没落时,齐家如昔,照样才学冠绝天下,朝堂上照样有齐家人,谁都挤不下去,看似无害,才是真真有本事。而且齐家人个个都是政治家,只是喜欢安稳,所以这一次才会拒绝齐墨的事,这何尝不是在避过权利争斗。
圣帝想到燕平云收下的家丁们,意味深长道:“燕候啊,巡检史收下的人都是别府家丁,这底细不明,可莫要让小人给混进去了。”
燕栩道:“臣明白,回去后一定严查每人身份。”
而郑云则是一直跪着,仿佛被人遗忘了。
下朝后,王权求见圣帝。
王权见着圣帝当即就跪下来请罪。
圣帝莫名,“王爱卿这是犯了何事?”
王权欲语泪先流,哽咽道:“王家虽然根基不深,但对圣上的忠心天地可鉴。无奈小儿听信他人谗言,竟然在巡检史面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以至于被巡检史关押在大理寺,是臣教导无妨。”
圣帝听罢倒是有些好奇,昨日的事他只知道北郊,但燕平云与王家发生的事却是黄昏时分,因此他还不知晓。
“王爱卿说说,是何话惹怒了巡检史?”
“这……”
王权有些犹豫,圣帝见此倒是更想听了。
看到圣帝的眼神,王权也不敢哭了,眼神里闪过一丝害怕,他道:“昨日小儿在巡检史大人面前说……说巡检史是圣上的棋子。”
圣帝勃然大怒,道:“你真是教导出了一个好儿子,妄议朝政,揣测圣意,挑衅正四朝廷命官。你还说这是不该说的话,这是该不该的问题吗?!”
圣帝眼神狠厉,“怎么?难道你认为这是不该说的事实?”
王权当即涕泗横流,“臣怎么敢,臣忠心耿耿,一片赤胆忠心,臣从来没有怀疑揣测过圣上,从来都是听命行事,恪守本分,只是臣教导无妨才养出个逆子。”
圣帝平复了下心情,冰冷道:“燕平云是朕亲封的京都巡检史,这件事有巡检史自做定夺,王家是不是无辜由他说了算。你退下吧。”
王权浑浑噩噩出了宫,望着头顶骄阳,一片迷茫。
王家成功成为了燕平云的踏脚石,助他通过了圣帝考验,也助他以强势的姿态进入了京都漩涡中心。
而被王权“挂念”的燕平云此时正在训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