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不是来问你要答案的，我是想和你借个地方睡觉。”林示开玩笑道，耸了耸肩膀缓和尴尬的气氛。
“你决定了。”有苏问他，林示耸了耸肩，笑着点头。
有苏沉思了一会，掏出钥匙打开了一间房门，应该是他的书房，很干净，林示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有苏却说，“你进来吧，我没有洁癖，泉璃也不会进我的书房。”
“老祖我……”
“打住，别乱叫。”有苏直径走到书桌后，坐下，然后指了指书桌旁的椅子道，“你坐。”
林示有些尴尬的说，“对不起，老……老板，这次确实有些事想麻烦你。”
“你决定不疯了？”
“我想，尽可能的去适应一下这个时代吧！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提前准备。”想了想，林示又补充道，“我一直都没疯！”
有苏沉默了一会，手指敲着桌面，盯着林示，突然说道，“说起来，两百年前的事，你损失不小啊！”
林示扯开嘴，皮笑肉不笑道，“应该的，本职。”
“我之前就和你说过，没有身份证，你在这个世界寸步难行。”
“你是对的。”林示点头。
“当年的理论早就不适用了，成为神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你……你在自己反驳自己的学说？”林示有些震惊。
有苏想了想，反问他道，“你自己不也怀疑过吗？”
林示哑语，他的确怀疑过，但是他现在却很赞同他的学说，如果自己一开始就按照他的学说修炼，说不定……他握紧了拳头。
有苏黯然道，“我活了多少年我已经记不清了，我浑浑噩噩过了多少年我也记不清了，我现在没资格说教你，毕竟我自己也走不出自己的瓶颈。”
林示突然玩笑道，“这确实是学说里的漏洞。”
“我很满意，你是我最优秀的传弟子之一，上一个我这么满意的弟子是你师父。”
师父？林示突然有些难受，师父已经死了。
他孤孤单单一个人很久了，都忘了，曾经身边有多热闹。
“我需要找个时间去拜拜师父了。”
有苏点点头，突然拉开书桌的抽屉，翻找了一会，掏出个小木盒，递给林示，示意他打开。
林示犹豫的接过，却也没怀疑什么，直接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堆证件，放在最上面的是身份证。
林示拿起身份证看了眼，是他的身份证，只不过照片里的人和他本人有些差别，他本人头发很长，遮住眼睛，留着一戳从母胎出生开始就留着的胎发被他随手扎了个小辫子。
身份证里的他头发盘的整整齐齐，表情严肃，看着还有些凶。
林示疑惑的拿着身份证给有苏看，有苏笑了笑，道，“用了你的脸，叫大海替你拍的。”
林示哦了声，收下了，把身份证放进挎包里，他的挎包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还泥土的痕迹，有些脏。
有苏垂眸突然道，“之前说要给你，你不愿意，其实我很想告诉你，你如果不能改变世界你可以去适应世界的，毕竟你还得活着，你不能死。”
林示点头。
有苏叹气道，“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不用和我客气，二十年前，你刚醒来时我在城西替你买了套房子，现在想来应该已经是天价了？”
盒子里果然有一张房产证，户主是他的名字。
林示不知道怎么感谢有苏了，突然离开椅子，单膝下跪，将盒子放在地上，抱拳行礼，在有苏站起来阻拦前说道，“老祖，请先让我最后这样喊一次，我为我做不到教规第一百一十三条里不颓废这一点向你赔罪。”
林示重重的嗑了一个头，才继续道，“我为我自己保护不了同伴，向你赔罪。”
咚——
“我为我毁了你的功德向你赔罪。”
咚——
“我为我与妖祟为伍向你赔罪。”
咚——
“我为我逆天改命毁了修为向师父向教指赔罪。”
咚——
“我为我……”
“够了，林示，你以为你是在向我赔罪吗？你难道不知道你最应该赔罪的对象是谁吗？”
林示头还没有抬起来，却感受到来自有苏的压迫，他听到有苏冷冷的声音好像是从天边传来似的。
有苏冷冷道，“你最应该向自己赔罪，为了一只鬼你毁了自己所有的功德。”
林示，“……”
“啊，准确来说，到底是一只流浪人间几百年的厉鬼还是有万年修为的女妖呢？”
林示喉结滚了滚，没说话。
“但是……”有苏继续道，声音已经缓和了许多，“你却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说过你是我最优秀的传弟子之一，你做的事功德万千，不是你做错了，是上天不公，是非不辨，那群高高在上的神早就不配为神。”
“所以林示，你要继续逆天改命。我很高兴看到你振作起来，我做不到的事情你可以做到。”
“我可以吗？”
“除了你，谁都不可以。”
有苏的话确实震撼到了林示，一时间他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那个女孩子叫江灵清吧？这个名字很好听，是你取的吧？”
林示站起来，点头承认了。
“你就这样看了十八年？”
“对，一直躲着看了她十八年。”
“十八年……她成年了。”有苏突然紧皱眉头，他笔直的身子因为沉思而微微弓起。
“是。”
“你应该找个身份和她接触，起码保证那些厉鬼邪祟不会靠近她，如果我没记错，她应该是你当初收的第一只鬼，第一位式神，一位在人间流浪百年却有万年妖力的鬼。”
“是。”
生前有怨恨，死时怨气太重、无法转生，成了厉鬼，在黄泉路等着自己的仇人到来，才肯平息怨气转生，或直接进行报复，或得人度化平怨，怨气一消便能转生。
在人间流浪了几百年的怨灵，想必是一直没等到仇人到来，早就不是寻常的鬼了，怨气太大，甚至有了自己的灵识，可以修炼。
有苏感叹道，“无论是留在人间百年还是万年，都是怨气太重。”
林示尴尬的笑了笑。
“不过，她肯选择转世也是不错的，证明你们能有一段缘分。”
林示苦笑，“入门第一心法，斩断情根。”
“你灵脉受堵，不如将从前修为全部作废打通灵脉，重新来过，不就是10只鬼吗？”
“我也有这样的想法，重新来过。”林示抱紧了盒子，认真道。
有苏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却被林示闪开一躲，他有些不解，林示尴尬的回答，“我好久没换衣服了。”
有苏笑了笑，“你应该有钱吧？”
“接了好几单生意，有钱，就是不知道怎么用。”
“不如买些书来看，早早适应现在的生活也好，夜晚也可以去鬼庄接些生意。”
林示注意到有苏左手中指系着一根若隐若现的红线。
有些疑惑，有苏可能注意到他的表情，赶紧解释道，“九天上那群老家伙给的一些惩罚。”
林示不是爱八卦的人，感觉打扰许久便打算告退。
有苏却道，“大海和小丫也在G大读书。”
“是你收养的那两个孩子吗”
“是的。”
林示却突然说，“老板，我之前放在你这里的马良笔还在吗？”
有苏晃了晃右手，空气虚幻扭动了一下，一只红色的毛笔泛着红光出现在他右手上方。
毛笔慢慢移向他林示，他伸出手抓过马良笔，向有苏说了句谢谢。
有苏突然道，“对了，我还有一样宝贝送给你。”
他伸手向左边的墙壁，勾了勾手指，一张挂在墙上无字的卷轴飞过来，到他手时已经自己合成卷轴了。
他丢给林示，说道，“这是开山卷，里面是一个用来修炼的虚境，开山卷内一时辰外面世界才一分钟，你可以进入开山卷内凝神练心，你可以用你的马良笔在上面作画，可做坐骑。”
林示有些震惊，这样好的宝贝，老祖为什么要送给他？他不肯要，推辞着拒绝，“这样的宝物，我恐怕用不好。”
有苏则厉声道，“拿着，你现在召唤不出式神，多件宝贝也可以用来防身。”
林示接过开山卷，点头道，“多谢，那我先走了。”
有苏说，“算算时间泉璃水应该烧开了，你要不走窗户吧。”
林示手在空中画了一竖，出现了一条黑色的缝，他将马良笔和开山卷都塞进缝里，再用手抹去缝口，面色平常的向有苏行了个礼，便喊道，“大卷。”
嗷~～
一道暗金光从他背后有些艰难的爬出来，本来就没有眼珠的眼睛因为挣扎的动作而变形，当最后一点脱离林示身体时硕然变大，尤其是肚子，大的可怕还是透明的。
林示扶着大卷的手臂，向有苏点头，再转身对大卷说，“带我去城西。”
大卷点头嗷的一声一口吞了林示，便化作一道金光，有些艰难的钻进窗缝，却发现被什么东西挡住似的，过不去。
有苏摇摇头走过去，推开了窗子，天居然黑了。
大卷绕着有苏转了个圈便嗖的一声朝着城西飞去，金光状态下的大卷速度非常快，不一会就到城西。
林示提醒道，“这次找个人少的地方。”
大卷乖乖听话，绕着哄闹的人群，找了一会，在一处公园比较黑的地方将林示吐了出来，然后恢复原身乖乖的等林示表扬。
林示摸了摸他肥大的头，说，“快回去。”
大卷便咻——的一声，回到了林示的后背。
林示想了想，城西的那套房子应该在那个方向呢？却听见旁边传来女人小声催骂，“快把裤子穿好。”和男人不在乎的声音，“怕什么，他又看不见咋们继续，你不出声就行。”
林示大感不好，阴着脸，赶紧离开这个“人少的地方”。
听力好也不是一件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