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圣帝的到来,场面顿时鸦雀无声霎时庄重。那些官员还好,等着圣帝先开口,而那些官家子弟都不自觉挺直背脊,细微的调整着自己的仪态,想着要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圣帝微微眯着眼睛扫视了场中的少年们一番,随即大声道:“我启明国的少年们英姿勃发,人才济济,朕心甚慰,各位爱卿教子有方啊。”
圣帝一开头,场中顿时热络的起来。少年们听到圣帝的夸赞,皆是矜持着微笑。
圣帝见此,笑容更深,道:“既然京都各大才俊聚集于此,朕的三位儿子也想来开开眼界,大家都不必拘谨。”
说着,四皇子和八皇子以及十皇子一同到了。今日三位打扮得都是贵气逼人。
圣帝招呼着三位皇子坐下,然后道:“想必朕在这你们放不开,接下来就由朕的三位儿子来陪你们交流交流,朕有要事要与众位相商,就不待在这里了。”
很快,圣帝就带着一干大臣离去。
四皇子道:“本殿知道在座各位都是有真才实学的,父皇举办才子交流会也是想给各位展示的机会。不过今日时辰尚早,各位可与本殿一起同游御花园,御花园有外面难见的名贵花卉,又正值百花盛开的时期。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皆无意见。
四皇子话音一转,又问道:“不知燕世子意下如何?”
燕平云知晓四皇子是故意的,于是装作惊讶回道:“在下自然没有意见。”这看在众人眼里就意味深长了,四皇子竟然还特意问了燕平云,莫非侯府站了四皇子的队?
八皇子和十皇子皆是心思微动,别人能想到的他们自然也能想到,不过他们心思更深。既然四皇子有意营造侯府与他一起的印象,那么就恰好说明侯府并未站队。
四皇子就算不看八皇子和十皇子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过他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他们俩,而是在座的官宦子弟。在座都是各大官员孩子,朝堂之事自然也被长辈提及,如果侯府与他站在一起,那么他的胜率超过八皇子,为了家族着想,想必他们会不让他失望的。
少年们跟在三位皇子身后,燕平云则是无奈跟在四皇子身旁。
“这御花园的花正值盛开之际,此时观赏最为妙。”
“四哥说得确实不错,这里皆是精心料理的名贵花卉,而这就是八方祥云,八方祥云是从临兆国带回来的,当初……”
众人随着八皇子的讲述向那丛花看去,渐渐沉浸在了八皇子讲述的故事中。
四皇子见此脸色没变,眼底却是一片暗。宁珏则是从头到尾毫无存在感。燕平云看了看他,宁珏面色平静,眼神古井无波,好似什么都不在乎,可他知道,宁珏也有意争位。心中恍惚一瞬,燕平云回神,暗中观察各人表情。
八皇子此时占据了主导地位,他讲述着御花园各种名贵花卉的背后故事以及花卉的习性。
大多数人都被八皇子的讲解吸引了心神,除了另外两位皇子之外,齐云子则是最让燕平云注意的一个。只见齐云子虽然也看着八皇子此时讲解的花卉,但眼睛无神,明显神思不属,心不在此。
随着八皇子渐渐的讲解,大多数人都对八皇子产生了好感,燕平云注意到,有那么几位少年虽然也听着八皇子的话语,但时不时的看向四皇子。他知道,这几人的家族是明显站在四皇子这边的。
四皇子突然打断了八皇子的讲解,他嘘了一声,道:“今日父皇邀请了各位俊才,但除此之外,今日母后也举办了一场赏花宴。”
众人凝神细听,若隐若无间听到了女子的谈笑声。
燕平云也听到了,由于这段时间跟着宫舒宁锻炼,名义上是锻炼,实则习武,所以他的听力比常人高一些,别人只听见有女子谈笑声,他却能大致猜到说话的人数。
四皇子继续道:“恰好是在同一日,而他们也都是各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平日里难得这么齐,不如各位随本殿一起去看看吧。”
燕平云见齐云子心神更加不稳,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过别说其他人,他也有点期待,万一宫老师也来了呢。
四皇子见没人反对,当即带着人过去。
此时皇后正坐在一角方亭内,与一位女子说着话。
皇后是四皇子的母妃,看到四皇子来了连连招呼他,拉着四皇子的手嘘寒问暖,四皇子脸色罕见柔和,道明来意,皇后当即心领神会,让四皇子去安排。
双方都是京都各大官员子女,规矩严格,因此两方会面倒有些隐秘的尴尬,彼此都不好意思看向对方。他们都知道明面上是赏花宴和才子交流会,实际上则是挑选对象。
燕平云见四皇子去与皇后说话了,当即准备找个偏僻的地方躲着。赵知礼看见燕平云鬼鬼祟祟,于是拉住燕平云,眼神询问。
燕平云轻声道:“这里人多,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看戏。”
赵知礼当即点头,还悄悄招呼了李不二和齐墨,不过齐墨因为看见了诗画,不愿意跟着他们离开。
很快,四皇子回来了,他道:“各位都是才子佳人,今日又是赏花宴和才子交流会,何不吟诗几首,应应景,倒也风雅。”
四皇子眼神一扫,道:“在下早就听说过齐家齐云子的名字,不如由齐兄开个好兆头?”
齐云子没有见到想见的人,心中微微失望,突然听到四皇子叫自己,当即收敛神色道好。
其他人都知道齐云子是京都双绝,心中对齐云子十分好奇,不知道齐云子会作什么诗。
齐云子先是看了看周围景致,再看了看各人表情,微微阖眼,没过一会儿,他睁开双眼,启唇吟诗:“不知心起涟漪兮,但知千娇百媚也。观花各有其妙兮,唯你始终如一也。风花雪月不及你,功名利禄不如你。名留千古身后事,愿尔相伴一生矣。”
齐云子的诗虽然简短,也无从前那些诗中的大气恢弘,但所有人都明白了这首诗的含义,这是一首情诗,虽然此诗不如从前,但情深如许,满满情意令人动容。这一刻,在那些女子眼中,就算千古名诗也不及此情诗,不管个人心思如何,都被一个事实惊讶到了。
齐云子竟是个如此情深之人。
燕平云虽然躲在偏僻处,但却并不远,听到此诗微微惊讶,传闻中齐云子都是个高洁得恍若神明,不染世俗,然而却有如此一面,倒是令人吃惊。
齐云子说完便沉默了,微微阖眼,陷入了自己的情思中。
八皇子大声赞道:“好,没想到齐兄竟然如此情深,倒令吾等羡慕此人有此等福气,能得齐兄如此厚爱。不知齐兄恋慕之人今日可在此处?”
齐云子抬眼淡淡道:“未在此处,但,吾配不上她。”
四皇子道:“竟然还有齐兄配不上的人,依本殿看,倒是齐兄妄自菲薄了。”
有人道:“能得齐兄如此情深,那人也一定会感受到的。”
齐云子淡笑一声,就不再作声了。
四皇子道:“齐兄都已经赋诗一首了,那么,不知还有哪位愿意赋诗一首?”
随后又有一人出列。
一人接一人,一首诗接着一首诗,有不少女娇娥也应景赋诗,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四皇子见场面热闹,目光逡巡,好一会儿才找到燕平云的位置。
他趁人不注意悄悄离开,八皇子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眼底晦暗。十皇子也看见了,随后垂目。
燕平云看着不远处的才子皆是摩拳擦掌,有不少还没上场的人嘴唇蠕动,已经开始作诗了。
燕平云突然感觉身后有脚步声,他微微侧头,竟是四皇子。他心中一想,便明了四皇子的来意。
四皇子冲他做了个手势,然后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燕平云跟赵知礼和李不二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那里真热闹,我都想去看看了。”
赵知礼道。
……
燕平云随着四皇子到了一处假山后,四皇子看了看周围,随后道:“不知燕世子考虑得如何?”
燕平云有些不好意思道:“本来听了四皇子的话,我觉得四皇子是个值得追随的人……”
四皇子一听燕平云的话就知道了他的答复,心中不满,面上却丝毫不露。
“这毕竟是件大事,于是我向家中长辈告知了此事,无奈爷爷告诉我,侯府只效忠皇上,曾经被圣帝警告过,所以为了不惹杀身之祸,只能抱歉了四皇子。”
四皇子一听,里面竟还有父皇的参与,当即心中各种猜忌,侯府只效忠父皇,那么侯府回绝他的拉拢不就代表他不是父皇心目中太子人选吗。他眼神一暗,只要知道侯府站谁的队,那么谁就是父皇心中的人选了。
心中闪过各种思绪,面上却是带着惋惜,他道:“既然如此,那么也只能如此了,不知道燕世子认不认我这个朋友?”
燕平云为难道:“可是爷爷不许我跟任何一个皇子走进。”
四皇子道:“你不是跟十皇子走得近吗,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
听到四皇子说不会为难他,他松了口气。四皇子察觉到了燕平云的状态,他道:“我们无缘合作没关系,只要你告诉我日后侯府站在哪边就行了,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就一定给你。”
燕平云高兴道:“这倒是可以。”
四皇子眼神微眯,与圣帝莫名相似。他嘴唇勾起,道:“那便说定了。”
“好。”
而在一所楼阁内,圣帝与众位大臣将御花园那方场景尽收眼底,虽然听不见,但看着也知道那热闹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