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先生抬眸看眼前这个鲁莽闯出来的少年,嗤笑一声:“这位姑娘,男扮女装就罢了,也不知把身上脂粉气去上一去,你这站着三步开外,我便闻得到你身上的胭脂味道,未免过于敷衍。”
那青衣公子顿时有些尴尬,好在南陵民风开放,女儿家出街游玩也并无约束,于是就大方承认:“先生鼻子的确灵敏,不过这嘴可就有些无遮拦。
先不说调侃王室,就您这污蔑先朝长公主的一项,足以灭你满门。”
“哦?姑娘说笑了,我不过图个茶水钱讲讲人世间稀奇的故事,这昭和公主已经过世三十余年,其为人功德,自有史书记载,我不过是个说书的,老少爷们听个耳朵热乎,哪里会放在心上。”
青衣姑娘见他并不慌张,以来还是自己过于温柔,没让他打心眼里看起。
大眼睛转了转,虽然刚被父王解禁不久,但今日暴露身份着实是为了王室颜面,算是立功一件。
想至此,轻咳一声:“你这大胆刁民,可知本郡主今日是微服私访,查看民情。正好今日让我撞个正着,且不说你是否妄议昭和公主,你就算只是普通的说书先生,你也是罔顾史实,添油加醋,误导百姓。”
众人听到这少年原来是南陵小郡主,不免心生忌惮,原来有看热闹心理的,此刻都悄悄后退。
唯独这说书先生,丝毫不慌:“小郡主?那草民这厢有礼了,不过您既尊为郡主,想必也是知道内情的,您今日不分青红皂白就说在下的书未讲对,那您来给这老少爷们说说,历史上的昭和公主是个怎样的人物。”
“说就说,我姑奶奶昭和公主自出生起就天降祥瑞,是我们南陵最尊贵的长公主,因为给边疆百姓祈福才去的云陌城。
而我姑奶奶回京同司相柳成亲是司相柳设计陷害,司相柳勾结北燕,迫使我南陵攻陷,但我姑奶奶在云陌城曾有恩于西洲王,故西洲王灭北燕,救南陵,一统天下。
南陵为封地,我祖父为南陵王。我姑奶奶从来没有横尸长安街,是突发寒症离世,如今葬在公主陵。
史书上记述的明明白白,分明是你,哗众取宠,添油加醋,你可知罪?”
南陵小郡主,楚温仪。
生来也是金枝玉叶,同她姑奶奶一样,嚣张跋扈的长大。不过南陵王家教甚严,娇蛮了些,可以。但若是失礼丢份,从来也没轻饶过。
一个月前因为贪玩在冰湖上滑冰,结果冰面不稳,直接坠胡。救她的侍卫风寒躺了半个月,她第二天就活蹦乱跳,南陵王和王妃心有余悸,禁足一个月。
楚温仪从小各门功课都让夫子头疼,唯独这史论课勉勉强强,更是同昭和公主有些机缘,把昭和公主的平生背的滚瓜烂熟。
在楚温仪眼中,今日这说书先生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当然,也是存了显耀的心思,让这些南陵的百姓看一看,小郡主是多么的学识渊博。
诚然是为王室颜面增光的幸事。
那白衣公子站了起来,从桌后绕出来,走近楚温仪,作了一揖:“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郡主一番见解倒是让我钦佩至极。”
楚温仪本来是很生气的,但是这桀骜不驯的人突然低了头伏做小,倒是让楚温仪有些招架不来。
她迅速拿出王室风度,摆摆手:“严重严重,这人怕出名猪怕壮,我姑奶奶的确是一代风流人物,民间多了一些她的传说,本郡主自当是理解的。
不过这个下次还是要注意,就算是编故事,也不能随便开腔,不然这悠悠众口,岂不是损我姑奶奶英名。”
那白衣青年听了,轻笑一声:“小郡主怕是误会了,我钦佩的是你们王室颠倒黑白的能力,这史书是史官写的,史官是效忠你们的。
自然你们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一代一代下来,也就成了真相。”
楚温仪一肚子安抚的话突然横在了嗓子眼。
这人未免过于大胆了些。
楚温仪恼羞成怒抽出腰中配剑:“狂徒不识好歹,今日便要替我父王惩治你这口出妄言的刁民!”